面前一片黑暗,抬手就能摸到的木头材质,她的容身空间既不宽阔也不狭窄。
看样子,她应该是被人装进了一个箱子里。
就在朝云思考着如何脱身时,箱子猛地晃荡了一下,隐隐有两道男声响起。
“这重量不对劲吧,就他的体型我又不是没见过,绝对没踏马这么轻。”琇書蛧
另一个人也纳闷,“是啊,难道他最近减肥了?”
动静忽然一停,过了两秒,他二人齐声开口,言语中不掩慌乱,“不会是绑错人了吧?”
箱子突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朝云也因此头部受到撞击。
顾不上疼痛,预感到他们会打开箱盖一探究竟,朝云连忙闭上眼睛不动,装作昏迷未醒的样子。
果然,下一瞬光亮洒进,新鲜的空气冲入鼻腔,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二人的说话声。
“坏了,不是他!”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有差错的啊!”
其中一人勉强稳定住心神,“为今之计,只有先联系夫人再另作打算了。”
他拿出手机拨号,几秒之后听筒里传来一道风韵的女声,拿着调子,“事儿办成了?”
男人战战兢兢的斟酌用词,“夫人,计划中出了点意外,我、我们才发现绑的不是他。”
“什么?!”那头的音调忽然拔高,带着些尖利的刺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枉我费心布局一场……”
后面的朝云没有听清,注意力全被突然出现的轻缓脚步声所吸引,一下一下,似闲庭信步,成竹于胸。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开箱子的那两人被挂断电话,随即就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纷纷语露惧意。
前后如此的反差让朝云实在好奇,偷偷睁开眼睛竟看见他们伸手去摸别在腰间的枪。
离她近的那人快速的取下,另外一人则慢了半拍。
“不想死就别动。”一道冷漠至极的男声响起。
“把枪扔了,举起手到墙边。”他毫无感情的指令让朝云感到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可能是有所掣肘,这二人虽然不愿但又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突如其来的“磕楞”一声,将朝云的视线拉回箱内。
一把黑色的手枪,赫然躺倒在她的脚边。
不清楚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是否发现了她的清醒与偷看,在他们受到威胁背手靠墙时,借着箱体的掩护,朝云成功拿到了那把枪。
试探性的小心抬头向外望,一个通身黑衣,头戴鸭舌帽的高瘦男子将那两人背身压在墙上,正在用尼龙绳绑住他们的手臂。
没有人盯着她,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朝云立刻蹑手蹑脚的扶着箱沿出去,躲在了一旁石柱的后面,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脸皮摩擦着粗糙的墙面,火辣辣的疼,被缚住的板寸男忍不住愤懑出声,“沈泽忻,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泽忻冷笑,“这句话应该去问问你们的二夫人。”
“偷天换日,借刀杀人,这不都是她教给我的?”
偷天换日他能理解什么意思,可借刀杀人……
板寸男面露警惕,“你要干什么?”
绳子更紧了些,血液都好像变得不通,沈泽忻松开手,淡定的一勾唇,“知道你们绑来的那个女孩是谁吗?”
“朝市长的女儿。”
他将子弹上膛,俊美的面容在此时却如地狱罗刹,眸中蕴着无尽的冰寒,“她死了会怎么样呢?”
板寸男背冒冷汗,不用说也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人是他们与女佣里应外合绑的,过程中还有跟二夫人的通话记录,他的话里,借的这把刀是谁,杀的人又是谁,此刻已清清楚楚。
可不止这点,沈泽忻没说的是,在lIf时,他故意没将少女的行踪告诉焦急寻找的朝父。
虽然他偷听到朝云并没有在她父亲面前提起关于lIf的事,但就怕万一,况且她曾经还见过他,知道“李忻”这个名字。
看着二人面如死灰,沈泽忻不欲再废话下去,转身朝箱子的方向走去。
近些后,他缓缓举起持枪的手臂,还没等扣动扳机就看到里面的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昏迷的少女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沈泽忻眯起眸子,对危险的反应令他不自觉地侧身一躲,可还是为时已晚,冰冷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抵上他太阳穴的位置。
这一变故反转惊的墙边两人瞪大了眼睛。
“李忻,沈泽忻……”少女从石柱后出来,缓慢地动唇念着,“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多身份。”
娇软的声音带着她独有的软糯,像是质问,又像呢喃,“想杀了我?”
沈泽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自身利益至上的原则让他思绪不停地转,一刻不停地想着怎么回答最好,能让他安然无恙的脱身。
可下一秒,朝云的动作就令他愣住。
少女轻轻一笑,竟当着他的面把枪扔在了地上。
屠夫与肉的位置瞬间对调。
饶是沈泽忻,也一时想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理由,只定定的瞧着她看,“我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怜香惜玉。”
“你会。”朝云望着他的眼睛肯定道,“我不相信一个为了病重的母亲才走入歧途的人伤害无辜。”
她说着在lIf组织时探听到的有关于他的背景身世。
在自身仍旧虚弱无力,不清楚他在外面有无人手的情况下,朝云只得出此险招。
沈泽忻听后怔住,又扯唇笑了起来,“那你感觉错了。”
“真是我错了吗?”朝云没被他吓到,不置可否的反问着。
“善者忻民之善,闭民之恶,”她说起他的名字,“取这个字的,不论是你的父亲还是母亲,一定希望你成为一个有德行的人。”
朝云缓缓启唇,“而一个有德行的人,不会为达目的伤害无辜。”
沈泽忻沉默不语,在组织里,他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这点。
他的母亲对他寄予厚望,是绝对不想他这样做的。
“忻”者,启发向善之心,而非纵意行恶。
这句话,她常挂在嘴边。
沈泽忻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复杂变化,他如她一样,将枪扔在地上,却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另一件事。
“你母亲的死和你父亲没有关系,是lIf组织在从中作梗。”
朝云疑惑的拧眉,未来得及问就被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团团围住。
在中心位置,她看见了笑的得意的老头李从。
“多亏你了阿忻,不然就林耐那小子给她护的铜墙铁壁,义父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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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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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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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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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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