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无垠事务所除魔实习日志>黑桃遮天(四)
  “什么……什么意思?”

  “韩施严父母不死,是因为韩施严帮过她,可你们呢?”

  “我花了这么多钱,到头来你跟我说、你跟我说让我们杀人?!”刘同竭力大喊着,双拳紧握,一改温文尔雅的样子,眼里全是血丝,愤怒地看着秦黛。

  “装什么呢,”秦黛一脸嘲讽地看着刘同:“又不是第一次了,骗女人,你不是最在行么。”

  “你这个贱货!”刘同妈突然拿起身边的铁簸箕,猛地砸向秦黛,我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就上前想挡住,莫桑榆一抬手,一只短刃便从他袖间飞出,穿过她手里的东西钉在墙上,刘同妈跌倒在地,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武林高手啊这是!

  “你是不幸,被拐卖到这里时肯定也很害怕、无助、绝望,可你不该拉着其他无辜的人坠入与你同样的可悲境地,你甘愿把自己禁锢在生育价值和处于下位的狗屁封建思想里是你自己的事,你没资格替任何人做决定!看着那些女人哀嚎着变得狰狞扭曲的脸,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很爽啊?恩?现在呢?还觉得爽吗?”

  秦黛虚抚着妇人的发丝小声耳语:“你说,你从小抚养长大爱护有加的亲儿子,今晚会不会为了活命亲手把你给……”她对着怔愣的妇人嫣然一笑,施施然起身理了理精致的裙子,“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她警告地看了两人一眼,款步回了后院。

  我也随着莫桑榆回屋,在经过遗像的时候,心里的悲哀更甚。

  我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昨天晚上还很怕她,可听完事情的真相之后,只觉得她好可怜,被人拐卖到这儿,想跑也跑不掉,还被这些人……这搁谁谁能好好安息啊!”

  莫桑榆闭目养神,脸色不知为何苍白的更甚,也不答话,我无聊地抠着凉席,猛地想到一件事,跳下床咋呼:“完了!完了啊莫桑榆!昨天!昨天我们俩都喝了井水啊!”

  莫桑榆终于睁开了眼,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心里猛地一紧,轻轻坐回了原地,不敢看他。

  难道……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房间里只有窗外的风声,我抖着身体不敢看他,我的天老爷!我昨天竟然跟鬼睡在一起啊!!!

  我脸色惨白地连忙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呢?为什么我之前都没见过灵异事件呢?会不会是因为就算知道也不能说?那我怎么办?我以后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吗?!我能辞职吗?我不会被秦黛灭口吧?!我后悔了,我不要赚大钱了,我宁愿去做零零七的社畜啊!!!

  人一想太多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的饿,我爬起来想到床头柜上摸昨天剩的那半袋干粮,又害怕坐在一旁的莫桑榆,只能坐回去眼巴巴地看着,没想到这一看发现了底下又压着一袋新的。

  我抬眼看了看莫桑榆,又害怕又怕被他看出来我害怕,嚅嗫着说道:“谢……谢谢你。”

  “不需要,只是那天饭菜的谢礼而已。”

  我说那天晚上热剩菜的时候怎么少了一半呢,原来是被你吃的呀。

  我心里有些暖暖的,虽然他是鬼,还凶凶的,但早上确实救了我,暂且算是个好鬼吧。

  天色还早,秦黛和昨天一样进屋就没出来过,我实在没事做,莫桑榆就跟屁股长在板凳上似的一动不动,我便放宽了心,在房间里四处翻翻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我到处翻了一遍,连恐怖片里最常用的床底都鼓起勇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了一下,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泄了气,盘腿坐在凉席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桃树。

  我的思绪漫不经心地四处飘着,突然,我的视线定格在窗沿上。

  我立刻直起身,凑近仔细一看,窗台的水泥上用着朱砂一样的红色写了一个小字。

  怎么会呢?昨晚在屋里的情景明明是在做梦啊,我人都到河里了啊?

  而且……这个字太小了,颜色晕成一片,很难辨别。

  我歪着头,努力地看着,列了很多相似的字,我咬着指甲盖,思考着哪一个更像,头顶却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蠢,是同。”

  同……

  “刘同?!”

  我双眼圆睁,惊讶地喊了一嗓子,连他骂我的事儿都没顾上。

  “我说呢!我就知道他一定有问题!”

  莫桑榆在我对面坐下,一只腿放在床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看着窗外黑红的天空,“自己的亲弟弟死了,却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这次找到我们是因为迫不得已,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我又想起早上没问完的话,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莫大哥,就是,就是我想问,你和秦黛小姐,都是鬼吗?”

  还没等他回答,我自己就找借口似的反驳了起来,“不对啊,要真是鬼的话,应该和苏桃一样才对,可你们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也没有流血……”

  莫桑榆把我偷偷伸出的手拍开,一眼不眨地看着我:“这世上,万物皆有灵,心中的欲望,可以让其生,也可以让其死。”

  “就是说,你和秦黛因为心底深切的欲念变成了灵?就是小说里那种本来没有思想的,比鬼高一级的生物吗?”

  “他们的过往我不了解。”

  “这样啊……”

  “今晚安生一点儿,有什么动静都别出声,也别睁眼。”

  “我知道了。”

  我偷偷叹了口气,索性躺下,这两天遇到的一系列事情给我的冲击太大,我需要好好缓缓。

  大概是昨天晚上遇到了苏桃,还差点被骗到了河里,晚上怎么睡都不舒服,莫桑榆下午说的那番话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即使已经醒了我也不敢出声和睁眼。

  都说在黑暗中其他的感官会特别敏感,我再一次悲哀的感觉到了背后令人悚然的注视感。

  莫桑榆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什么举措都没有啊!

