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刘冉智耸耸肩,表示不明白,“她在医院的时候就缩在敏姐怀里哭个不停,现在来到局子里,更是向敏姐打听到了你的姓名,说想跟你单独聊聊。”
对于刘冉智的解释,曹行予感到很困惑,他跟那个女人素不相识,现在对方却强烈要求见自己,曹行予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他进了休息室,就看到女人躲在王敏洁怀里,瑟瑟发抖,脸上的浓妆都被泪水冲花了,看上去有点儿难看。女人看到曹行予进来,立刻奔向他,双手紧紧攥住曹行予的胳膊,语气急切:“曹行予,你还记得我么?你之前救过我,我一直都记得你。”
曹行予面对女人突如其来的询问表示出一万分的茫然,他看看刘冉智,又看看王敏洁,他们两人都跟他一样,一脸的疑惑不解。最后曹行予终于选择看着女人,他想松开女人的双手,却发现她抓得很紧。曹行予想了一下,然后说:“你先坐下行么?坐下来我们三个听你慢慢说。”
女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点儿过火了,她连忙松开手,吸了吸鼻子,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强颜欢笑道:“对,对不起啊,我……我就是突然认出是你,有点儿激动了。”
女人在王敏洁身旁坐下,说:“我叫张羚,羚羊的羚。曹行予,你对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了么?你几年前救过我的……”
曹行予真的没想起来张羚是谁,他作为攻击组组长,救过不少人质,但是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把每一个人质的名字外貌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见曹行予没回答,王敏洁帮曹行予打着圆场:“张……羚是吧?行予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们干这一行的,接触过很多人,想不起来是正常的。”
听到王敏洁这么解释,张羚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缠曹行予还记不记得她这个问题,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跳河了,是你把我从水里救回来,为此我还跟我的男朋友分手了。”
“……这样啊。”曹行予终于有了点儿印象,他确实救过一个要跳河的女孩儿,而且陆寒星因为这事儿还有点儿生气,一边啃他一边说以后只能救他。但这都很久的事情了,张羚怎么记那么清?而且以前救过她跟现在有什么关系么?最让曹行予疑惑的是,那个时候的张羚看起来性格挺烈的,怎么现在当了阳德义的男朋友?还变得还那么怕他?
“曹行予,你这次能再帮帮我么?”张羚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按照阳德义的性格,他出了局子以后会把我往死里打的,我实在受不了了。”
曹行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工作中的解救人质与平时的帮忙性质是不一样的。他其实是愿意帮她的,可是他又想搞清所有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否则这事儿被陆寒星知道了,他也不好解释。曹行予玩儿着手中的钥匙,想了很久才说话:“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当然。”王敏洁站起身,“走吧,去队长办公室。”
曹行予和王敏洁进了队长办公室,王敏洁转过身,捶了一下曹行予的肩膀,笑道:“你个到处留情的少爷!怎么救个人都得跟你扯上关系?”
“我怎么知道?”曹行予无奈道,“敏姐,这次我真的不能直接帮她,就拜托你了,你可以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王敏洁看着曹行予好看的眉毛,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是怕你家那位生气吧?”
曹行予点点头:“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啧啧,你呀,刚交上女朋友就变成了妻管严。”王敏洁的眼神中都是对曹行予家里那位的羡慕之情,“不过也好,这种情侣关系是多少人都想要的。包括我也想找个妻管严,成天都听队长的命令,我也想找个男朋友听我的命令,哈哈。”
“刘冉智就挺不错的。”曹行予说,“你俩直接在一起吧。”
“嘿,你还开始开姐姐我的玩笑了?”王敏洁点了点曹行予的胳膊,说道,“哪天我一定要认识一下弟妹,让她再把你管严厉点儿。”
曹行予笑笑,没说话,然后朝门口走去:”你跟张羚沟通一下吧,我去找队长。”
“OK.”王敏洁说,“完事儿之后我去找你。”
曹行予出了房门,去了审讯室。阳德义还在座位上冲队长大呼小叫着,队长在隔壁房间自在地抽着烟,对阳德义的怒吼声充耳不闻。
王敏洁重新回到张羚所在的房间,坐在她身边,说话很亲切:“张羚姐,你别担心,我们能帮你的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你,不过,你可以先让我们了解一下关于你和阳德义的具体情况么?”
