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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个月过去了,第五个月过去了,妊娠期过得很快。朱丽亚娜颀长、轻巧而又柔软的身躯在发胖,在变形,就像一个患水肿病的女人。在我面前她感到羞愧,像是得了一种见不得人的病症似的。每当突然发现我的眼睛盯着她那膨胀的肚子时,她脸上就显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我感到精疲力竭,再也无力承受那可耻的小生命的存在所造成的重压。真的,每天早晨当我在不得安稳的一觉之后睁开双眼时,好像有人递给我一个很深的高脚酒杯对我说:“如果你想喝,如果你想活,今天你就得把你心脏的血挤在这杯子里,直到挤完最后一滴。”每次我醒来,就从我内心深处浮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厌恶、反感和憎恶。然而,还得活着!琇書網

  日子缓慢得近乎残酷。时间不是在流逝着,而是懒洋洋地、沉重地滴淌着。我眼前还是夏天和秋天的一部分,无穷尽的漫长的时间。我勉强跟着我弟弟,帮他忙些他所从事的繁重的农活,热心地助他实现自己的信念。我像个牧人一样整日骑着马;我在体力劳动中消耗自己的精力,在某种简单而又枯燥的事物中劳累自己;我竭力在跟普通人的接触之中,在跟那些朴实而又正直的人们的接触之中,在跟那些身上没有多少世袭的道德准则的人们的接触之中——他们像身体的器官一样,自然地履行他们的职责——使自己的知觉变迟钝。我不止一次地去拜访孤寂的圣人乔瓦尼·迪斯科尔迪奥;我想听到他的声音,我想了解他经历过的不幸,我想重新见到他忧伤的眼睛和温柔的微笑。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在我面前很腼腆;他只笼统地回答几个字,他不喜欢谈论他自己,也不喜欢抱怨,也从不中断他在专心致志地干着的活计。他那双像是用铜铸成的手,干燥而呈深褐色,那双手从不停歇,也许它们不知道疲劳。一天,我感叹道:

  “你的手究竟何时休息呢?”

  这位憨厚的汉子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先让手心朝下,然后又朝天向着太阳打量了一下手背和手心。那目光,那微笑,那阳光,那动作,使那粗大的长满老茧的双手变得无限崇高。他的手因使用农具磨出了老茧,因做好事和从事广泛的活计而变得神圣非凡,现在那双手真配得到棕榈冠了。

  老人按照基督教丧葬的习俗把手交叉地放在胸口,还是那样微笑着回答道:

  “快了,先生,如果上帝愿意的话。当他们这样把我装进棺材的时候。但愿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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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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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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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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