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婴一回房间就想瘫倒在床上,但是看到屠廿马不停蹄地又不知去做什么了,她寻思了一下,起身去隔壁把正准备睡觉的大仇薅了起来。“小祖宗,你又怎么了?”大仇打着呵欠问道。“你们去九重山是为了找什么?”
大仇眼神飘忽:“你去问魔君大人啊,干什么问我?”
“他要是愿意告诉我,一早就说了,哪里用我问。”啼婴撇嘴,好像最近对屠廿有诸多不满。
大仇谄媚地笑笑:“大人连您都不说,我就更不知道了,那是大人他自己找到的,我当时都没来得及看见。”
啼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又问:“那你告诉我屠廿那个朋友是谁?”
“这我真不知道。”大仇双手半举以证清白。
“哦,也就是说刚刚是假不知道对吧?”
“什——”
啼婴不听他狡辩,径直回了自己屋里。由于这里房间很多,所以他们三人是一人一间房的。即使房门紧闭,她依旧能清楚感受到一阵又一阵草药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啼婴猜测这个所谓的朋友大概是个什么大夫。不过一念山有鬼见愁了,为什么还要特地下来找别的大夫呢?
想到这里,她又摸出自己昨天偷出来的解药。如空那个老东西,不知道说他抠搜还是浪费,这么大一个小瓷瓶就放一枚解药。她拔出瓶塞,倒扣过来摇了好几下,把瓶口对准眼睛仔细朝里面瞅了瞅,甚至把手指都伸进去抠了抠。
可恶,不管怎么看都是空的!
啼婴烦躁地把瓶子扔到一边,重重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活一天算一天啊。
屠廿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还说要跟自己双修,自己命都快没了,修个毛修!
啼婴也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自从那天后,老是会想起屠廿。
“唉,傻孩子啊,”啼婴暗自感慨,“他惦记的是你吗,他惦记的是白绥啊。”
念绥,一念山。听说一念山的山名就是屠廿取的,也不知这个念,是不是念绥的念呢……
她感觉鼻子有点酸涩,于是强迫自己闷头埋在枕头里。
“傻子,”她喃喃自语,“阿廿他也是个傻子。”
屠廿敲门来喊啼婴吃饭时,啼婴门也不开,就从屋里传来一声翁里翁气的“不吃”,像是蒙在被子里喊的。虽然知道她可能还不饿,但屠廿还是心里忐忑,在想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当晚,啼婴烦闷地出门来透气,走了几步就见到院子里屠廿背对她,独坐在一张小桌边,他旁边还摆着一把空椅子,像是在等谁。他举着酒杯,仰头像是在赏月。天上一弯残月,像匕首般锐利地刺破夜空。啼婴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知道他在想谁。www.xiumb.com
啼婴看在眼里,却是打着呵欠揉着眼睛走过去,一副惊讶的模样:“大人?怎么晚上不睡觉,在这喝闷酒呢?”
屠廿牵唇浅笑,手指向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有些心事罢了,正好婴儿你来了,不妨陪我喝一杯?”
啼婴从善如流地坐下,屠廿端起另一个酒壶为她满上:“这是果酒,口味甜醇,不醉人,你尝尝。”啼婴挑眉,双手接过,尝了一小口,接着意有所指地说道:“男人呐,真是一句真话都不说啊。”
屠廿闻言手指蜷缩了一下,摩挲着酒杯,正欲开口,又听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那朋友呢?什么人在自己朋友家,还要一人独酌?”
屠廿苦笑:“你既已猜到,又何必点破呢?”
“我怕你当我傻,”啼婴没好气地说,“哦,不过我是挺傻的,都猜不到你那剑有名字。”她一口气闷了一杯酒。
“婴儿,我……”
“对了,你记得我那天遇见源道仙君了吧。”啼婴自顾自说着,好像根本没打算听他解释。而“源道”这两个字一出,果然就见屠廿的面色忽然变得阴沉,但还是竭力让语气显得温和:“怎么了?”
“他叫我绥儿啊,”啼婴暗自观察着屠廿的神情,“我和白绥长得像吗?”
屠廿低头喝酒,尽力表现地面色如常:“你们除了种族和性别,就没有相似的地方了。”
“哦,”她尾音上扬,“那就奇怪了……”
屠廿本想解释源道体内有白绥的妖丹,察觉到你的身份也是可能的,何况当时看到的还是狐狸,就听到啼婴轻飘飘的一句:“既然白绥修为比我高,见识比我广,长得还比我漂亮,那你怎么喜欢我了?”
屠廿始料未及,一时间语塞,强行灌了自己几杯酒。良久,他才撂下酒杯,释然地笑笑:“白绥……她是很好,但她眼里只有源道。”屠廿说着,自然而然地朝啼婴的方向靠去,月光映照下,他的身影逐渐压在了啼婴身上。
“婴儿,你眼里有我。”屠廿定定注视着啼婴的双眼,似醉非醉地说。
啼婴与他对视,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你就这么杵我眼前,我眼里没你不是瞎了?”
屠廿:“……”
他无奈用额角轻轻靠上啼婴的肩膀,声音低哑:“小祖宗啊,我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啼婴没回话,任由他靠着。他好像觉得自己这样不舒服,忽然双手环上啼婴的腰,然后脸埋在啼婴背上。啼婴浑身一僵,屠廿的呼吸沁得她后背湿湿痒痒的,尽管怀疑屠廿是假借酒醉占自己便宜,啼婴仍然心一横,由着他抱。
屠廿察觉啼婴的纵容后心里惊喜掺杂着苦涩。许久,他闷声开口:“你别见源道了行不行?”
啼婴嗤之以鼻:“谁稀罕似的,也就白绥傻兮兮把她当个宝。”
“你别骂……”
“怎么,还替她说话?”啼婴毫不留情地捅刀子,“人家知道你是谁吗,轮的到你给一个坟头草都一米多高的人说话?”
“……那是你前世。”屠廿委屈巴巴地搂紧她。
“就是前世我才骂,瞎了狐狸眼,”啼婴骂骂咧咧,“就那个不靠谱的病秧子样儿,一看就是伪君子,要我说选他还不如选她旁边那个年轻的——”啼婴感觉屠廿的手臂骤然缩紧,她一时忍不住咯咯直乐。
“只要不是源道,你喜欢谁都可以。”屠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啼婴狠狠一颤,低头看他环在自己腹部的双手,轻轻触碰了下他微凉的手背,有种想把自己的手覆上去的冲动。
“对了,白绥的坟我年年都扫,没有坟头草。”
屠廿不合时宜的一句,直接给啼婴整不会了:“不是,你还真给弄了个坟?”
屠廿“嗯”了声:“就在一念山靠近山顶的一处偏僻的位置,对了,有仙山上也有白绥的坟,源道从三年前起也是每年都去。”最后一句屠廿说的有些轻蔑,但是啼婴心里乱糟糟一片。
“狐妖死后尸体都会挥散,你弄个坟里面是空的?”
屠廿顿了顿,说道:“确实是空的,等回一念山带你去看看?”
“……我一点都不想去。”
笑死,谁想看自己的坟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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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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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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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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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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