张羚脸上的泪水未干,她也不想擦去,她看着王敏洁,连忙点点头:“好……我都说,我全说。”
五年前被曹行予救下的张羚刚刚大学毕业,她正忙着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杂志社的小小的编辑的工作,安安稳稳地干了三年。她的父亲因为给弟弟买房子而借了高利贷,没法儿如期还债,而他借高利贷的对象,正是阳德义。阳德义整天无所事事,放着阳氏企业安分的经理不做,每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混东混西,不仅沾染毒/品,还插足赌/博,高利贷,总之能干的坏事儿阳德义都要尝试一遍。要不是自己的父亲是阳氏企业董事长,家里经济实力雄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让阳德义死十次都不够。因为张羚的父亲没法还钱,阳德义就各种威胁与骚扰,一次在无意中见到了张羚,见她姿色不错,就想收来做女朋友。无奈那个时候的张羚还是个刚进职场不久,性格刚烈的女孩儿,阳德义明地里降不住她,就在暗地里来阴的,他绑架了张羚的父亲和弟弟,以此来逼迫张羚乖乖就范。张羚死活不同意,终于在看到阳德义亲自剁下父亲的一只手指之后,哭着答应了。
以后的日子对于张羚来说就是地狱,只是做阳德义的女朋友还没什么,可是他爱打人,这个张羚就受不了了。
张羚也想过逃离,可是根本没用,她逃过一次,被阳德义抓回来后除了一顿拳脚相加,她弟弟也因为受牵连而被打断了一条腿。她想报警,但是又不敢,阳家经济实力雄厚,人脉又广,她不想再让父亲和弟弟因为她而受委屈。今天是因为看到了曹行予,往日的救命恩人,张羚的情绪终于崩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向曹行予求救,于是才把这两年所受的委屈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我去,这什么人啊?”旁边的刘冉智听了头皮发麻,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恨恨道,“这种人就该绳之以法,他老爸有钱怎么了?有钱也不能任由自己的儿子乱来吧?”
“没用的,都没用。”张羚哭着摇摇头,“阳德义瞒了他父亲很多,他就是个疯子,变态。我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张羚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放宽心,这事儿会得到解决的。”王敏洁同样身为女性,为张羚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她拍了拍张羚的手,安慰道,“这几天你先跟我住吧。”
“好……谢谢你。”张羚脸埋进膝盖里,泣不成声。
“队长。”审讯室旁边的房间里,一个警员走进来说道。
“啥事儿?”
“外面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说要保释阳德义出去。”
“跟他说阳德义不仅袭警,还打伤无辜民众,情节恶劣,没法保释。”蒋磊掐灭了烟,说道。
“是。”小警员敬了个礼,出去了。
“还心烦呢?”蒋磊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曹行予。
“没。”曹行予抬起头,无意中看到阳德义脸上的大痦子,莫名觉得心里一阵厌恶,果然是被宠坏了的富二代。
“明天就可以回家和你的亲爱的团聚了,开心点。”蒋磊笑笑,“哎呀我是不行咯,老了,玩儿不起浪漫了。”
“队长你不老啊,才35。”曹行予说。
“不说这个了。”蒋磊转移了话题,“关于张羚的事,你怎么看?”
刚刚王敏洁过来,简单地向他们两个说了一下情况,蒋磊听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人渣。曹行予的反应跟蒋磊差不多。
“就让张羚先跟敏姐住吧。”
“那阳德义出来之后呢?”蒋磊接着问。
“我觉得,还是看张羚自己,她如果想举报阳德义,那么她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她如果就这么躲下去,那我们也没证据抓他。”曹行予分析得很清晰。
“也对。”蒋磊拍了拍自己的腿,“有空我跟小敏说说,让她做做张羚的工作。”ωωω.χΙυΜЬ.Cǒm
七天的国庆假期转瞬即逝,一切生活与工作又步入正轨。曹行予又可以每天都回家吃饭,睡觉。陆寒星又可以搂着曹行予看足球赛,让他给自己削水果;晚上睡觉时被子被陆寒星蹬掉,曹行予又会细心地给他盖好;偶尔曹妈会过来看看他们,给他们做一顿好吃的。总之,曹陆二人的生活普通却幸福。
“行予,晚上咱们出去吃吧?”陆寒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曹行予说道。
“好啊。”曹行予帮他系好安全带,“你想去哪里?”
