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清朝康熙元年,也是明朝永历十六年。
时间来到了5月30日,即农历四月二十四日。
任何一个稍微读过南明史的人,都会知道,这一天过后,到了第二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次日,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帝朱由榔,其子怀愍太子朱慈煊,以及驸马都尉王从敬三人,一同被缢杀于云南昆明城外的篦子坡。
自此之后,明朝在法统上彻底灭亡了。
这天晚上,昆明郊外的金蝉寺中,一间三人囚房里,太子朱慈煊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杏黄圆领袍,头发蓬乱,满面污垢,手脚俱戴重镣,缩躲在角落之中,表情阴郁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这位太子朱慈煊,其实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另一时空的穿越者——朱宣。
前世的朱宣,是个理工科大学生兼野外生存爱好者。前一天,他在西南某地与一群驴友进行野外生存,徒手翻越一座悬崖时,忽然失足掉落……
于是,他就魂穿来到这个明末清初的世界,附身在太子朱慈煊身上。
整个过程很无厘头,超越了科学技术所能解释的范围。所以穿越过来的朱宣,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与原有的宿主记忆融合,适应了这具全新的躯体。
为了叙事方便,同时更有代入感,从现在开始,作者便以这个世界的本名朱慈煊,来称呼这位穿越客了。wWW.ΧìǔΜЬ.CǒΜ
此时的他,正和永历皇帝朱由榔,马太后、王皇后、以及原国舅王维恭之子王从敬五人,一齐被关押在篦子坡旁的金蝉寺。其中朱由榔、朱慈煊、王从敬三人,被关于同一间牢房。
穿越而来的朱慈煊,比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什么,自己又会面对何等可怕而悲惨的命运。
在确认自己是魂穿成了朱慈煊后,他的心头,顿是跑过了一万匹神兽。
操,老子真是倒霉透了!
若是早些时候,比如在永历帝还呆在缅甸时,或是在吴三桂还押着永历等人从缅甸回国的中途,自己尚有机会,凭着前世里一身在野外生存的本领脱逃而去,而不会象现在这样,这般窝囊地关押于此,以致于只能束手待毙。
更可气的是,穿越而来的自己发现,因为原有宿主朱慈煊连日伤心过度,根本就没有好好吃过饭。接连好几天里,都只是勉强喝了一碗稀粥吊命,以致于最终昏死过去。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穿越而来的自己,才能有机会融合宿主那虚弱无力的身体与灵魂。
但现在,自己的肚子空瘪无物,浑身上下软绵无力,就是想要反抗,都没甚气力。
他娘的,又乏又饿,才穿越就要被杀,这是什么混帐透顶的开局!
天老爷,你玩我呢!
朱慈煊发现,现在的自己竟是如此落魄危险,有如一只引颈就戮的羔羊,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怎么办?
自己这位可怜巴巴的太子,真的只能如真实历史上,最终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宰杀掉么?
朱宣心下紧张万分地盘算,却是苦思无计。
他忍不住一声长叹,用拳头狠狠地捶一下床沿。
他这一捶击,发出卟的一声轻响,在一旁的另一张木床上,竟传来了吱呀的动静。
昏暗的烛光下,一张神情憔悴的老脸凑了上来。
“煊儿,你醒了么?你昏睡了足足一天,半点水米不进,可把父皇给吓坏了。”
一直沉浸在思考中朱慈煊,这才意识到,是永历皇帝朱由榔听到自己这幽幽一叹,便赶紧来此查看。
朱慈煊看到,面前的这位大明皇帝,这位自己的生身父亲,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黄龙袍,同样也是须发散乱,满面污垢,他没有戴那种传说中的翼善冠,而是随意地插着一根细竹簪子,一副潦倒不堪的可怜模样。
一时间,朱慈煊心下,十分地不是滋味。
他点了点头,脸上挤出笑容:“父皇,孩儿昏睡了许久,时至现在方醒,倒让父皇记挂了。”
朱由榔叹道:“你没事就好。昏厥了这一天,朕可是十分担心啊。”
两人正在闲谈,一旁的王从敬业已惊醒,快步过来。
见到昏睡了近一天的朱慈煊,从睡梦醒来,他的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太子殿下终于醒了。在下与皇上见太子殿下一直未醒,心下俱是担心不已。可恨我等连唤房外看守,让他们请医官来看,却被这些狗奴才厉声叫骂,根本不予理睬,实是可恨……”
他还叨叨地欲继续说下去,却被朱由榔摆手止住。
“好了,煊儿既然已醒,这些事情就不必多说了,煊儿你好生休息吧。”
朱慈煊点点头,却又问道:“父皇,孩儿现在醒了,肚中却是饥饿得紧,却不知现在是否还有吃食?”
朱由榔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现在这金蝉寺,每天仅供两顿饭,若是不吃,便立即被收走。今天的饭食,因你未吃,皆已被收回……”
朱由榔一话未完,忽听得房外过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朱慈煊心下顿是一凛。
现在已近天明,看来自己终于要来到那悲惨的一刻了。
这时,旁边的房间,亦开始纷纷喧动起来。
朱慈煊知道,旁边的房间里,关押的是他的祖母马太后以及母亲王皇后,但她们二人,具体是何情况,自己并不知晓。
很快,数名全副武装的衙卒,簇拥一名身着清朝七品官袍,面容尖瘦,长了两撇长长鼠须的官员,从外面一齐匆匆而来。
这名官员,便是受平西王吴三桂之命,来此提人的昆明县令——聂联甲。
他们快步而行,直到关押永历皇帝的房门前,才站定不动。
这时,聂联甲上前数步,向房间外面驻守的衙卒喝道:“尔等愣着作甚?快快开门!”
“嗻!”衙卒连声应喏,立即开门。
聂联甲昂然而入,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里面呆坐于地上的朱由榔等人,脸上便泛起一丝冷笑。
“朱由榔!”
听到这名七品官员,毫无君臣之礼,竟有如呼喝奴仆般地直唤已名,朱由榔的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朕……在此听令!”朱由榔有气无力地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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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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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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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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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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