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昨晚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才敢杀人,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们看着冰冷恐怖的尸体,不敢动手了。
那人啧了一声,踢了一人的屁股骂道:“妈的,快给老子干活!”
那人被踹的一个踉跄,正好贴近了秦黛又美又恐怖的脸,他刚要动手解开她举起的双腕,就在这时,秦黛失了神的眼睛猛地睁大,眼里闪过一抹碧绿,那人啊地大叫一声,仰头摔到了地下,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你他娘的大惊小怪什么!吓老子一跳!”
那人浑身不住地颤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床上:“她…她她…动了…”
老大心里一惊,往旁边看了一眼,拿着刀恶狠狠地骂道:“你再胡说,老子先杀了你填肚子!”
手上的粗绳被一缕黑烟燃尽,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止水坐起身,下面那人惊恐地张大嘴巴,床上的两人看见他惨白的脸色缓缓回头,吓得屁滚尿流地爬下床,老大失去了刚才的威风劲,脸色惨白:“你…你明明已经…!”
止水看到了秦黛生前的记忆,这几个人,便是她好心的爹爹在集市上帮助的流民,没想到,他们竟然回过头来反咬一口,不仅抢了钱财,还杀了救命恩人,奸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屋外下起了茫茫大雪,掩上了猎户和小黄的尸体,止水指着早就吓尿了的小四,漠然地开口道:“把他们衣服脱光,绑起来,那恶心的二两肉,也绑了。”
小四涕泪横流,根本动不了,止水啧了一声,歪在床榻上,一簇黑火从指尖燃起,慢悠悠地开口“你不做,我就先把你剁了。”
小四呜呜叫着爬起来,花了好些功夫才把人绑好,止水一眼不眨地看着窗外的大雪,动了动手指把院子里的水缸弄进屋里,“把里面的水喂给他们,一滴,都别给我剩下。”
三人头使劲磕着地,不住求饶,止水看着他们流血的额头,勾唇一笑,“她求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听呢?”
老大瘫软在地,一转弱态狰狞地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婊子!怪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止水嗤笑一声:“正巧,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了,还有,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鬼的,像你们这样的杂碎,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小个子,就先灌他吧。”
被指名的小个子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走到水缸旁,舀起了一瓢水,满脸是泪地看着老大。
刺骨的冷水淌进喉咙,流进肠胃,一瓢接着一瓢,老大又咳又哕,吐了一地,但还是无法阻止冷水继续进到肚子里,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嘴唇也已经发紫,肚子怪异地凸起,被冻得止不住的抖,那二两肉被绑了起来,根本尿不出来,涨的发青,像坏死了似的,止水把他们吊在树上,用秦黛的刀,一个一个割开他们的手腕,鲜血染红了粗绳,就像那时的秦黛一样。
爹爹和小黄狗的尸体躺在院子里,止水放了一把火,整座茅草屋开始熊熊燃烧,火光照着止水面无表情的漂亮的脸,小四勾着腰,趁止水不注意,拔腿狂奔,没想到却被黑烟裹住,脸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小黄,是你杀的吗?”
“我错了!我是受他们指使的,不听他们的话,我就没有吃的,我不想害人!”
“这种事做得悄无声息,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展颜一笑,像火舌中盛放的花,小四身上一疼,嚎叫着消失在火海中。
止水变换成原本的模样,看着已经冻僵了的尸体良久,转身离开。
她还有仇,要报!
*
我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卧室里,思绪还没能从那漫天火光中出来,秦黛松开握着我的手,声音悠长。
“我的大师兄,也就是你的父亲,他因被派下山化缘躲过了这一劫,找到他后,我便抹除了他的记忆,把他托付给了你的娘亲。”
“后来,我与天元交战时三界被搅得天翻地覆,于是天道降下了神罚,天元被灭,我被打入魔域中,修为失了大半,让我没想到的是,谕天监监正金诀、巫祝唐明硕、大将军司岂之,这些叛徒竟侥幸活了下来,金诀自此不再轻易露面,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长生不老的秘术,祸害生灵,却名声大噪,他一直都在寻找赋神元,我也是,因为我绝不能让赋神元落入他的手中。”
“赋神元?这是什么?”