“林祎哲新开的餐厅。”陆寒星说。
“可以。”曹行予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不过,他怎么又开餐厅了?不是在你们公司干得挺好的么?”
“我们两家是世交,只是我们家主要经营广告业,他们家主要经营餐饮业。”陆寒星解释道,“我18岁的时候在他们公司干了三年,他21岁时也来我们公司,刚好他今年24岁,满了三年,要离开了。”
“听上去不错,有不同的职场经历。”曹行予赞同道。
“是我妈的主意,没想到他们就都同意了。”陆寒星胳膊肘支撑在车窗上,看着曹行予的侧颜。
“走吧,先回家换衣服。”
“嗯。”陆寒星乖巧地点点头。
两个人换了衣服,直接开车去了林祎哲新开的餐厅。这是一家中西结合的餐厅,名字叫“简单生活”。车里,陆寒星看着餐厅门口,说道:“人还不少。”
“一会儿我们找个单间。”曹行予知道陆寒星最讨厌人多的地方。
“好。”陆寒星答应着,然后转过头,靠近了曹行予,“行予,我想让你亲我一下再下车。”
曹行予抿嘴轻笑,他最喜欢这个时候的陆寒星,像是一个索要糖果的乖巧小孩儿。他伸出手搂住陆寒星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二人走进了餐厅,就看见周木橙站在前台冲他们打招呼:“行予哥,阿星哥,你们来啦!”
“你表哥呢?”陆寒星问道。
“在楼上办公室。”周木橙笑得牙花儿都露出来了,“他说人多,他不喜欢,不过我喜欢热闹,哈哈。”
“我怎么觉得——”陆寒星仔细看了看周木橙,然后说,“你变黑了?”
“啊啊啊!”周木橙瞬间尖叫,“连你也这么说!”
“你表哥也这么觉得?”陆寒星问道。
“对啊!”周木橙无语了,不得不承认,陆寒星和林祎哲这对发小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默契的,“他去机场接我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橙橙你怎么变黑了’?你们两个!要不要那么一致?我只是去了云南,又不是去了海南!”
“还好你没去海南。”陆寒星耸耸肩,“我可不想多一个黑人朋友。”
“你!”周木橙气结,“行予哥,你也不管管阿星哥?!他那么任性你造么!”
“不知道。”曹行予也耸耸肩,“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你们两个!”周木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突然看见了从楼下下来的林祎哲,于是冲着他大喊道,“表哥!我被他们两个合伙欺负你都不帮帮我嘛?!”
“他们俩说什么了?”林祎哲揉了揉周木橙额前的头发,问道。
“他们说我——”最后几个字周木橙明显底气不足,神情也从激烈高昂跌到了谷底,“变黑了。”
“实话你都不爱听?”林祎哲笑。
“臭表哥!哼!”周木橙扭过脑袋不理他,“表哥最讨厌了。”
“谁讨厌啊?”林祎哲装作没听到,笑得人畜无害。
“没……”周木橙打着哈哈,“来熟人了,我去打招呼——”
“过来。”林祎哲拉住周木橙的胳膊,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傻子,那么在意肤色啊?”
“当然了!我是高富帅白!”周木橙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我不就靠这个征服你的么,哈哈。”
“英才的气候比昆明更偏海洋性,不几天就白回来了。”林祎哲在周木橙唇角亲了一下,说道,“上楼去办公室,这里人多,我不放心。”
“表哥最好了。”周木橙容易炸毛,也特别好哄,他抱住林祎哲,双眼的形状笑成了月牙。
“就这儿吧?这个单间靠窗。”曹行予说。
“好。”陆寒星进了屋,“看这装修风格就知道是林祎哲弄的。”
“怎么?”
