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们的幸福是相似的,悲伤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同。
听到吃鱼,小秋哭的更用力了,声音中带着悲戚。
黑漆漆的夜晚,爷俩光屁股待在没有路灯的湖边小路上。
大的不知所措,小的用力哭喊,整个就是恐怖片加变态的场景。
张叔一时搞不清状况,也不知道小秋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还是想家了,还是想吃鱼了。
站在原地只央求小秋小点声哭,有什么事可以说,都可以解决。
小秋哭了大概五分钟,缓缓地停了下来。
“张叔。。。我只是想。。。想家了。”小秋硬生生把“娘”字憋了回去。
现在确实心有余悸,刚才的几口水让他想到了老娘,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被水倒灌时口腔的膨胀,全身拼了命的挣扎,还有手指抓不到任何物体的恐惧,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本人都尚且如此,可以想象哑巴娘溺水时是多么地绝望和无助。
她说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只能在冰冷刺骨的河水挣扎,小秋想象到这种画面立马就心如刀割,泪如泉涌。
老娘再也站不起来,而他却好好地从湖边出来。
那是心中抹不去的痛,哭了一场后,心里好受多了。
张叔擦了一把脸上的湖水,如释重负,
“唉,这是常态,你这么小出来打工,想家是必然的。”
反反复复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
在湖边光了十来分钟,微风一吹浑身哆嗦。
爷俩选择赶紧回去。
脱掉的衣服还没晾干,又湿哒哒地重新穿上,贴着肉体难受,走几步要拉扯一下衣服。
回到生活区,这里早已经灯火通明。ωωω.χΙυΜЬ.Cǒm
到了宿舍,屋里又进行着打牌,抽烟,脏话三部曲。
李师傅的床上蜷腿坐着他和王师傅,床边放了一个简易的纸箱,赵老邪坐在对面,旁边还有其他串门的工友。
牌桌上你来我往,热热闹闹。
“哟,张队,怎么浑身都湿了?”
“上哪溜达了?”
“去湖边摸鱼了,顺便洗了个衣服,呵呵。”
“是顺便洗了个澡吧。。。”
“哈哈。。。”
爷俩赶紧脱了湿衣服,跑到水池边冲洗身子,最后把衣服洗了,挂到屋外的晾衣绳上。
“叔,我没衣服了,只剩一条裤子和内裤。”晾衣绳下小秋有点囧。
“你衣服呢?”
“都让我撕了包扎手了。”
“这。。。”张叔听了只挠头,宿舍也有工装,但没有小秋穿的,都是大号的。
“你先回宿舍躺下休息,我去给你借。”张叔去别的宿舍问问衣服的事。
“好。。。”
也难为小秋了,一套衣服穿了一个月,今天不落水应该还会继续穿。
小秋穿着内裤上了床,用被子盖住肚子,本想看会书,屋里的环境不允许。
他的下铺就是李师傅的床,这会正是牌局厮杀的战场。
飘上来的二手烟,还有大呼小叫的脏话,任谁也看不进书。
不如看会儿他们打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玩的种类不变,每次都是斗地主,轮流坐庄趣味十足。
小秋趴在上铺的床沿,看了一会儿就搞懂了游戏规则,再一抬头,赵老邪正对着自己,这会终于能好好观察下。
他相貌清瘦,五十多岁,看着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手中拿起牌时,眼睛里才会瞬间有光。
这把牌本该他继续坐庄,眼神下眺看了看纸箱上的三张底牌。
“这局我不叫,下家来。”
赵老邪说完,整理整理手中的牌。
他总感觉有人看他,一抬头,和小秋来了个对视。
小秋慌的左右躲闪,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才好。
连忙用手捏了捏眼角缓解尴尬。
赵老邪的眼神太吓人了。
他身后的工友也劝他这牌可以要,他不作声。
下家是李师傅,他觉得有搞头,扣起了三张底牌。
一打开,都是小牌!
靠!他奶奶的,竟来些没用的,这局危险了。
除了赵老邪的牌,王师傅和李师傅的牌小秋在上铺都看的一清二楚。
打了将近七八局,无论是当农民还是当地主,赵老邪一局没输。
小秋看的舒心,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王师傅,这会在牌局上失去了锐气。
“换其他的,不玩这个了!”王师傅开始不耐烦,并抱怨失败都是李师傅打不好配合的缘故。
“那你说玩什么?”
“炸金花,这个凭运气谁也赖不到谁!”
“行。”
“可以。。。”
王师傅洗牌,切牌,来回导牌。
这时张叔从外面回来了,拿着一件小号的衣服。
“凑合着穿吧,可能还是会大点。”
顺手扔到了小秋床上。
“好的,谢谢张队。”小秋一边说谢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牌局。
“睡觉去,看什么打牌。”张叔往他头上打了一下。
转而把目光对准打牌的几个人。
“哎,玩牌可以,别在这玩钱。”
几个人随意附和几声。
小秋一开始同样看不懂规则,不过十几轮下来,又把扎金花搞的差不多了。
这次赵老邪不行了,连续输了好几把。
轮到王师傅得意的笑起来。
“老赵啊,你这换个游戏就不灵了,这要是玩钱你得输我好多啊。”
王师傅大笑,烟也是一根接着一根。
赵老邪没有理他,仍旧风轻云淡地打。
继续打了一个两个小时,还是王师傅赢多输少。
宿舍里净是他肆意的笑声,时不时喉咙卡痰,还要啐上一口。
真恶心。
到了最后,大家的困意都上来了。
时间晚了,看牌的工友都回去睡觉了,张叔在桌子上写东西整理资料。
回头看到小秋还在看打牌。
“下来试试你的衣服,别耽误明天干活,不合适了晚上拾掇一下,就知道看打牌!”
“哦,我知道了。”
小秋下了床,抓起借来的衣服试穿。
“哈哈,清一色,你俩的牌能比我大?”
“我飞了。”李师傅放弃。
“不玩了不玩了,赶快睡觉吧。”
赵老邪运气不好,这会儿也困了,把牌一扔站了起来。
三人一哄而散,出去撒尿的撒尿,洗脚的洗脚,就是没人收拾牌桌。
小秋刚试完衣服没问题,正要上去,看牌桌散了场,忍不住摸上一把试试手气。
胡乱抽了三张都是孬牌。
他好奇地打开了赵老邪刚才扔掉的牌。
卧槽,三张A!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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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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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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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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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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