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筠出了什么事?”自从女儿逃婚,叶世容也未睡过一天好觉。本来年纪大了睡眠就轻,这下直接成难眠了。刚开始,他也有些恼女儿,可是女儿始终不见踪影,就又变成了担忧。他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太绝了,让女儿反感。可是,孟克的确是很难得的人,女儿怎么就不同意呢?他日思夜想,精神相当差,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可是他听说女儿有了消息,不顾精神不佳,仍勉力前来询问。如今见孟克自承其罪,心中也有些着慌。wWW.ΧìǔΜЬ.CǒΜ
孟克只知叶灵筠投了江,后来如何,他却没说,但在心中,他是认定她被救的。“岳父,灵筠的事,这位先生知道。可是,他还没说完。但不管怎么,孟克有罪,罪责难逃,所以先认其罪。”
秦先生不由心内有些堵。看看人家,毕竟翁婿一家亲。孟克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这位父亲仍未对他动手。可怜自己,对叶灵筠再好,也是个外人。
孟克这人也果然阴险,先认罪,再加上两家已结利益关系,怕也笃定叶世容不好动手,就是动手也下不了死手。而且他把说话的责任推给了他,而他,又不能不说。望着叶世容殷切的眼神,他也无法推脱。他是叶灵筠的父亲啊!
“小……叶小姐她受了骗,误入了她不该待的地方,自觉受了侮辱,又没人开导,就设法逃了出来,投入江中自杀。一个男孩在水中摸索两个时才把她救上岸,但人已昏迷。她在自杀前偶遇了我一位友人,但他救治不力,让她当面投江成功,也是有罪之人。”秦先生说着咬咬牙。陶源夕对他说时也是先认了罪,可是失控之下,他又把他骂了一通。只恨他人不在眼前,不能泄一时私愤。
“他说服那个少年,两人把叶小姐送往医院,但经过抢救,她始终未能恢复心肺功能,她现在虽然生机未断,但也只是有微弱的脉搏维系,怕是撑不了太久……”
“你说什么?”孟克如雷轰顶。他的心中,始终有幻想的。他幻想女孩得救,他愿意用最大的诚意求得她的原谅。他救她是他的责任,他把她推入深渊,已酿成罪责,本来不可原谅,他也愿接受惩罚。对救了她的人,他也不吝赏赐,助他一步登天,给他展才之机。他,只要她活着!
他他眼睛红了,又一把抓住秦先生的手,“你危言耸听,在骗我们是不是?灵儿她绝不可能有事!她不到半月之前,才遭大难,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再遇人生之劫?上天,怎么可以如此苛待她?”
秦先生再次甩手,“孟少爷,你不必此时装深情!与她在游轮上,你不知怎样哄骗于她,闹得她在昏迷之中还念叨,她抱歉,她践不了与你的约定了!孟少爷,她不怨你抛弃了她,还跟你说‘抱歉’,请问你当得起吗?”
“我当不起。”孟克望着秦先生,知道他没说假话,他的灵儿,真的已经危在旦夕。他有些绝望,又痛悔自己的作为。可是现在不是悔的时候,他要去看她!
“秦先生,我去看她,我要给她当面赔罪。我要告诉她,别说‘抱歉’了,胜之他惭愧呀!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呀!”孟克深舒一口气,“秦先生,无论怎样,我也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我有权利对她担责,包括生死的责任。秦先生,我孟克活了二十几年,小时也历尽艰辛,但从未求过人。但我现在,愿低头求您,带我到灵儿的面前认罪。”
秦先生本来就要走,孟克请他稍待,说他要准备些药。上次他就将濒死的她救了回来,这次也一定可以!
看见孙子行走如常,孟克的祖母本来惊喜,可是她切过脉,知道他是气郁结心,精神亢奋,在强力支撑,这样下去他身子肯定会亏了,她逼他吃了家传的补药,这才听他说起叶灵筠的事儿,不由叹息。听他这次又要拿灵芝,犹豫了下也没阻拦。
此刻她才有些悔,他们的婚事太仓促了,闹下这么多的事儿。但愿灵筠这孩子得天眷顾,平安无事。若不然,怕孟克的心中,一生也难过这个坎儿。
临走之时,孟克还向叶灵筠的父亲叶世容保证,他定要将叶灵筠平安带回。如若不然,他也不归!
叶世容望着孟克,也不由叹息一声。要说怨,那肯定是怨的。他养女儿十七年,情份非浅,一朝有难,恨自己老而病弱,不能亲自去救。听说孟克误船,女儿独自前行,他差点没被过气去。可是孟克被救回时也是气息奄奄,让他气也无处使。派了几拨人,也都没传回消息。还想着,没消息也是好事,她应该无事。可哪里想到,传回这样的消息!想起在她出嫁前她不同意,他急了就朝她吼,“就是死了也得抬到孟家去!”这话果然太重,怨不得她负气逃婚。现如今,这句话竟似谶语一般,伤了他久经岁月淬炼几成灰烬的心。他想着想着,不由老泪纵横。
叶世容回到家中,象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样,默默地走在家中往叶灵筠闺房的路上。
叶家的庭院不算太大,但很别致,尤其是叶灵筠的闺房,虽是孤楼,但声息无阻。平常叶灵筠弹琴,整个庭院都能闻其琴声缭绕,草木池水也得其灵惠孕养,充满生机与活力。女儿大了,做父亲的不能时常近身,但能闻其琴声,心中也略有安慰。
可是,自从叶灵筠出嫁又逃婚,这座庭院就死气沉沉,草木凋零,池水无波,充溢着应季甚至出季的萧瑟。
叶世容推开女儿闺房的房门。“吱吱”的响声中,惊落着似蒙了十几年的灰尘。他向里走去,但见房中蛛网遍布,积尘满屋。甚至他不小心扯到那隔断的纱帐,纱帐竟也立时化灰。室内那张古琴,以乎也被惊动,忽然从中间断裂,摔在地上,发出“嗡嗡”如泣的响声,不久又复归寂静。
他吃了一惊。此房闲置未及半月,何致破败如斯?
他轻轻抹去凳子的灰尘,就这样坐了下来。他不愿想前尘往事,也始料未及地纷至沓来。
他恨的是,他的女儿,终究没逃脱夭折的命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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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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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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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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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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