“他对欧式田园风格情有独钟。”陆寒星说着站起身,“行予,我去趟洗手间。”
陆寒星解决完个人问题后在洗手池洗着手,抬起头突然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阳德义。他还是那个模样:罗圈腿,中等个儿,脸上有一个大痦子,痦子上长了两根黑毛,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染成了酒红色。
“好久不见啊,我的小星星。”阳德义猥琐一笑,走近了陆寒星,“三年前让你和小哲哲侥幸跑了,今天,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滚开。”陆寒星厌恶地说道。
“我不滚开,因为我想让你和我一起——”阳德义又向前迈了一步,一字一顿道,“滚床/单。”
陆寒星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所有的冲动,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呵呵,哥哥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阳德义伸手想捏住陆寒星的下巴,却被陆寒星躲开。
“恶心。”陆寒星的表情冷若冰霜,冲阳德义吐出两个字。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阳德义这个人没多少耐心,脸上的表情因为陆寒星的话而变得异常难看,大痦子上的黑毛也一动一动的,他冲着洗手间外喊道,“给我进来!”
是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那架势,像是阳德义的保镖,又像是打手。
“少爷。”三个人恭敬地说道。
陆寒星突然为这三个人感到可怜,像阳德义这样的人,除非为了钱,否则不会有人替他卖命。而这三个人,却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喊他“少爷”,果真,为生活所迫的话,谁都会身不由己。
“给我绑了他。”阳德义站在旁边,点了一支烟,“别打脸,我还想看他在我床上脸上是什么销魂模样。”
陆寒星定了定心神,在背后悄悄攥紧了拳头。待一个人先来攻击他腹部的时候,他迅速躲开,曲起肘部,向那个人的背部狠狠砸了过去。然后转身,使出跆拳道中的前踢和后旋踢,踢翻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阳德义拉了回来。
“废物!还一个一个上,不会一起么?!”阳德义嘴里骂骂咧咧,“拿老子的钱,不干正事儿。还得老子亲自出马。”
陆寒星做好防守的姿势,同时皱紧了眉头。他听林祎哲说过,阳德义打架不要命,不是不要自己的命,是不要别人的命,只要逮住了别人就往死里打,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他不知道跟阳德义打起来,自己胜算的几率究竟有多少,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有事,曹行予还在单间等着他,他要平安回去。
可陆寒星不像阳德义,每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架斗殴也成了家常便饭,于是真正到打架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应付自如。刚开始的陆寒星因为身高的原因还是占着上风的,可是在一个转身的空当就被阳德义抓住了肩膀,肚子也被他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疼痛来得太突然,陆寒星躲闪不及,咬紧了下唇,避免呻吟出痛苦的声音。
“浪货,跟我打?你是不是想找死?”阳德义也似乎知道自己打起架来特别狠,这好像成了让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陆寒星曲起膝盖,好不容易躲开了阳德义第二次的攻击,却没想到他直接拿出了一把刀,冲着陆寒星的胸膛扎了过去,脸上的表情也扭曲起来:“我也不想让你见血,是你逼我的……”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因为在阳德义渐渐逼近的时候,陆寒星看到了他身后的曹行予。
曹行予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阳德义身后,然后迅速抓住阳德义拿着刀子的手,用力一拧,只听见刀子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阳德义的惨叫声。阳德义想伸腿反击,却早已被曹行予看穿了下一步动作,他伸出另一只手擒住阳德义的肩膀,然后抬脚冲阳德义的小腹踢了过去。阳德义被踢得疼痛难忍,惨叫连连。他的三个保镖看到曹行予的身手,早已开溜。最后一下,曹行予一拳打在阳德义的脸上,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人渣。”然后三下五除二解开了阳德义腰间的皮带,把阳德义的两只手腕捆了个结结实实,把他丢在了洗手台下面的角落里。
这些动作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一分半,处理完阳德义,曹行予立刻奔到陆寒星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从头发丝检查到脚底板,还一边问着:“有事没事?哪里疼?”
