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致命吸引>番外九:行走的星星(七)
  陆寒星上学很早,别人六七岁上小学,他是四岁。当别人已经十六七上高一的时候,他才十四。

  高中的时候,陆爸陆妈安排陆寒星住了校,因为陆寒星虽然性格很好,但是不爱主动与人交流,而且对自己信任的人特别依赖,所以陆爸陆妈才决定用住校的方式改变一下自家儿子的性格,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开朗,更活泼,更爱与人交流。

  然而,有些时候,希望往往与现实相反,一切毁于一部GV。

  青春期的男孩子看点儿片儿其实很正常,不过陆寒星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若不是那天室友硬要拉着他一起看,他也不会发现关于自身的一个秘密。

  他靠着墙角站立了很久,直到生理反应完全结束,他才冷静下来。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跟别人的性取向不一样。

  难怪小学的自己对女生没有感觉,喜欢跟男生一起踢足球打篮球;难怪初中的自己总是拒绝主动告白的女生,喜欢看学生会体育部部长长跑步时矫健的身姿;难怪高中的自己看AV没有感觉,甚至感到想睡觉,而看GV却出现了让自己都害怕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答案:自己喜欢的是同性。

  想到这里,陆寒星的身体有些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性取向。他只知道,这个社会,对于这类人的包容度还很小,他们承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和精神压力,他们不能做自己,他们有的甚至不能选择自己爱的人度过一生。

  陆寒星蹲下身体,抱紧了自己,努力用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好久好久,他终于站起身,走出卫生间。

  室友们早已熟睡,陆寒星拿了宿舍钥匙,出了门,翻过男生公寓的一面矮墙,去了一家网吧。

  陆寒星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查阅关于同性恋的种种状况、问题和知识,然后出了网吧,在学校附近的绿山公园里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陆寒星回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在找他,班主任已经联系了他的父母,陆爸陆妈正在来学校的路上。

  陆寒星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就看到爸爸妈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焦急。陆妈看到儿子进了办公室,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阿星……我的宝贝儿,你去哪里了?妈妈都快担心死了……你要是丢了我跟你爸爸可怎么办?”

  陆寒星伸出手抱住陆妈妈,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妈,我没事,我一醒来就在公园了,应该是梦游吧。”

  陆爸爸也走了过来,双臂把妻子和儿子搂得紧紧的:“怎么会是梦游?你从小都没梦游过。阿星,告诉爸爸,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陆寒星看向爸爸,张了张口,却始终不敢说出真相,最终选择了转移话题,“我没事,爸。什么事都有例外嘛,可能我这么大了还梦游就是个例外。”

  陆妈妈听出了儿子的语气不对,也看出了儿子的眼神里隐藏了很多事情,更感觉到了儿子的心里一定有些矛盾。她擦了擦泪水,走向班主任:“老师,阿星这样我也不太放心,您看能不能让他回家休息两天?之后我和他爸爸再一起把他送过来。”

  “没问题。”班主任当即就答应了,“孩子最重要,可能阿星还是太小吧,住校对于他来说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好,那太谢谢您了老师。”陆妈礼貌地说,随后跟陆爸一起带着阿星回了家。

  “所以,寒星没有向叔叔阿姨坦白?”曹行予听到这里,问着林祎哲。

  “对。”林祎哲点点头,接着说道,“他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个事实承受了三年,他还那么小,才十四岁,可是,就是因为这个社会的包容度还不够,他一直不敢说出来,毕竟他是独子,怕伤了父母的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阿星才变得冷了起来。他本性不冷,还是个孩子,只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才选择用冷淡来保护自己。”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曹行予听完心里一阵心疼。

  “我是他发小,我们关系那么铁,他不告诉我,他的父母也会告诉我的。”林祎哲笑了笑,“其实,我比阿星出柜还早,所以更能理解他的感受。”

  “后来呢?”