“天道陨灭时留下了一抹金光于世间,世人称其为赋神元,传说赋神元藏于至纯的鬼物之中,谁能得到它,谁就能成为超脱于万物的神。金家、唐家、各界知道秘闻的全都趋之若鹜,而一旦赋神元落入他们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贪婪的人会变得更加贪婪,导致人间生灵涂炭、摧枯拉朽的战争很可能再次发生,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这么深入的事情,但现在,你还记得在柳木村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吗?”
我惊骇到一时哑语,只记得那时候心里、脑海里全是无边恨意,而且自己已经没有再隐藏实力的理由了,下一瞬就感到体内充满了能量。
“……那时候我的身体有发出金光?”
秦黛摇摇头:“不是身体里,而是从你的左眼中。”
“所以,”我颤声道:“……是我?”
“赋神元只存于鬼魔,你虽是神魔之子,但并没有死亡。”
“那……”我伸出双手翻转,握成拳后又松开,可一点儿那时的感觉都没有,“我身体里怎么会有那种力量?是爸爸吗?还是妈妈?”
秦黛却摇头:“那是天道的气息,我能感觉到,不过,你不必过于忧虑和纠结这份力量,”,
她看着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像是透着我看着某个人:“以前从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再看,你倒像你母亲多一点,不过性格却像大师兄,他最为乖善慈悲了,我不会再拦你,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刘流,莫桑榆,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但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想一想伯伯婶婶们对你说的话,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全都消失了,我想,他们拼了命在最后关头还能恢复一些意识,都是因为对你的那份爱,你得好好珍惜,不是吗?”
秦黛离开了,我想了很久,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我的睡衣上,身上这些补丁,都是婶婶们一针一线给我缝的。
大圆儿爬到我的腿上,它没法说话,只是坐在我的怀里,轻轻靠着我。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出来,从小到大别人听到我老家的名字,似乎都很茫然,他们好像全都没听过柳木村,刚到镇上上学的第一个星期我就背着布包哭着跑回家,伯伯把我抱在怀里,急切地问我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
我抽噎着,攥着伯伯的衣服,小声说道:“学校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我不想上学了,伯伯,我可以不去了么求求你了,他们都说我穿的好奇怪,像从什么电视剧里穿越过来的一样,我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剧,他们都看着我哈哈笑,我好难过,伯伯,我这样真的很奇怪么?”
伯伯的表情透着浓浓的无力和哀伤,可还是不停安慰着我:“小乖,我们不奇怪,这样穿……是因为舒服,下周上学的时候,伯伯给你做新衣服,你就对他们说,这是我们村里的传统,咱不难受啊,他们想要这样的衣服还没有呢!”
“真的嘛?!”
“对呀!我们这叫古典,有韵味,他们才不懂呢,小乖,我们是有度量的人,不跟他们计较,你跟爷爷说,他们的衣服是啥样的?”
“就是,就是,”我挣扎着从伯伯怀里蹦到了地上,拿起一根小树枝在沙土上写写画画,“就是这样的。”
“好嘞,伯伯晓得了,你去找光光玩一会儿,伯伯弄好饭了再叫你。”
“好哦。”
那天以后,伯伯也不下地干活了,就坐在门口帮我缝衣服,婶婶们也过来帮忙,不到两天就帮我做了五套衣服。村长伯伯怎么都不同意我在村里呆着,一定要让我到外面上学去,我耍赖大哭,抱着树不愿意走,伯伯第一次发那么大的脾气,还拿着柳条抽我,其实一点儿都不痛,我都是装哭的,就想让他疼疼我,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也哭了。
村长伯伯是我心中最崇拜的人,他就像我的爷爷一样,疼我爱我,对我也像对晨晨那般,从不偏心,他就是我的天,我的顶梁柱,可他却被我气哭了。
我再不敢闹了,乖乖地穿着新衣服上学去,从那以后,有点底子的丘伯怕我受欺负,就开始照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武功秘籍教我功夫,他们疼我、爱我,因我复苏,也因我消亡,既然金诀这么想要赋神元,那我决不让他如愿,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秦黛看着窗外泛着红气的圆月,目光沉沉。
天道一现,必有祸谴!