陆寒星搂住曹行予的腰,不想说话。直到曹行予的手用力摸了一下他的腹部,他才“咝——”了一声,随后又咬紧了嘴唇。
“这里么?是这里对不对?”曹行予刚才打阳德义时候的表情还是冷若冰霜的,现在得知陆寒星受了伤,神情变得焦急而心疼。他轻轻掀开陆寒星棉质的休闲上衣,看到陆寒星的小腹上通红一片,如果不及时做热敷处理,明天就可能是一大片淤青,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出现迟发性破裂出血的情况。
“对不起……寒星……对不起。”曹行予紧紧抱住他,把他的头扣进自己怀里,心疼地吻着他的脸庞和头发,“都怪我大意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陆寒星在曹行予怀里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曹行予放开了陆寒星,走到阳德义面前,又扯下他的领带,卷巴卷巴塞进了他的嘴里,伸手冲他的脖子砍了一下,打晕了他。然后拥着陆寒星出了洗手间,同时锁住了洗手间的门。进了林祎哲的办公室交代了他几句,最后带着陆寒星去了附近的英才市第一人民医院。
“处理得很及时。”原牧医生扶了扶眼镜,轻轻拿开陆寒星腹部一个小小的热水瓶,然后用手摁了摁,“腹部轻度受损,没什么大问题,注意热敷,好好休息,别做剧烈运动。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做一个腹部CT.”
“好。”曹行予从进了医院到现在,抓住陆寒星的手就没有放开过,“谢谢你。”
“没事儿。”原牧医生笑笑,“你们够幸运,今天我值班,医疗器械可以给你们用一下。跟我来吧,去CT室。”
腹部CT的结果出来,原牧医生仔细看了很久,然后确定地说道:“没什么事儿,记住我刚刚说的注意事项就行。”
听到原牧这么说。曹行予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搂紧了陆寒星,吻了吻他的耳朵和头发:“寒星……还好你没事……对不起。”
“你们这是怎么啦?”原牧医生好奇地问道,“小两口吵架了?”
“不是。”因为原牧医生不是外人,曹行予也就没有回避,“是我太大意,让寒星不小心被人用膝盖顶了一下肚子。”
“我就说嘛。”原牧医生又笑,“你在我心目中可是个好男人的典范呢。”
“对了,你们跟我来一下诊疗室,我给你们带瓶药水。”原牧医生说,“以防万一,出现了淤青可以擦一下。”
诊疗室里,原牧医生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曹行予正帮陆寒星轻轻地揉着肚子。一个身穿上面印着“好好学习”的可爱短T恤的小男孩走了进来,踮起脚尖,趴在桌子边,用小奶音问着原牧:“爹地,爸爸问你什么时候值完班?”
“还有半个小时。”原牧医生摸了摸小男孩肉乎乎的小脸,说道,“弟弟呢?”
“他在门外。”小男孩转过头对着门外喊道,“沐沐,爹地叫你。”
然后,一个身穿上面印着“天天向上”的可爱短T恤的小男孩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袋子吃的,放在了原牧的桌子上。
“爸爸买的么?”原牧看着“天天向上”,笑了一下。
“天天向上”摇了摇头。倒是“好好学习”先抢了话:“是姑姑给的,姑姑好可怕,又把我和弟弟亲的满脸都是口水。”
“那是因为你们可爱啊。”原牧伸手摸着眼前的一对双胞胎的脑袋,说道,“先去找爸爸,爹地要忙一些事情。”
“好!”“好好学习”大声答应着,拉住旁边“天天向上”的手,说道,“沐沐我们先走吧。”
“天天向上”高冷地撇开了“好好学习”的小爪子,自己先走出了诊疗室。
原牧医生看到“天天向上”的小动作,抿紧了嘴唇,无声一笑,脸颊两边现出一对小酒窝。
“看不出来,你那么喜欢小孩儿。”曹行予说。
“跟小孩儿在一起天真烂漫无压力。”原牧医生回答道,“给,这瓶药水拿回家备用。”
“谢了。”曹行予接过药水,陪着陆寒星出了诊疗室。待他在副驾驶座位上坐好之后,才启动了车子,缓缓朝家开去。
“行予。”陆寒星把手撑在车窗户边,看着曹行予的侧脸,然后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洗手间了?”
