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驴继续向前,不远处有家简陋的茶铺,唐生说:”姑娘,这驴乏了,脚力不支,在前面歇息一下,可好?”
见少妇点头,唐生牵着驴径直来到茶铺,吩咐小二将驴拴好,喂些草料,又点了几样小吃,便请少妇在树荫下坐了。
那少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的坐着,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她越是不说话,唐生越是存心要逗她,便问:“姑娘,这荒郊野外的,你为何孤身一人,你家男人呢?”这时已与少妇对面而坐,唐生便大胆的看着她。
那少妇坐在小凳子上,双肘支在双膝之上,用双手捧着茶碗,真真的乖巧可人,又极易脸红害羞,那份娇羞之态,惹人无限怜爱。
听他相问,少妇脸上微微一红,眉眼含笑,歪头看着他,终于开口,声音软糯:“你不认识我了?”。m.χIùmЬ.CǒM
唐生一愣,如此佳人,自己但凡见过一面,也绝无忘记的道理,为何如今却无半点印象?
看他一脸迷惑,少妇又说:“你看着我,仔细想想!”
声音虽仍是软糯动听,但语调却为之一变,已无半分害羞之感,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唐生看着她明媚的脸,仔细回想,正愣神间,那张脸好像起了变化,眉目之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开始只是眉眼,后来鼻子、嘴巴,脸形都开始转变,转瞬之间,不动声色的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人唐生极其熟悉,甚至还经常在梦中相会,但绝不可能在此相遇。
他大惊失色,站起身来,指着她:“你……你……”
“客官,怎么了?”小二跑了过来。
唐生拉着小二,指着少妇:“你看她,是不是变了?”
小二看了少妇一眼:“变了?客官什么意思?”
“她跟刚才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啊!客官,你怎么了,这么美丽的夫人,你怎么这副神色……”小二忿忿的走开了。
唐生傻了,在小二的眼中,她没有变化,在自己的眼中,她却变了。
少妇仍安静的坐着,用手支着下颚,歪着头,微笑的看着他。
唐生心惊胆颤的问:“你……你是人……是鬼?为什么……变成允娣的模样?”
“我就是允娣啊!你忘了我么?”
“不可能,允娣她……她已经死了……”
少妇神色一变,露出一副阴狠的模样:“你亡妻新死不久,你看到别人的妻子漂亮,就百般调戏,这般薄情无义,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书?”
话刚说完,脸上面皮片片脱落,肌肤水份流失,向里收缩,一个美貌妇人,瞬间成为一具干尸。
“啊!”唐生从昏迷中醒来,兀自心有余悸。
这件事明明是他亲身经历,但之前为何没有一丝印象,刚才昏迷之中,情景重现,才让他记起来,他之前遇到过邪祟。
这时已然明白,自己最近神不守舍,定是邪祟作怪。
眼看天色已明,唐生胡乱收拾了一下,就前往学塾,他要找先生问问,如何应对邪祟。
先生张文甫学识过人,博古通今,唐生将所遇之事一一告之,张文甫哈哈一笑:“《搜神记》中曾言阮瞻遇见鬼,哪有这种事,不过是造谣罢了,他的经历我不熟悉,你今之情形,表面上如阮瞻见鬼如出一辙,但依我看来,是那七色花的原因,茫茫世界之中,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其功效毒性,往往令人匪夷所思,《本草纲目》所录只是冰山一角,想那七色花有令人致幻的功效,你误嗅其香,已中其毒,所遇之事,皆为幻象,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唐生隐隐觉得事有蹊跷,绝不像先生说的如此简单,一时又无言可辩,只得先行告辞。
心中虽仍有疑虑,但已不似之前那般神魂不定,偶有心悸之相,也立刻稳定心神,精神逐渐旺盛。
当晚,天气燥热,一丝风也没有,屋内还算阴凉,张文甫就紧闭的门窗,在灯下读书。
忽然听的窗外有异响,张文甫站身来,推开窗户看,只见窗台上满是泥沙,不知是谁在他的窗户上撒土。
张文甫心中恼怒,问:“是谁,干这种缺德事?”
静夜之中,一片死寂,淡淡月光下,不见任何动静,又抬头向上看,以为是屋檐瓦砾松动,想着明天着人看看。
关上窗,返回桌边,又拿起书来看。
忽然听得有人叩门,伴有“呜呜”之声,似吟非呤,似唱非唱,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张文甫心里一颤,问:“谁?”
没有回应,仍只是轻轻的叩门。
之前他开窗看时,屋外空无一人,张文甫从不信鬼,但此时情形太过诡异,那声音又不像是人类所发,他不敢开门,退到床边,躲在床角,向门口看。
叩门的声音渐渐大了些,似乎有些不耐,开始用力拍门。
张文甫瑟瑟发抖,拍门之声渐大,那门前后摇晃,就快要支撑不住了,他心跳越来越快,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第二天,唐生来到学塾,等了半天,不见先生人影,一打听,才知道先生病了。
他心里一紧,觉得事有蹊跷,忙前去看望。
只见先生躺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两名同窗在侧,有郎中在为其诊脉,唐生不敢打扰,在一旁等着。
过了一会,那郎中站起身来,三人一起过去询问,那郎中说:“从脉相看,张先生心神无所归属,思虑无法安定,气机扰乱于内,神识涣散于外,乃惊吓过度所致……”
惊吓过度!先生看到了什么?
唐生不等郎中说完,便走到床边:“先生,先生,您见到了什么?”
张文甫迷迷糊糊的说着呓语,唐生听不清楚,拿耳朵凑到他嘴边去听。
先生在不停的重复两个字,初时听不太清,偶然间听清一次,唐生如遭雷殛,吓的直起了身子。
生怕自己听错了,又凑到先生嘴边,仔细倾听,此时心里先入为主,听的再也清晰不过。
先生不断重复的两个字是:“有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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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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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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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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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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