  我一动也不敢动,等着苏桃万一发善心就自己消失了呢。

  可是,跟昨晚相比,我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愤怒和悲伤,其实苏桃真的很可怜,死前被这些人那样残忍的对待,谁能不恨呢?

  我想着想着,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细细的水流声和水中的气泡声。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窒息感霎时扑面而来,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全是木头,狭窄得连手都伸不开,喉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我拼命砸着木板,却被水流冲散了力度,拳头像棉花一样,胸中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我迫不得已张开嘴,水立马灌进我的鼻子和嘴里,呛得我肺和脑子生疼,我能感觉到我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眼前突然浮现出村里的伯伯们,还有那栋黑气萦绕的别墅。

  我猛地睁开眼睛,捂着脖子直起身子大口呼吸着,像快死了似的。

  秦黛正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伸着手,看样子是要把我打醒,我连忙爬起来,讨好地笑了笑,毕竟这秦黛虽然漂亮,但力气是真的大,昨天摔的碗我收拾的时候都他娘的摔成了粉末……

  秦黛挑了挑精致的眉眼:“命真大,快点洗漱吧,带你看一出好戏。”

  我不明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刷好了牙,跟着两人向堂屋走去。

  等彻底醒困了之后我才明白,这场好戏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们到了堂屋之后,妇人和刘同的屋子相对,等了一会儿,妇人的房门从里面慢慢打开,刘同却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昨天晚上……我和妈很晚才睡,没想到韩施严的父母偷听到了我们说话,拿出刀就要杀我们,我妈为了救我,就……”他捂住脸,开始低声哭泣。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可现在,我一点儿都不敢相信。ωωω.χΙυΜЬ.Cǒm

  秦黛伸出手,一张符纸从他背后飘到了她的手上,刘同脸色一变,秦黛笑出了声:“消魂符,金家那帮老不死画的玩意儿,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啊。”

  果然,他妈妈根本就不是韩施严父母杀的!

  刘同不再伪装良善,阴沉着一张脸,我只觉得恶心,这人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下得去杀手,真是禽兽不如!

  “凭什么,我难道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凭什么我要做为那个一事无成,好吃懒做的败类的附庸!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比不上他,我在公司里累死累活,被人当狗使唤才坐到了主管的位置,可他们呢?他们竟然还想让我拿着血汗钱养刘义那个废物!”

  “那你又凭什么呢?一个吃软饭的凤凰男少把自己说得那么光辉伟大,苏桃拿你当朋友,你又是怎么做的?你在她水里下了药,强奸她以后收买人贩子把她卖给你弟弟,还恬不知耻地在这里申冤?”秦黛冷眼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屑。

  “你放屁!苏桃是被人贩子拐到这里的,是村里的人把她害死的!”

  “是吗?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呢?”秦黛翻开手,掌心躺着一部手机。

  “你请我们办事,却在我的房间里放着招魂弑命的东西,真是一点也不耽误啊。”秦黛笑着看他,眼里却全是冷意。

  刘同脸色煞白,嚅嗫着嘴唇,到底还是没能蹦出一个字。

  秦黛木着脸,抬了抬下巴,“算了,还有一种办法,你对着苏桃的棺材磕三个响头,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

  “什么?!”

  “听不懂中文?”秦黛面色不虞,目光冰冷的看着刘同。

  我算是明白过来了,秦黛最讨厌重复,一句话最多不超过三遍,要不然……

  刘同气的脸红脖子粗:“这可能吗!我磕再多头她都不可能会原谅我!”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恶心事啊,”秦黛哼笑一声:“办法我已经给你了,信不信随你。”

  秦黛不再看他,哼着小曲儿进了车里,刘同气的不行,像只老黄牛一样呼哧呼哧地重重喘着气,良久才咬牙道:“我不知道她被埋在哪里。”

  “你妈应该知道,啊,”她故意夸张地捂住嘴:“我忘啦,她已经被你亲手杀了,啧啧啧,那可就没办法咯。”

  刘同目眦欲裂,脸气得红涨像是要爆裂开,我看着他一副快要气死的样子只觉得痛快,这样的人才不值得同情。

  “求你,我加钱,帮帮我。”他双手紧握,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帮你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把你和金家联系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诉我。”

  刘同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牙道:“我在网站上发布了悬赏令,有一个中间人找到我帮忙和金家的术士牵线,他说可以帮我,只要我把这东西放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那个中间商是谁?”

  “我不知道,我们没见过面,都是在网上联系的。”

  “账号发给我。”

  他立马退后一步,昂着头道:“你先帮我,我再给你。”

  秦黛若有所思地轻笑一声,看了看远方黑色的桃林淡声道:“她的棺材大概率是你父母埋的,你们村有乱葬岗吗?”

  “没有,那边的山头上是村里的坟地,我爸不可能把她跟列祖列宗葬在一起。”

  秦黛不语,莫桑榆从韩施严家的方向回来,对着秦黛摇头道:“他们也不知道,那晚韩施严父亲的腿被打断了,他妻子怕村里人来找,锁了门整夜都没出来。”

  我也在一旁绞尽脑汁地想着,刘同的父母那么恨她,又是装进了棺材里,能埋在哪儿呢……

  棺材……

  棺材?!我梦中被沉在水里的就是棺材!!

  “我知道了!”我猛地出声,他们看向我,我鼓足勇气继续道:“可能在水里!我昨晚做梦梦到我被困在了棺材里!”

  刘同立刻去杂物房里找抽水泵,秦黛扫了我一眼,淡声道:“做的不错。”

  我眼睛一亮,有些开心能帮得上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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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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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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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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