曹行予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嘴上温柔地回应:“你也就解决个人问题而已,都十分钟了还不回来,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就过去了。”
“你那天跟我说了张羚的事情。”陆寒星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和林祎哲早就认识阳德义;我也没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和他结下梁子。”
“乖,回家再说。”曹行予腾出一只手,攥紧了陆寒星的左手。
“我担心你听了之后……会生气。”陆寒星回握住他的手,说道。
“怎么可能。”曹行予轻笑,“我会生阳德义的气才对。”
终于到了家,陆寒星待曹行予开了门,就抱住曹行予,一脚把门关上,吻上他的唇,和他一路颠簸,最后倒在了沙发上:“行予……行予,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要答应我,你不可以生气……”
“不会。”曹行予发誓道,“你放心说,你们跟阳德义这事儿,我管定了。”
三年前,各大企业的一个酒会上,陆寒星和林祎哲因为自己家族的企业也在商界有着一席之地而被邀请去了那个可以称得上是上流社会的大型聚会。然后,在那儿,他们竟然遇见了阳德义,这个死对头。阳德义在商界算是一个很奇葩的存在,他的父亲确实很有钱,可是阳德义本身却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抽样样没少过。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陆寒星,于是便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送鲜花,送吃的,每天打个电话不定时骚扰。但是陆寒星心里有人,所以每次都是冷眼拒绝。阳德义追求陆寒星半年无果,又改为追求林祎哲,可悲的是,林祎哲心里也有人,对于阳德义的追求也是断然拒绝。
两次求爱都未果的阳德义选择在这次酒会上下手。他吩咐服务生给陆寒星和林祎哲端过去一些酒水,在酒水里面,阳德义下了很多药。又趁着陆寒星和林祎哲去别墅花园里静坐的时候派人从身后偷袭他们,将两个人打昏,捆绑起来,带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里。
等到陆寒星和林祎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
阳德义这时走到了陆寒星身边,捏住他的下巴,笑出一口黄牙:“陆家的儿子果然不错,瞧瞧这皮肤,再瞧瞧这脸蛋儿……”
阳德义正说着话,突然发现林祎哲正瞪着自己,不免拍拍他的脸颊安慰道:“别急么宝贝儿,你也有份儿,我给你俩的酒好喝吧?有没有醉仙欲死的感觉?”
陆寒星朝阳德义的脸上啐了一口:“人渣!”
阳德义立刻变了脸色,伸出手想打陆寒星,却又在中途停了下来,动作变成了抚摸:“啧啧,这么光滑的皮肤打坏了就不好了。”
“滚开!”陆寒星手和脚都被捆住,否则他一定会和阳德义打起来。现在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除了用眼神示威,别无他法。
“你放了我们,这事儿我们可以不再追究。”林祎哲静下心,开始谈判,“否则等我们出去就会报警。”
“你还敢报警?”阳德义抬起手从林祎哲的额头摸向脖颈,猥琐地笑,“看看是你先报警,还是我先让你爆炸。”
后面的情节都没有发生,因为后来赶到的周木橙没有看见陆寒星和林祎哲,立刻就通知了陆爸陆妈和林爸林妈。兜兜转转那么久,没想到是周木橙把他们救了出去。可陆寒星和林祎哲也因此而染上了毒瘾,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漫漫戒赌之路,才最终把毒瘾完全戒掉。在此期间,陆寒星和林祎哲向警察提供过证据,并且阳德义也被逮捕抓紧警察局,可是阳德义的父亲却花高价把阳德义给保释了出来。事情也就一直这么放着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阳德义依旧横行霸道,吃喝嫖赌抽,只是不再与陆寒星和林祎哲扯上关系。直到现在,阳德义抄袭陆寒星的创意,并且在洗手间偷袭他,才再次激起了他想要把阳德义绳之以法的想法。
听到陆寒星以前曾亲眼目睹过这么肮脏污秽的事情,曹行予把陆寒星抱进怀里,双手搂得不能再紧:“寒星,是我来晚了。”
“每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想起你,因为这样会让我莫名地感到心安。”陆寒星说。
“对不起。”曹行予说,“这事儿就交给我,你别再想它了。”
“不,我跟你一起。”陆寒星压在曹行予身上,说道,“我和你是一体的,我不要只让你一个人承受。”