  “后来,就是三年后,阿星向叔叔阿姨说出了真相。”林祎哲说到这里,看向陆寒星,后者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又缩进曹行予的怀里。

  “那他的父母接受了?”曹行予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接受了。”林祎哲点点头,“而且叔叔阿姨知道阿星喜欢你。”

  “阿星很聪明,他让叔叔阿姨看了一部电影,叫《天佑鲍比》,然后跟他们说他不想成为鲍比,叔叔阿姨就明白了一切。”林祎哲夸赞道,“阿星从小就聪明,我妈还总是让我跟他学着。”

  “谢谢你。”曹行予发自内心地向林祎哲道谢,“谢谢你一直陪着寒星。”

  “谈不上谢谢。”林祎哲摆了摆手,“现在我们是同路人了,阿星重新遇见你,我希望你永远值得他依赖,值得他喜欢。”

  “我会的。”曹行予扑棱着陆寒星的脑袋,在他的头发上轻吻了一下。

  “我们谈了这么多,你要不要陪阿星一起去澳大利亚?”林祎哲切入正题,问道。

  “要。”曹行予这次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字。

  谈妥之后,陆寒星跟着曹行予回了家,林祎哲也回了自己家。刚打开门,林祎哲就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歌声,是周木橙开启了家庭KTV在鬼哭狼嚎。

  林祎哲关掉总闸,音乐声戛然而止,剩下周木橙最后一句清唱从卧室里飘了出来:“你却爱着一个傻X……”

  “哎呀你干嘛关掉啊?我正唱到高/潮呢。”周木橙看到林祎哲进来,嘟着嘴抱怨。

  “别再嘟嘴卖萌。”林祎哲走过去把他拎进了自己怀里,“犯规的后果很严重。”

  “我正高/潮呢你干嘛关掉啊?”周木橙才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你想继续高/潮?”林祎哲抓住了重点字词,准备大做文章,“看来昨晚我还是太温柔。”

  周木橙终于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炸毛了:“个大混蛋!你都不能正经点儿啊姓林的!”

  “我很正经地问你,周木橙同学,你想继续高/潮么?”林祎哲搂紧了他的腰。

  “得得得!打住!”周木橙捂住林祎哲的嘴,气哼哼地说道,“就不该让你说话!”

  “橙橙,跟你说件事。”林祎哲握住自家宝贝的手,吻了一下,说道,“明天跟我一起去澳大利亚。”

  “干嘛!”周木橙双手护胸,一脸警惕,“我可是良家妇男,你不会拖我进入什么国际犯罪组织吧?我告诉你,小爷我在中国过得正潇洒呢,有美女疼帅哥爱的,去什么澳大利亚……唔……你干哈你——唔——”

  林祎哲没让周木橙那张小嘴继续喋喋不休,直接托起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把周木橙吻得脸色通红呼吸不过来他才停止。

  周木橙在他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林祎哲趁着这个空当跟周木橙说起了正事儿:“橙橙,阿星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我要带着他和他男朋友一起去澳大利亚看医生,正好你放假,所以才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你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好好好好——”周木橙的脸色终于恢复过来,拍着胸脯有惊无险道,“行啊那就去吧就当玩儿了!哎呀妈呀憋死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亲我那么久,我去我要是翘辫子了也是被你亲死的!”

  “笨蛋。”林祎哲抱紧了周木橙,眼神里全是爱怜,“我不是教过你接吻的时候怎么换气么,还没学会啊?”

  “怎样啊小爷我不想换!”周木橙瞪了他一眼,“我用这个练习肺活量不行啊?”

