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人给答案呢,萧景宴就已经自顾自的坐下了,位置就选在沈安宁旁边的空位上,自然的就像回了自家后院似的。
坐下后,萧景宴这才抬头看向舒文升,他微微挑眉。
“舒二爷怎么不坐?”
说着,萧景宴还嗔怪的看了沈长玥一眼。
“三公子,舒家是仁善之家,又寻得瑞兽庇佑大邺,大功一件,万民称颂,你也不知请舒二爷坐坐喝杯水酒。这知道的,说三公子恣意不羁,不拘小节,不知道的,怕是要说三公子失了礼数,怠慢了有功之臣,仁善之士呢,那岂不冤枉?来人,快给舒二爷安置个座,正好本王也有些问题,想请教舒二爷呢。”
问题,请教……
舒文升脑瓜子嗡嗡的,他总觉得,这跟之前沈安宁的不懂,是一样的坑。
或者,是一个更深的坑!
舒文升脸色不好看,可嘴上却不敢失了分寸,他语气恭敬。
“不劳烦战王爷安排了,我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本也是过来跟沈三公子和沈小姐打个招呼而已,没想多留,就不叨扰各位了。”
“相逢是缘,又相谈甚欢,多留会儿也无妨,谈不上叨扰。”
“我……”
“舒家仁善之家,得老天庇佑,出不了什么大事。更何况,舒家男儿各个能干,能顶半边天,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昭仪风范,你们连瑞兽都能寻来,又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你们?家人呢就是靠山,有舒家人在,就算舒二爷稍稍歇歇,也不会误了事,影响了大局。”
阴阳怪气的,还提仁善之家,老天庇佑……这几个字,舒文升怎么听怎么膈应。
什么时候这些夸赞,都成堵他的理由了?
一个个的,都是故意的吗?
心里憋屈的厉害,舒文升的脸上也多了些冷意,“今日确实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等改日有机会再宴请几位,告辞。”
话音落下,舒文升转身就往外走。
沈安宁瞧着,坏笑着高声挽留,“舒二爷,真不再坐坐了吗?”
闻声,舒文升走的更快了。
一边走舒文升一边后悔,他刚刚真不该逞一时之快,去找沈长玥和沈安宁的麻烦。便宜没占到,反而惹了一身的腥,闲言碎语传出去,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呢?
也亏得他平日在外面,就是副没脑子的蠢货形象,就算闹出点什么来,对家族的安排影响也不大。
不然,这一步怕是要亏大了。
舒文升心里琢磨着,眼神都暗了暗,一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收敛心神,冷声吩咐舒庆。
“找人给我查查,萧景宴和沈家最近有多少接触?”
“二爷的意思是……”
“都是敌人,哪怕是偶遇,也得防着点他们混到一块去。”
尤其是,他们一个是战王,手握实权,得皇上宠信,一个是手掌兵权的武将之家,占据一方,若是他们强强联合,那一定会成为萧景煜的阻碍。
他既然瞧见了,怀疑了,就要弄清楚,把所有的隐患都扼杀在摇篮里。
明白舒文升的意思,舒庆快速点头。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嗯,”扔了扇子,舒文升拿了软枕垫在腰后,他慵懒的依偎着,“王海那边还没动静?”
听着这话,舒庆的脸色微微暗了暗。
“还没有。”
“查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让人查了,除夕夜的时候,王海往沈家送了口信后,就从沈家离开了。路过临近的阳春路时,还有人瞧见过,但之后就不见影了。奴才琢磨着,应该没出什么事,王海那个人办事还是靠谱的,只是每次办完事,拿了银子后,他都少不得要去消遣消遣,快活快活。他家媳妇凶悍,大过年的,他怕是找了欢乐窝躲清闲去了。”
舒文升的眼睛眯了眯,“确定不是沈家那边察觉异常出手了?”
“不会,奴才让人打探过,沈家很平静。”
舒文升这才稍稍安心。
王海是生是死,是消失了还是躲起来快活了,他不在乎,只要这些事不再牵连他们舒家,那就成了。
可他不知道,漫卷而来的危机,不过才刚刚开始。
御丰楼这边。
眼见着舒文升离开了,沈安宁和沈长玥不禁相视一笑,像两只狐狸似的。
一旁,萧景宴也勾唇笑了笑,心情极好。
沈长玥瞧着,瞬间就收敛了笑意,“战王爷,我们这还有女眷,不方便与王爷同席,战王爷请自便。”
“自便?本王以为,坐这就挺方便的。”
“挺方便?是挺赖皮的吧?”
“相逢是缘,咱们又相谈甚欢,这顿本王请了,如此也算不得太赖皮了。而且,在这听曲的确不错,本王很开心。”
沈长玥闻声,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
相谈甚欢?一直都在怼舒文升,他们就没交谈过,哪来的相谈甚欢?
萧景宴可真敢说。
沈长玥的心思萧景宴心知肚明,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侧头看向暝尘,“去跟掌柜的说,咱们这桌再加几个菜,灯影牛肉、醉鱼、剔缕鸡、熘鲑鱼片、烧冬笋都要,再来一个八宝甜粥,一起送上来。”
“是。”
暝尘脑子好记得快,他转身就去安排了。
只是,沈安宁拿杯子的手,忍不住一点点收紧,她心里清楚,萧景宴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灯影牛肉和醉鱼就罢了,之前在沈长玥那吃烫锅子的时候,萧景宴瞧见过,现在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其他的呢?那几样也都是她喜欢的,是她不曾提及的,这都是巧合吗?
只怕上辈子到她死,萧景煜都点不出这么巧合的菜。
萧景宴怎么会知道这些?
“沈小姐,”萧景宴给沈安宁续茶,“怎么脸色不大好?”
“没什么。”
“是真没什么才好。”
倒好了茶,把茶壶放在一旁,萧景宴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个天的雪,雪片子厚的厉害,风一吹雪落在人身上,冷的人直哆嗦。可等一出太阳,再冷的雪也得化了,就跟那些虚妄的流言一般,虽然一时瞧着挺美,可什么时候被晒破了,剩下的便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没什么意思。耐心等一等,都会好的。”
萧景宴有意无意的劝慰沈安宁,说的是雪,却也是舒家和萧景煜的事。
沈安宁明白。
而此时,宫里也在说这事。
皇上的龙隐卫天一,已经将在街头巷尾打探的消息,全都告知了皇上。
听着那些为萧景煜和舒家歌功颂德的话,听着那句“得雪灵狐者得天下”,皇上似笑非笑,他的话与萧景宴如出一辙。
“虚妄的流言,听着还真是挺美好的,说的多了,怕是他们自己都要信了。”
天一不敢应声。m.xiumb.com
当然,皇上也不用他回应什么。
手里拿着朝臣送上来的奏折,瞧着上面写的那些与硝石矿有关的细节,许久皇上才淡淡的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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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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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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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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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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