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引魂符不过巴掌大小,按理讲,片刻之间便会烧尽,但此刻火焰仍如初燃之时,毫无变小的迹象。
张真人将燃烧的指尖移至面前,伸左手托住,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忽闻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每响一声,火苗便晃动一次。
众人只见三炷香上的烟云,渐渐由白转灰,又由灰转黑。
法官却看得清晰,丝丝缕缕的黑气,受引魂符铃声影响,自四面八方向烟云聚集。
知道这是张文甫散在天地间的天魂,此刻正凝聚于烟云之中。
最后一缕黑气融入烟云,烟云已漆黑如墨,法官暗呼一声:“成了!”
张真人将指尖燃烧的火符丢入案上的碗中,碗中盛满清水,火焰遇水即灭。
张真人右手指着烟云,又往碗中一指:“去!”
那烟云按他所指方向,落入碗中消失不见。
张真人长吁一口气,说:“法官,撤烛。”
法官说了声:“是!”收起画像,吹灭蜡烛,这次已不用师父吩咐,将案上的符水端至众人面前,交给唐生:“喂你先生喝下,不出一刻,人必然清醒!”
唐生接过来看了一眼,碗中原本是清水,此刻有些微黄,便如茶水一般。
忙端着水走至床边,有人将张文甫扶起来,唐生将符水慢慢喂了下去。m.xiumb.com
张真人此时已脱去道袍,法官服侍他坐下,此时对他极是佩服,恭恭敬敬的奉上茶水。
众人围了过来,齐赞张真人手段高明,纷纷说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唐生偷偷向张真人右手看了一眼,只见他食指中指如常,并未有任何灼烧的痕迹。
想起他昨日烛火燃符,似乎被灼烧了一下,还打了个激灵,今日双指直接夹住火符,有几十息的时间,却如此气定神闲,于昨日判若两人,不知是何缘故?
正沉思间,忽听床上一声呻吟,忙扭头去看,只见张文甫已经坐起,手抚着头说:“我这是怎么了?”
“先生,您终于醒了!”
“先生,您已昏迷两日了。”
“哎呀,张真人果然有神仙手段。”
“先生,您是中了邪,多亏这位张真人相搭救!要不然……”
……
众人围了过去,七嘴八舌,你说一句,他说一句,乱作一团。
张文甫却已大致听明白,让人搀扶下床,向张真人道谢:“多谢真人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张真人摆摆手说:“修行之人,除魔卫道,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你不用客气,你身上邪气未除,此刻看似无碍,时日久了,身体必然亏损,今晚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为你袪邪。”
说罢与众人告辞,仍回唐生之处休息,众人送至门外,又安顿张文甫睡下,这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唐生去找师徒二人,但见人去屋空,桌上放一竹筒,下压一张纸笺。
唐生抽出来看,笺上字迹鲜红,却是拿朱砂写的,上写:“筒中乃袪邪符水,依你前日之法,服用后沐浴三次,张文甫即可痊愈,我师徒二人叨扰多日,知你定会挽留,修行之人不可偏安一隅,这就去了,有缘自会再见。”
唐生心中感叹,张真人真乃神人,自己昨晚已做好打算,今日治好先生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师徒二人留下。
哪里想到,人家早已料事在先,提前准备好符水,给他来了个不辞而别。
唐生除了苦笑没有丝毫办法,将书笺折好放入怀中,拿着符水送给张文甫,让他服下,又连续换了三次水,如他所经历的一样,第一次黑,第二次灰,第三次清。
这才放下心来,询问张文甫遭遇,张文甫只是说,半夜有人在他窗户上撒土,又不停的拍门,伴有诡异声音,听来不像人声,后来昏死过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那郎中又进来为张文甫治病,却见他好端端的坐着与唐生说话,便说:“我怎么说来着?服了我的汤药,你家先生必然痊愈,你偏不信,非要听那江湖骗子的话,这不,你家先生昨日服了我的汤药,今日就醒了。”
又左右看了看,问:“那个江湖骗子呢?是不是发觉事情败露,连夜跑了?”
唐主有些生气,这郎中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便说:“先生是昨晚服了张真人的符水,这才醒转,跟你的汤药没有任何关系。”
那郎中不服,非说张文甫能醒过来,乃我汤药之功,非那骗子之力。
唐生不愿与他纠缠,当下向先生告辞离去。
经此一役,从不信鬼神的张文甫,再也没有出言不逊。
唐生感觉自己已然恢复如初,不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自此刻苦读书,秋闱之时,得中亚魁,已是举人身份,过了年,便动身前往京城参加会试。
这日贪图赶路,误了时辰,眼看天色已暗,四周荒野寂静萧索,草木丛生,唐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只盼能遇到一户人家,借宿一晚。
走了一个多时辰,仍是一片荒芜,不见丝毫人烟,这荒野犹如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唐生想折返回去,但此时人困体乏,实在没有勇气再往回走。
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休息。
腹中咕咕乱叫,他翻了翻包袱,干粮已经吃完,没有一丝剩余,叹了口气,四处张望。
但见月牙如钩,微弱的银光倾泄而下,偶有清风掠过,草木发出沙沙之声。
唐生疲累不堪,闭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听的附近有窸窸窣窣之声,本没有在意,忽然想起自己身在野外,猛然惊醒。
只见不远处有一老翁,拄着拐杖,脚踏草丛走了过来。
夤夜之间,荒野之内,出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怎么想也不合情理,唐生站起来,看着他越走越近,情急之下,发声相问:“老人家,如此深夜,你在这荒郊野地做什么?”
那老翁说:“公子,可曾见到一名女子打此经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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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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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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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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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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