  “行行行。”林祎哲难得温柔,他伸出手捏起周木橙的下巴,“刚好我今天不着急上班,那就陪你继续练习。”

  结果,周木橙同学的反抗全都融化在林祎哲的亲吻里。

  “行予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陆寒星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瓶爽歪歪,边看曹行予收拾行李边问道。

  “去澳大利亚。”曹行予停下动作,摸了摸陆寒星的脑袋,“在地球的另外一头。”

  “哇——那会很远么?”陆寒星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很远很远,不过我会陪你坐飞机。”曹行予拉好行李箱的拉链之后,陪陆寒星一起坐在了床边。

  “那个坏哥哥也会跟我们一起么?”陆寒星抬起头问道。

  曹行予失笑,他伸出手擦去陆寒星嘴角的爽歪歪,然后说:“他不是坏哥哥,他是你的好朋友。等寒星恢复过来就想起他是谁了。”

  陆寒星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冲曹行予露出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双眼又笑成了星星眼。

  曹行予心疼地叹了一口气,把陆寒星紧紧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在心里对他说:寒星,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好像陷进你的笑容里了,怕就怕在你真正醒来之后会忘了我。

  晚上八点,曹行予一行四人到了英才市的英才国际机场。

  “你这种工作性质,请假特别难吧?”林祎哲问道。

  曹行予点点头:“确实不容易,不过好在队长帮了我不少。”

  “那就好。”林祎哲说,“希望我们这一次去真的会对阿星有所帮助。”

  “他恢复正常以后我养他,他一辈子就这样我也养他。”曹行予拉紧了陆寒星的手,说道。

  “哪用你养?”林祎哲开玩笑道,“他家又不是没钱。不过,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四人拿出身份证,领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之后直奔安检处。

  “行予哥哥,他们在干嘛?”陆寒星看着前面的安检工作人员把一个人从头摸到脚,又拿出检测仪上下扫描着,不解地问曹行予。

  “他们在检查那些人有没有乱带东西。”曹行予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你也会被检查,别怕寒星,我就在你身后。”

  “好。”陆寒星有了曹行予的安慰,心里的疑惑也放下了。

  四人成功过了安检,在登机口处休息着。

  “寒星,你饿不饿?”曹行予坐在陆寒星身边,体贴地问道。

  “饿。”陆寒星点点头,“行予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林祎哲转过头对曹行予说:“你带他去吧,我跟橙橙在这里。”

  时间终于到了九点半,四人登上飞机后的半个小时,飞机起飞了。

  从英才市到香港特别行政区再转机,经过将近12个小时的漫长飞行,终于到达悉尼京斯福特•史密斯机场。

  北半球的夏季正是南半球的冬季,不过悉尼因为气候的优越性,冬天并不冷,平均温度20℃左右。

  出了机场,林祎哲直接带路去了提前预订好的宾馆。

  陆寒星打了一路的哈欠,靠在曹行予的肩膀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到了宾馆,不用曹行予多说,陆寒星直接扑在床上倒头就睡。平时的他没有抱着曹行予就睡不着,现在呢,简直睡得天昏地暗。

  “他是真累了吧。”林祎哲拍拍曹行予的肩膀,“连续坐飞机那么长时间,正常人都会受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去联系一下坎贝尔医生。”

  “麻烦你了。”曹行予轻笑了一下,表示感谢,“我在这里陪他,如果他醒来发现我没在,会哭的。”

  “橙橙,你不去休息么?”林祎哲勾住周木橙的脖子问道。

  周木橙摇了摇头:“我不困,表哥我陪你一起出去吧?”

  林祎哲点头同意:“走吧,我顺便带你去吃饭。”

  曹行予坐在床边,看着陆寒星的睡容,一动不动。这两天他迷恋上了一个人静静地看陆寒星的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曹行予的心里负担显得小一些。因为只有在曹行予身边睡着的陆寒星,才是安全的,没有抵抗力的,更加让曹行予想保护的。也许正常的陆寒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也许他也只是会用冷淡保护自己。可不管哪一个陆寒星,在曹行予看来,都让他非常心疼。

  寒星,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遇见你之后消失那么长时间,也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五年的等待与思念,如果可以的话,你醒来,让我好好弥补你,行不行?曹行予一个人在心里说了很多。他从来没有一个人想那么多过,他跟陆寒星不同,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去了国外,成年之后才回来,回来以后直接去了军校,之后是无止境的训练,训练,训练,直到自己成为特警。他在生活中多半时候是沉默的,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流,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特别让自己在乎的人。在感情方面,他承认,他没陆寒星敏感,没陆寒星执着,也许只是因为他之前不了解陆寒星。现在了解了他,也了解了他的感情,曹行予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这种滋味有甜有酸,甚至掺着点儿苦的味道,却让人上瘾,着迷,沉沦。

