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精致的眉梢一挑,眸底闪过一丝不悦,却没说话。
沐晚虞细密的眼睫垂下,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夜都是我拖累了你,若非我擅自做主带你来见他,你也不会因此受伤。”
“尤其是,你还是因为护我,今日这份人前,算我欠你的。”
她明知道祁宴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如果看到她同别的男人往来,一定不会轻易饶恕。xǐυmь.℃òm
可她为了验证冥啸的身份,还是让他跟来了。
祁宴舟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如此就收买你了?你这人,挺有意思。”
他朝她凑近几分,幽深的眼底带着玩味,“既然你有愧,是不是该给本阁主补偿?”
沐晚虞拽着他衣领,直接将他扯回去。
“受伤了就老实坐着,乱动弹什么,你救了我,我会帮你疗伤。”
祁宴舟看了眼被沐晚虞抓皱的衣领,随后掀眸瞧她,她也在看他,那双灿然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想说什么,心却在顷刻间,静了下来。
算了,横竖也达到了他的目的,她已经打消对他身份的怀疑了。
游戏他没玩够,就不会让她发现,她有些在意的阁主,就是她最讨厌的祁宴舟。
真是蠢女人,说两句好话就上当,他以九千岁的身份给她吃穿,护她周全,怎不见她半点讨好。
祁宴舟的眼神嘲弄,而沐晚虞看向马车外,无数的灯火照明,她的眼神复杂。
今天得罪了祁宴舟,希望这厮,不要公报私仇,在将军府给她使绊子……
等到了殷台阁,沐晚虞刚要下车,却发现身边的男人竟然睡着了。
“冥啸?”她低声唤道,下意识伸手推他。
然而还没碰到他,男人倏地睁开眼,漆黑的眸色蓦然闪过一丝杀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就用力的抓住沐晚虞的手腕,眉峰紧蹙起来。
“你干什么?”沐晚虞顿时惊吓,使劲抽回手,却见手腕都被他捏红了。
祁宴舟恍惚一瞬,反应过来,“原来是你,本阁主还以为,是什么宵小。”
说着,他自顾自下了车,俊脸阴沉。
他居然,在她的面前放松了警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沐晚虞揉着自己的手腕,狐疑地看他背影。
上次也是这样,她不过没敲门,冥啸就差点把她劈了,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戒备心这么重?
沐晚虞也跟着下马车,吩咐怀玉找个房间,她们今晚在外住,怀玉诧异,却没说什么。
“是,夫人。”
“阁主,”而殷台阁的小厮看到祁宴舟浑身是伤,大惊失色,“您这是怎么了?”
祁宴舟目光阴鸷扫了他们一眼,这些小厮们顿时不敢多嘴,低着头要退下。
追上来的沐晚虞却道,“等等,你们主子受伤了,找点伤药,再拿些干净的棉布过来。”
几人一愣,赶忙去看祁宴舟,祁宴舟还没说话,就听沐晚虞道:“他现在是伤患,不用理他,听我的。”
“是!”众人乖乖照做,不敢多嘴。
祁宴舟高大的身子微侧,看向沐晚虞,“你怎么还不回将军府?”
沐晚虞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俊美的脸,语气霸道,“先给你处理伤口,其他的不急。”
“本阁主没有房间给你留宿,这点伤也算不了什么,你回吧。”
说罢,他便再次转身离去,可沐晚虞却跟上了他,祁宴舟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最终无话可说的进了房间。
很快,房门被人敲响,几个小厮气将沐晚虞要求的东西放下,“夫人,这,这些都是刚买来的,您看看,行吗?”
刚买的?
沐晚虞诧异,“你们偌大的殷台阁,平日里竟然连这些常备的东西都没有?”
小厮弱弱道,“阁主说,说用不到,所以就……”
主子从未受过什么重伤,即便是受伤,那也不是殷台阁能管的,自然没有备药的习惯。
沐晚虞也没多说,摆手让他们退下,挑了些药,朝祁宴舟走去。
俊美男人满脸不耐,“本阁主说了,不用……”
“闭嘴,一个大男人处理个伤口那么磨磨唧唧,”沐晚虞一下就猜到他要说什么,毫不留情的道:“给你上药,又不是给你上坟,明明就疼,何必一再推拒我。”
祁宴舟:“……”
他盯着她漂亮又冷漠的小脸,修长冷白的手指微微点了两下桌子。
她认真的给他上药,“能看见的伤口,除了脸,身上还有么?”
“……”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脱你衣服了。”
“没见过你这么下流的女人,”祁宴舟盯着她,话是戏谑的,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复杂的,“本阁主受的是内伤,外伤就能看到的这些。”
沐晚虞秀眉始终紧蹙,“外伤问题不大,涂药过两天就能结痂复原,内伤我不会治,要是不舒服,我现在就给你叫大夫。”
他的内伤,当然是说说而已,普天之下能伤他的人,不多。
祁宴舟看她,“你对谁都这么热心肠?”
沐晚虞,“怎么可能,我没那么闲心。”
前世今生,能这样护着她的人寥寥无几,她前世已经欠周烨燃太多了,今生不愿再让冥啸也成为她的遗憾。
周遭安静异常,祁宴舟盯着她认真的目光,竟觉得她今夜异常美丽,温婉,他蹙眉,别开了视线,心却十分烦躁。
“本阁主没事,这点内伤,调息几天就能好。”
沐晚虞看他神色无恙,也就没多说了,为他上好了药后,才离开。
……
翌日清晨,沐晚虞刚回将军府,就被老夫人叫去西苑。
老夫人谄媚地看向沐晚虞,试探道,“晚虞啊,叫你办的事情如何了?你一夜未归,九千岁那边,是不是松口了?”
他们一家可就盼着沐晚虞带回好消息,昨日一点活都没干呐。
沐晚虞看了老夫人一眼,她眼底的殷切期盼都快要溢出来了。
沐晚虞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却马上红着眼眶,哭道:“母亲,晚虞不孝,不仅没能让九千岁帮扶咱们将军府,还不知为何惹他勃然大怒。”
“昨夜我在吟思居跪了一宿,才勉强让九千岁消了火。”
老夫人顿时如遭雷劈,“你,你说什么?!”
“好端端的,九千岁怎么就恼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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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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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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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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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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