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恶战之后,两败俱伤。

  荷香榭连夜请了郎中来,说是冯静柔动了胎气,身子已经见了红,湘竹馆也不甘示弱,也打发人去请郎中,却是因为凌玉锦被抓伤了脸。

  “听湘竹馆的人说,二姑娘的脸伤得不轻呢。”八宝端着刚从井里湃了的荔枝进来,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八卦给陆云烟她们。

  “昨儿不是请了郎中来瞧过了,还没见好?”

  四喜小心翼翼剥出一颗颗雪白晶莹的荔枝,用小银羹匙剔去果核,端到陆云烟跟前,接了话头说着。

  八宝神秘兮兮:“你们是不知道,那位表姑娘瞧着柔柔弱弱,也是个厉害的,两只手把二姑娘抓得满脸花,好些地方皮肉都挠破了,血淋淋的别提多吓人了。”

  “二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看了吓得都不敢近前去,说是跟个血葫芦似的。”

  四喜撇嘴:“过几日就要去玉泉寺听经了,二姑娘伤了脸可怎么去呀。”

  “可不是,老夫人急得都上火了,昨儿去二姑娘房里守了一夜,今儿一早又打发人去请太医,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陆云烟随手拈起一枚荔枝尝了一口,清甜之味沁入心脾,一时间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

  “那衣料最后落在谁手里了?”

  “被二姑娘抢走了大半,只留下两匹扯烂了的丢在了荷香榭。”八宝捂着嘴嘿嘿偷笑。

  也不知道外人听说为了几匹衣料打成这副模样,会不会笑掉大牙去。

  只是笑话没看多久,程老夫人再次匆匆赶来西厢房。

  “上一回你病了请了孙老先生登门看诊,如今你妹妹也病了,请了几位郎中都不抵用,还是请他再来一回吧。”

  程老夫人也真不客气,张口就要陆云烟帮忙请孙老先生,全然不记得自己当初也说了孙老先生可不好请,要花大把诊金还得搭人情。

  陆云烟自然不会答应,她咳了几声:“孙老先生如今早已颐养天年不亲自出诊,前次还是我父亲拿了靖海侯府的帖子,才请动了他老人家过来,眼下咱们想要再请,怕是不好请了。”

  “若是再去讨要靖海侯府的帖子,回头问起来,只怕二妹妹的病……”

  话不用说完,程老夫人已经明白了,这要是再想求靖海侯府给帖子去请孙老先生,只怕凌玉锦受伤的事就瞒不住了。

  她急得团团转:“那现在怎么好,你妹妹的脸伤了,要是不快些好起来,怎么去玉泉寺见靖海侯夫人!”

  “要不再请了太医来瞧瞧?”陆云烟帮着出主意。

  程老夫人可不领情:“早就请过了,想都说养好伤要花上一个月的光景,还得细细小心才行,那可怎么能赶上去玉泉寺。”

  她转过脸又盯着陆云烟:“你也是,好好的跟她说什么衣料子,她年纪小气性大,难免要去争个高低,如今两人都受了伤,你说怎么办!”

  在她心里,凌玉锦没有错,就是陆云烟不该给冯静柔送什么衣料,不然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陆云烟垂下眼:“都是我的不是。”

  见她也不辩解,就这么认了错,程老夫人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也没法子了,只能咬牙转身走了。

  只是回了湘竹馆,看着凌玉锦满脸的血痕,程老夫人心里还是不甘心,难不成就这么放弃一个大好的机会!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韩夫人这是要替世子相看婚事,才会请了好几家的姑娘过去,要是凌玉锦不能去,怕是再也难有希望了。

  榻上的凌玉锦一双眼已经哭得肿成桃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那个贱人!我要撕了她的脸,她怎么敢!怎么敢!”

  眼泪一掉下来,小丫头就得那手绢给擦掉,只怕落在伤口上更是不好。

  程老夫人看得心疼,忍不住骂道:“你与她打什么,不就是几匹衣料,你想要就与我说,我让她给你送过来就是了,怎么能动起手来,哪一家的姑娘会跟人抢衣料打成这副模样。”

  “这下可怎么好,过几日就要去玉泉寺了,你这副模样怎么能出门!”

  一想到玉泉寺,凌玉锦就哭得更凶了,还想能打扮得漂亮出众些去见靖海侯夫人,说不定还能见着靖海侯府世子,现在一切都要泡汤了!都怪冯静柔那个贱人!

  程老夫人看她哭得心焦,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人去请孙老先生。

  既然上回陆家都能请了孙老先生来给陆云烟看诊,他们凌家怎么也比陆家有脸面,请他再来给凌玉锦和冯静柔瞧一瞧也应该不会太难。

  她吩咐罗妈妈亲自拿了凌家的帖子,赶着去回春堂请孙老先生过来,自己带着丫头去了荷香榭。

  冯静柔已经肚子疼了一夜了,身下也见了红,躺在榻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哭都哭不出来了。

  请了两位郎中过来把过脉,脸色都不大好看,说是怕是保不住了,直到太医过来问了几句,这才说还有法子。

  “这一胎已经四月有余,胎位是坐稳了的,只是受了冲撞才会动了胎气出血不止,现在要照着方子服用保胎汤药,再好生躺上月余,应该能保住。”

  菊叶欢喜地向太医道谢,请了他去写方子,冯静柔却躺在榻上,脸色白得像鬼,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等到菊叶端了保胎汤药过来,她端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死死盯着那碗汤药,并不敢往嘴里送。

  “表姑娘,赶紧趁热把汤药喝了,凉了药性就散了。”菊叶不明所以,在一旁说着。

  冯静柔却是失魂落魄地端着汤药一动不动,直到听说程老夫人来了,竟然吓得手一哆嗦将碗里汤药洒了大半出去,尽数浇在了地上。Χiυmъ.cοΜ

  吓得菊叶连忙上去收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跟二姑娘打了一架都没见受到惊吓,怎么这会子却像是丢了魂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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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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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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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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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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