  曹行予伸出手轻轻抚摸陆寒星皱着的眉头,然后就看到陆寒星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对他说着:“行予哥哥,我好渴,想喝水。”话刚说完,陆寒星又闭上眼睛,歪过头睡了过去。

  曹行予失笑,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曹行予房间的电话响了,他走过去拿起听筒,是林祎哲:“坎贝尔去了堪培拉,我们可能要等几天。”

  “没事。”曹行予说。

  他还没挂掉电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惊得他立刻转过身去。

  原来是陆寒星从床上滚了下来。

  曹行予跑过去把陆寒星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揉着他的肩膀,担心道:“寒星?摔着哪儿没有?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嗯——行予哥哥,我屁股好痛。”陆寒星完全被摔醒了,揉着眼睛委屈道。

  曹行予不由分说给他揉了揉屁股,又接着问道:“还有哪儿?头呢?头疼不疼?”

  “疼。”陆寒星扁了扁嘴巴,“行予哥哥,我这几天一直头疼……”

  听了陆寒星的话,曹行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联想到昨天带他去陆家别墅的情形,陆寒星说他对这里有印象,又联想到那张纸条,陆寒星也说自己感觉它很熟悉。难道是……曹行予不敢再想下去,他怕一切会是假的,他怕自己对陆寒星快要恢复正常的猜测也是假的。

  “先去床上躺着。”曹行予把陆寒星抱到了床上,俯下身帮他按摩着头部,安慰他道:“没事的寒星,我一直都在这儿陪你,哪儿也不去。”

  “行予哥哥,你可以亲亲我嘛?”陆寒星伸出双臂,勾住了曹行予的脖子,撒娇道。

  曹行予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原以为这就完事儿了,没想到陆寒星竟然噘起了嘴巴,不满道:“我不要这种亲亲。”

  “你要求还真多。”曹行予失笑,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够了吧?”

  “不够不够。”陆寒星连连摇头,“我也不要这样的,我要坏哥哥和橙橙哥哥那样的!”

  曹行予终于明白陆寒星想要什么样的亲吻了,他其实也想那样做的,只是,怕伤了陆寒星。可是看着陆寒星满是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拒绝。

  曹行予直视着陆寒星的双眼,低声道:“寒星,闭上眼睛。”

  陆寒星听话地闭上了双眼,接着就感觉到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随着曹行予力道的缓慢加重,陆寒星终于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行予哥哥……你的胡子弄得我好痒……”

  原来是曹行予这几天一直都忙忙碌碌的,连胡子都没空刮,下巴处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只可惜,这一番温馨隽美的景象被一阵说话声打断,是周木橙:“表哥我跟你说啥来着?!咱俩不在他们肯定偷情!哈哈哈,我猜对了吧?快快快愿赌服输,给我去买棒棒糖!我要香草可乐味的。”

  曹行予无奈地转过头,对林祎哲说,“你平时都怎么管他的?这么煞风景?快拎到你房间办了去。”

  “哎——有你这样的么曹警官!”周木橙急了,“你怎么过河拆桥?你忘了我帮阿星哥买爽歪歪啦?你忘了我帮阿星哥带游戏机啦?你忘了……唔……大混蛋你干哈你!”

  林祎哲没说话,又把周木橙吻到喘不过来气才停下,然后看着他的双眼,面无表情道:“不够么?那我继续?”

  “不要!”周木橙捂着嘴大叫道,“我错了表哥!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再也不给阿星哥买爽歪歪了,我再也不……”

  意识到林祎哲的目光冷淡了下来,周木橙委屈地食指对着食指,绕着圈圈:“人家错了嘛,又是这种眼神。”

  “你平时都这么对他?”曹行予差点笑出声,“这是什么节奏?”

