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顾囡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赢了的喜悦得意,也没有输了的难过不服,他们都摸不着头脑,但都认为应该是输了。
乔昱宏等着顾囡桉走近,“囡姐……怎么样啊?”眼中隐含了一丝微弱的期待。
虽然知道几率很小,但也不能失去了信心。
顾囡桉抬头看向窗外,天气放晴了,从窗口望出去,天晴得像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乔昱宏看她的模样,以为她没做出来,刚想开口安慰,“囡姐,没事……”
“你们晚上就知道了。”顾囡桉回过头。
晚上第一节是汀溪蒅的晚自习。
“F4”几个人心里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都萌生出一个想法,没说要走那就是不走呗,顾囡桉的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都快兜不住了,但他们又害怕自己理解错了,万一……万一是晚上的时候再说呢?
他们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不能太猖狂了,对,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准老天爷看我们这么高兴就心里不舒服让囡姐走了。
他们真的很想刨根问底,但看顾囡桉没什么精神肯定不想说,就忍住没问。
陆轩曜说:“囡姐,中午你是回家,还是出去,还是吃食堂?”
“有点不舒服,回家。”
“F4”了然,怪不得今天不装了,不过那种人确实不配为人师表,也不配给脸。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不由得“啧啧”称赞,虽然早在之前就见识过顾囡桉身上强大的气场了,但在重新看到顾囡桉身上迸发出充满寒气的利刃时,依然会被震撼到。
角落里,一道担心又渴望的目光看着顾囡桉的背影。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囡桉,在她的印象里,每次顾囡桉看见她的时候都会露出吊儿郎当的笑。
但今天的她,身上全是锋芒,发出了强烈的光,让人想靠近但望而却步,像极了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在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这一次,温莳槐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惊艳,顾囡桉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让她不由得想靠近、抓住,她想要成为像顾囡桉一样明媚张扬的人,成为可以直接反抗不公的人。
血液上升,直冲心脏和脑门,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动和心脏“扑通扑通”地响声,她的心脏好像对这个世界有了强烈的反应,不再麻木。
突然,脑海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你配吗?”是温秀绮的。
是啊,她不配。
她突然想起来,光是抓不住的。眼中刚有的一丝希望又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温莳槐苦涩地笑了,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枯燥漫长。
最后一节课下课,顾囡桉顶着沉重的脑袋起身,收拾好书包就朝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顾囡桉回头看了一眼墙角,没有人。
跑的比兔子还快,今天不会吓到她了吧。
顾囡桉想着,走了出去。
一到家,顾囡桉就回卧室躺在床上。家里只有她一人。
顾囡桉知道母亲和父亲今天中午要一起出去吃饭。
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需要大量的睡眠,脑袋里混乱一片,也容易做梦。
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梦里,一个稚嫩的小姑凉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脸上白白净净,有些婴儿肥,让人想捏一下。m.xiumb.com
有一天,她摔了,膝盖受伤了,掉了一层皮,血渗了出来。
小姑凉蹲着,小嘴“呼呼”地吹她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姐姐,对不起,痛不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眨眼,小姑凉大了几岁。
那晚,她拉着小姑凉的手,哭着让她不要走。
一些零碎的记忆在顾囡桉的梦里上演着。
顾囡桉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刺痛刺痛的,她看了一眼时间,才过了15分钟,但她感觉好像睡了几年。
梦里的顾囡桉才五岁,小姑凉比她小半岁。
那时候的顾珺茗是个女强人,虽然性格温婉但很有能力,处理事情来快、狠、准。顾珺茗也和顾囡桉的爸爸周墨成一样,全身心投入事业,忽略了她这个女儿。
顾囡桉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是小姑凉给予的。
那天下午,阳光暖洋洋的,顾囡桉自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着。
秋千已经好几年了,绳子都磨细了,顾囡桉这一荡,不争气地断了。
顾囡桉还没反应过来就双手撑着地面跪在了地上,膝盖被磨破流血了。
顾囡桉咬着下嘴唇想要站起来,这时,一个软糯糯地声音响起来,“姐姐,你怎么了,去我家里吧我让妈妈给你上药,我家就在隔壁,是新搬过来的。”
顾囡桉抬头就看见了小姑凉,小姑凉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甜甜的,像冬天的暖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汤,直接暖到人心里。
小姑凉很喜欢白色。今天她穿的就是白色连衣裙。
顾囡桉觉得心里那间黑暗的房子好像被照亮了。
自那以后,小姑凉每天都会找顾囡桉玩儿,顾囡桉受伤了她会哭会自责,顾囡桉随口一句想吃的东西,第二天小姑凉都会带来。明明是她更大,却总是小姑凉在照顾她。
那是第一个会为了她流泪,为了她自责,关心她心疼她说要保护她的人。
那时的顾囡桉是天真烂漫的,稚嫩的她觉得她们会永远在一起。她有时候还想,长大了一定要换她来保护她。
顾囡桉和小姑凉愉快地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在三年后的某一天,一道利剑似的闪电划破天空,接着就是一阵可怕的雷声。然后下起了瀑布似的大雨,比飞流直下三千尺还壮观,比枪林弹雨还可怕。这样的倾盆大雨往往预示了最不舍的分离。
小姑凉家里突然出事儿了,必须得搬家。分离来得太突然了,顾囡桉脑袋里“轰”地一声愣在了原地,眼眶直接红了,小姑凉忍住哭腔,“姐姐,你不要哭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来找你的。”
小姑凉上了车,车还不等顾囡桉缓一会儿直接发动了引擎,开了出去。
顾囡桉动作比脑子快,跟着追了出去,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追上车呢?不一会儿车就不见了踪影。
顾囡桉不敢相信,她继续跑着,拼了命的跑,被石头拌了一脚,跌坐在了地上,她不管擦伤,有什么能比心还痛呢?硕大的雨滴落在身上,好像滴在了人的心里。
她痛苦地哭着,身体抽搐,哭来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一把锐利的锥子刺穿她的心脏。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多希望只是一场没有小姑凉在她面前说:“姐姐,你没事儿吧,都怪我”的梦
这是顾囡桉哭的最痛的一次。
后来,顾珺茗明白了孩子更需要的是陪伴,她毅然决然地放弃工作回家天天陪着顾囡桉,顾囡桉在顾珺茗长时间的陪伴下,感受到了母爱,渐渐打开自己,试着去理解释怀那段时光,分离本就是常态。她也逐渐变成了张扬自信的顾囡桉,只是对不重要的人多了许多薄凉。
顾囡桉在长时间里依旧不想结交朋友,直到后来因为苏宇认识了江泽瑞、陆轩曜、乔昱宏,再次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顾囡桉抬手摸了摸脸,湿润一片,她竟然哭了。
自从八岁那次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哪怕再难过,她都咬着牙憋回去。
顾囡桉低头看着双腿,左膝盖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伤疤结痂掉了,流下了淡淡的痕迹。
就像那三年的时光、那个人、那抹笑,都是刻骨铭心,再淡都没有办法消失。
顾囡桉把那三年放在心底,是最珍贵的时光,是最炽热的温暖,是不想让别人触碰的柔软,也是最放不下、最撕心裂肺的痛。
顾囡桉低头,眼泪掉了一颗在地板上,“滴答”一声。
“不是说要来找我吗,你要食言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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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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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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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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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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