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又是一年大雪至>第32章 心乱2
  “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李朊笑意淡了,漫不经心的说:“旧伤了”

  “我还没问过你从前的事情,那时,你说父亲去世了,那后来呢?”

  李朊伸了伸胳膊,打开臂膀放松筋骨,然后拉着二花走在树荫下,他知道她不喜欢晒太阳。

  “你知道,我老家是清水村的,因为爷爷奶奶就住在这里,不过他们很早就过世了。我父亲原本只是在省五中教书,过年才回来这里一趟,那一年,她找借口说单位里太忙了,没时间陪我们回家,父亲便带我独自回来过年,也是当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是形同陌路了,只是为着我,才没有分开,但——”

  “但过完年以后,我们就回了省城,我记得很清楚,一个极冷的冬天。那时,是刚和你遇到1个多月以后的事情。”

  “我放学回到家,发现满地的狼藉,桌子板凳歪扭,原本放在餐桌上的水果和玻璃盘子也被砸在地板上,到处都是玻璃碴子和碎瓷片,包括那张全家福,也碎的彻底。照顾我的阿姨担心我被划伤手,把我关进了自己的房间,哪怕是这样,我还是听到了父亲生平唯一一次的怒吼声,还有她用尽力气的哭嚎声”

  李朊讲述的时候,神情冷漠,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别人的家人一样,二花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可笑的是,当我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另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他就那样坐在我的床上,用一双轻蔑的眼睛看着我,你懂么?他的眼神,让一个小孩子生出了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后来,屋外的争吵声渐渐停止,父亲进来把我带出家门,我们俩就那样在寒风中,在公园的秋千上,坐了不知道多久,父亲的眼神凄凉又哀伤。再后来,她走了,偌大的屋子就剩我和父亲两个人。没过几天,父亲就心脏病突发,很快便去了”

  “不过去了也好,清清静静的”

  “最可笑的是,就在她离开之前,我还抱着她的大腿求她,让她别扔下我们,她当时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把我甩在地板上,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居然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人身上,你说可不可笑啊,哈哈”

  他难以抑制的笑出声来,声音很大,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想隐藏痕迹,却被二花先手一步,替他轻柔地拂去,手也拉住他的胳膊,想给他一些安慰。xǐυmь.℃òm

  “那你一个人,怎么过的”

  李朊的眼睛更红了:‘“原本我就想回清水村,可,那时候按照法律,只能跟着她生活,是她将我抓进了牢笼”

  “她让我跟着害自己家破人亡的脏男人生活,我可以忍,忍到我18岁,可是——”

  他的眼神瞬间狠厉,像是火山爆发前压抑的阴雨一样,哑声道:“她居然还有一个比我大10岁的儿子,呵呵,多可笑的家啊,这才是逼死我父亲的元凶。一个瞒着自己丈夫,悄悄和别的男人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我只觉得恶心”

  紧接着,李朊还说出了一个更让二花吃惊无比的事情。

  他同母异父的哥哥,那个叫魏子坞的男人,居然,对着小小年纪的他有异于常人的变态迷恋和控制欲。

  身上大大小小的疤,大部分是被这位哥哥打的。

  他第一天到他们家的时候,就被烟头给灼烧了后背,哥哥还笑嘻嘻得看着他说:“好看,你这身皮就是要这样才好看”,闻到皮肉被烫得有烧焦的味道,他又看起来无比心疼的给他擦药,对于男孩咬牙切齿的忍耐仿佛充满了趣味,时不时就采取这样暴力的方式,让他痛苦、使他难堪。就是这样一个恶毒又变态的人,在母亲面前又充当着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好哥哥的形象。

  他曾经有想过告状,能不能让自己摆脱这样的生活。可是那位好母亲每一次都是声泪俱下的哭诉,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当母亲的错,但是没有一点的惩罚和制止的行为,对于大儿子,甚至没有一句责怪,反而是对她的孩子们一直道歉,哭泣,寻死觅活。时间长了,他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或者说,他们一家人都是疯子。

  于是,他从此再也不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有每一年的清明节,他独自回家给父亲和爷爷奶奶扫墓,才可以短暂地得到自己的时间。也就是在五年前的清明节,他再次在大街上遇到了穿着校服的二花和她爷爷。

  中考以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低下头祈求那个女人,祈求她,让他回来读书。用的就是她自己那套,哭泣装可怜、打亲情牌,寻死觅活耍无赖。确实,很奏效。女人因为儿子多年的冷漠早已心存愧疚,看到儿子第一次亲近她、像一只可怜的小羊一样祈求她,她难得的力排众议,决定送他回来读书,但只能读一年,高二要返回省城,他当时答应了,但现在,他后悔了,要么就不该回来,要回来就忍到上了大学再来这里。

  现在那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也知道他对她汹涌的爱慕之情,只怕后面会有很大的麻烦,他必须要来跟女孩说一声,让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甚至必要时候,他会再次返回那个家里。

  “对不起,我现在,最怕的,还是害了你”男孩低沉的嗓音,有愧疚、有怜惜、还有无尽的担忧。

  二花惊诧于他对她的坦白,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只怕已经神经兮兮、怨天怨地的了,而这个男孩,最怕的居然是伤害到她。

  “我回来时,托父亲曾经的朋友,找到了你的学校,进了你的班级,成为你的同学,一开始,就是我为了一步一步走进你,奔向你,懂么?”

  “二花,我没骗你,一直以来,我都在等你。你不明白我多少次在看你,多少次压抑自己的冲动,都是为了让你不觉得唐突。只是,我还是做的不够好。也许,我一开始不出现,你才会过得更好”

  见身边的女孩低着头一直不说话,李朊拉着她站定,抬起了她的下巴,却让他整个人狠狠一怔。

  女孩早已泪流满面,晶莹的泪珠像水晶一样颗颗落下,她的两只眼睛红肿不堪,颦蹙双眉,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却拦不住她呜咽的哭泣声。

  李朊慌了神,连忙用手擦拭着她的脸颊,奈何泪水如泉涌,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袖口给她一点一点擦眼泪,心疼的说:“早就过去了,哭什么”

  二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痛,想到从前自己的遭遇只觉得可恨和心寒,本以为内心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听到男孩这样的风轻云淡的述说,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的心狠狠的在抽搐,疼的不受控制的咬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泪了。到底是为什么啊?我们都是这样年轻的生命,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不公的一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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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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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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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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