怪不得魔域的众魔都在蠢蠢欲动,人类的世界,怕是再也没法安宁了,然而,柳川山的身体里蕴含的却和天道一样的能力,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可现在竟然发生了。
为什么呢?天道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
天微亮我就醒了,左右没事做,我便想着到厨房做点吃的,其实我并不饿,也并不热爱做饭,只是它可以让我暂时抛却烦恼,还会获得一种成就感。
踏下最后一节阶梯时我正准备去开灯,没想到灯却突然亮了。
餐桌上放着好几种早餐和粥,我正惊奇着,莫桑榆手里拿着我的餐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还是往常一样的语气:“吃吗,刚从地铁站旁边的早餐铺里买的。”
“谢谢。”我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客套,依言坐了下来。
他自如地坐在对面,还是除了我做的以外什么都不肯沾一口,从前总是看各种各样的报纸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换成书了,还是关于‘如何从语言、表情及行为中读懂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想法和需求’这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题材,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算了,像他这种灵族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应该也不算大……吧?
吃完后我正要起身收拾餐桌,莫桑榆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盘桑葚推到我面前,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抖了抖书翻了一页,盯着书淡淡道:“刚刚刘流无聊摘的,我不喜欢吃,你吃。”
看着快要垒成小山峰溢出碗的莹润饱满的大颗桑葚,我立马坐回原位,“那我吃啦?”
“嗯,都是你的。”
桑葚甜丝丝的,和那时记忆里的场景忽然有几秒重叠了起来,我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不觉竟然全被我消灭掉了。
刚吃完秦黛就在二楼朝我们喊道:“吃完了吧,收拾收拾带你去见一个人,不需要带衣服,带点随身的物品就够了。”
我依言上楼带好小圆儿,伯伯给我的短刀还有莫桑榆给我的符纸,轻装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莫桑榆在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广场上停了车,“走吧,带你买装备。”
我张大嘴巴看着连门都透着‘金贵’二字的商场,惊道:“这里可不是小摊儿啊!一件衣服都得有四位数吧?!”
秦黛拿出黑卡在我眼前晃了晃:“好歹活了几百年,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我颤颤巍巍地跟在她后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有个富婆亲戚的感觉吗……
秦黛轻车熟路地到了三楼的手工裁缝店,别看外观不怎么起眼,里面的衣服那布料摸着,就跟水一样在手里滑来滑去,轻薄的不要不要的。我自觉地当起了秦大富婆的小弟,帮她拎着五套衣服,到了五楼的服装区时刘流自己去选童装,莫桑榆带着我到了休闲服装那里,在我身上不停样着衣服,我还想说难道不需要试一下吗,他就让一旁等待的服务小姐姐把其中的一半全都打包起来,我肉疼地说道:“真的不用试试吗?而且我不需要这么多套衣服的,两套就成,我换着穿就好了,真的!”
他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似的,自顾自地选着衣服,我看他手起刀落,竟然连冬天的衣服都帮我选好了……
一大半的衣服寄到了别墅,结账的时候我都没敢看那单子,虽然不是我的钱,但我还是感到一阵肉疼,人和人之间果然不能比……Χiυmъ.cοΜ
莫桑榆开的车很稳,我没怎么晕,但也不知道往哪去的,只记得貌似到了其他的市里,穿过郊区的一片树林后,好像穿过了一层薄雾,然后就到了一栋被绿树和各种各样超出认知大小的花儿包围着的小木屋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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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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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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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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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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