  “这算是轻的。”林祎哲说得轻描淡写,“我去澳大利亚两年,他背着我交了个女朋友我还没跟他算账。”

  “没啊表哥!天地良心!我跟那个八婆早分了!”周木橙像窦娥般冤屈地说道。

  “你个小傻子,是不是没听清重点?”林祎哲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的重点是你背着我交了女朋友,可是你的重点在哪里?分手了就代表交往过,懂么小傻子。”

  周木橙为了防止自己说错话,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好了你跟阿星哥玩儿会儿去,我跟曹警官有话要说。”林祎哲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推到陆寒星身边。

  “是。我一定牢记表哥国旗下的讲话!交了女朋友更要瞒你瞒得严严实实。”周木橙神色庄重地敬了个礼。

  在林祎哲的脸色变得如冰霜般阴冷之前,周木橙赶紧嘻嘻笑道:“别生气嘛表哥,我开玩笑的。从小我就怕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是怕我的表现?”林祎哲的语气里毫无情绪。

  “额,不是。我那是壮着胆子说的。”周木橙后退了一步,“我陪阿星哥了,你俩有啥事儿赶紧说。”

  旁边的曹行予已经憋笑到不能自已了:“林祎哲,你家这位可真是个宝啊。你怎么勾搭到手的?”

  “你对他感兴趣?”林祎哲面无表情地盯着曹行予。

  “你想多了。”曹行予恢复了正常,“我有寒星一个就够了。”

  曹行予站起身问道:“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是这样的。”林祎哲跟曹行予一起走到了窗户边,“我跟坎贝尔医生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下,他说,阿星这种情况,有必要让他受一下刺激。”

  “受刺激?”曹行予有些不解,“这跟原牧医生说的好像不太一致。”

  “中西医术有时候就是相反的。”林祎哲说,“你看那发烧,中国讲究热治疗法,多喝热水或者缩进被子里面闷出汗;而西方呢,直接把冰块放在额头上然后降低温度。”

  “也对。”曹行予沉思了一下,说,“可是,我不想让寒星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你如果这样,阿星也许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林祎哲的语气有些急切,“你难道一辈子都想面对这样的阿星?”

  “这样的阿星是怎样的阿星?”曹行予看着林祎哲道,“在我眼里,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陆寒星。试想一下,如果周木橙变成寒星这种状态,你想让他怎么样?继续让他承受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的痛苦,还是悉心照顾他?”

  “我知道了。”林祎哲点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是周木橙让你感同身受吧?”曹行予笑了一下。

  “是。”林祎哲认真地点点头。

  “那孩子,挺单纯的。”曹行予真心地说道,“现在很少见这样的人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就是个小傻子。”说到这里,林祎哲的眼神瞬间就温柔了下来,“除了我,谁也不准要他。”

  “没人跟你抢。”曹行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吧,我也是一样。”

  “走吧,去看看阿星。”林祎哲说道。

  “表哥,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澳大利亚,一起出去玩儿吧?”周木橙询问着林祎哲,整个人都写着两个字:期待。

  “你想去哪儿?”

  “悉尼歌剧院,蓝山,邦迪海滩,港湾大桥,哪儿都行。”周木橙拉住林祎哲的手臂,“好不好嘛?”

  “你觉得呢?”林祎哲看向曹行予,“带上陆寒星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曹行予欣然答应,“现在就出发吧。”

  四个人从宾馆出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玩儿遍了维多利亚女王大厦、悉尼歌剧院、邦迪海滩、蓝山、悉尼塔,还有港湾大桥。在唐人街吃了晚饭,周木橙又提议去皮特街购物中心。

  “行予哥哥,我好累。”陆寒星跟着他们走了一下午,虽说是成年人的体质,但是换了谁,这么走一下午也会感到疲惫的。

  “那咱们休息会儿。”曹行予说道。

  “阿星哥,你这身体还怕累?”周木橙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听表哥跟我说你大学的时候长跑一万米冠军呢。”

  “你跟他说这他能想起来么。”林祎哲扑棱了一下周木橙的脑袋。

  “哦,也对哦。”周木橙挠了挠头发,“他现在啥也想不起来,啧啧啧,表哥,要是我失忆了你会怎么办?”