曹行予看着陆寒星眼神中坚定的光芒,笑了一下说道:“好。我们一起。”
本来两个人想着今晚在“简单生活”吃饭,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曹行予害怕陆寒星因为饿肚子又会把胃弄得不舒服,直接选择在家里做饭。
而林祎哲这边,出了阳德义的事情之后,曹行予在临走前就直接告诉他打110把阳德义带走。因为打架斗殴,阳德义又被拘留,不过这次没有被拘留在曹行予所在的分局,所以曹行予听林祎哲说,他又被保释了出去。当晚抓进去,当晚就保释了,进候审室连两个小时都不到就被放了出来。
“表哥,那个谁也太嚣张了,真想把他送进监狱。”回家的路上,周木橙坐在车里看着林祎哲说道,“他都把阿星哥打伤了。”
“不是所有的坏人最后都会进监狱。”林祎哲转了个弯进入小区,然后直接把车开进停车场,“社会分三六九等,我们不能掌控所有。”
“可是,他要是再这么下去,会伤害更多的人的。”周木橙皱紧了眉毛,一双爱笑的月牙眼也没了笑意。
“会有人制服他的。”林祎哲伸出手在周木橙脸上摸了两下,说道,“只是制服他的人可能是我们,也可能不是我们。”
“嗯!”周木橙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车,冲林祎哲笑了一下,“表哥,以后你在餐厅门上挂个牌子,‘狗与阳德义禁止入内’,哈哈。”
林祎哲停好了车,一只手搭在周木橙的肩膀上,亲了亲他的侧脸:“小傻子,你不变就好,要永远这样。”
“都说了我不傻啦。”周木橙用手指戳了戳林祎哲的胸膛,不满地说,“真傻的话我还能用奖学金给你买领带么。”
“橙橙,以后少来餐厅。”林祎哲与周木橙一同进了电梯,接着说,“人多的时候我没法照顾好你。”
“听你的,表哥。”周木橙抬起头笑,两只眼睛变成了月牙。
林祎哲看着周木橙可爱的双眼,心里不禁一动,托起他的后脑勺在电梯里就吻了起来。周木橙被林祎哲吻得晕头转向,好久才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叫道:“监……控!”
“专心点儿。”林祎哲说,直到电梯门开,他才松开了周木橙。
电梯之吻让周木橙的脸一下子变得红红的,他看到电梯停了,两脚一蹦,瞬间就出了电梯,把林祎哲甩在身后,朝自家门口走去,嘴里喋喋不休道:“林混蛋!随时随地都发/情!那是在电梯里啊!楼下大叔一定正盯着监控屏幕看得口水直流。小爷我是根正苗红的阳光少年!以后一定拒绝你的淫/威!哼!那个……表哥……我,我没带钥匙——”
林祎哲看着周木橙窘迫着一张小脸,食指对着食指绕着圈圈向他说着“没带钥匙”,再也忍不住了。打开房门打横抱起周木橙就扔在了客厅大大的沙发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声音暗哑:“告诉过你多少次,别在我面前犯规。”
“那个……”周木橙看着林祎哲眸子中掩盖不住的欲望,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林祎哲的身后说,“表哥,门还没关。”
林祎哲关好房门,转过身,就发现周木橙已经完全脱离刚才的窘境了,一只手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正拿着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橙子吃得津津有味。看到林祎哲走了过来,周木橙又开心一笑,一双月牙眼中充满了纯真与快乐:“表哥,今天你先洗澡吧,我还得检查一下我们学习小组的PPT。”
林祎哲摸了摸周木橙的脑袋,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朝浴室走去。殊不知,他被小傻子感染得嘴角上挑,露出了一个浅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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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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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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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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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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