  “你敢失忆?”林祎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敢失忆试试。”

  “什么嘛。”周木橙瘪了瘪嘴,“哼,大混蛋,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我不想解你的风情,我只想解你的衣扣。”林祎哲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臭流氓!随时随地都能开车!”周木橙红了脸,“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怎么样?”曹行予好奇地问道。

  “以前?”周木橙的脑袋左转转右转转,然后有些迷糊地说道,“哎?以前好像也这样。”

  “小傻子。”林祎哲忍俊不禁,轻轻叫了一声。

  “干嘛啊?”周木橙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说,“你才小傻子!小爷我这次期末考试全年级第一好么!”

  “小傻子。”林祎哲似乎叫上瘾了,把周木橙拉近了自己,托起他的后脑勺深深一吻。

  “那……那么多人呢!”周木橙被亲得面红耳赤,“小爷我的面子啊!全被你丢光了!”

  林祎哲才不管这些,搂紧了他好久都没松手。

  “行予哥哥。”陆寒星扒了扒曹行予的脸,“行予哥哥,我也想要。”

  “啊?你要什么?”曹行予正在看手机,没看到林祎哲调戏自家小可爱的全过程。

  “要亲亲。”陆寒星伸手抓住了曹行予的手机,噘起了嘴巴,“你一直看它,都不看我!”

  还好在陆寒星夺手机的前一秒成功把短信发给了队长,曹行予看着陆寒星噘起嘴不高兴的样子,有些想笑:“寒星,你生气啦?”

  “哼。”陆寒星扭过头不看他。

  “他小时候真这样么?”曹行予问着林祎哲。

  “真这样。”林祎哲肯定地点点头,“阿姨说阿星小时候又乖又淘气,鬼点子也不少,可又特别招人喜欢。谁知道越长大性格越走型。”

  曹行予轻声笑了一下,扳过陆寒星的肩膀:“寒星,看着我。”

  “不看!”陆寒星回绝道,然后闭上眼睛,对着曹行予的嘴唇就啃了一口,“我要亲亲。”

  曹行予被逗笑了,固定住陆寒星的肩膀,轻声道:“不是这样亲,你这么用力,把我咬流血了怎么办?”

  “你都不亲我!”陆寒星生气了,“已经两天了,你才亲我三次。”

  “寒星觉得三次不够啊?”曹行予突然觉得小时候的陆寒星也挺好玩儿的,瞬间就想逗逗他,“那几次才够?”

  陆寒星仰头答道:“一天二十四次,一个小时一次。”

  曹行予有些不可思议,转头问林祎哲:“这台词是你教的?”

  “我才没空教他。”林祎哲说,“他四岁就上一年级了你不知道啊?”

  “小天才陆寒星。”曹行予摸了摸陆寒星的脑袋,“你坐着别动啊,我去给你买点饮料。”

  “我也去。”林祎哲站起身,“橙橙,看好阿星。”

  “去吧去吧,赶紧走!”周木橙潇洒地摆了摆手。

  “阿星喜欢喝什么你知道么?”走在饮品店的路上,林祎哲问道。

  “白开水。”曹行予答道,“有时候也跟我要马爹利。”

  “他以前不喝酒,不过这五年都没见到过你,他就喜欢上了喝酒。他说,如果喝醉,可以梦见你。”林祎哲看着曹行予,眼神复杂,“你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你要是做不到,我宁愿他失忆,再也记不起你。”

  “说实话,我很愧疚。”曹行予回答,“遇见寒星,是我的幸运。我不想多说,我只想用行动证明,他是我的宝。”

  等到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没看到陆寒星,只剩下周木橙,他紧张兮兮地扑进林祎哲怀里,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慌张与害怕:“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转过身帮一个老奶奶捡了一下购物袋,阿星哥就——就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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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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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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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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