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与沈家有些渊源,兰青知道些内情,不足为奇。
兰青撇了撇嘴,迟疑了下,低声道:“自前朝开始,沈家就是帝京首富,子嗣众多,这个沈清辉何德何能,年纪轻轻便执掌整个沈家?”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上头有人?”
兰青点头,神色晦涩道:“最初他开了一家男倌馆,专供世家妇人取乐,据说他特别会讨妇人开心,邹氏就是他的红颜知己,被他迷的不行,靠着这些官家女眷,他生意越做越大,和他交情匪浅的那些人,哪个跟他没一腿?”
姜柟嘴角一抽,原来是这么个交情,秘密都是靠在枕头上吹来的。
姜府。
姜淮从大理寺被抬回来,不断呻吟,瞧着像是受了重刑似的,浑身上下除了脏一些,倒也不见一点伤痕血渍。
大夫诊完脉,行至姜太尉面前,轻声道:“姜大人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配合着药,养养就好了!”
姜太尉挥挥手,自有小厮领着大夫下去抓药。
“还叫什么大人?早被革职了!”李氏不断抹着泪,感觉天都塌了,抽泣道,“爹如今也入不得朝堂,上郎丁忧,诸事不管,到外面躲清闲去了,咱们家这是要落败了!”
“胡说八道什么?!”姜太尉被戳中痛点,气得跳脚。
“我说错了吗?要是咱们对柟儿好一点,她也不至于这般冷待我们!他可是太子妃的生身父亲,他们怎么敢如此待我们?”李氏伤心至极,活着没有盼头,说话便没个轻重。
为了填补亏空,变卖了安后街的姜宅,她娘家送的嫁妆也全亏进去。
姜淮被革职不说,户部里头还有十万担粮的亏空,上哪去凑?
“那个逆女,提她做什么?她若孝顺,姜淮岂会落到这般境地?不孝女!该天诛!”姜太尉气得涨红脸。
“她当真不理我?你去找她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就是怪我气我,你放下做母亲的脸面,去求求她,她总不可能不管我!”
姜淮说完,见李氏一脸激愤,他满目悲凉,嗫嚅道:“她当真不管我,要看着自己的爹去死吗?”
“我连东宫的门都进不去!说是她小产,不见客!”李氏冷哼,“怎么小产这么凑巧?偏是你被大理寺抓进去的时候!陈宴礼与她相熟,几次三番救她性命,怎么会一点情面不讲,就把你送进大牢里去?”
“确实,有些蹊跷!”姜太尉越听越觉得姜柟有问题,“莫非她故意的?她现在是太子妃了,想跟我们姜家断绝关系?”
“休想!我是她爹!永远都是!”姜淮怒呵,因为用力,声音嘶哑,额上青筋暴起。
“只有父母不要子女的,从没听说过子女敢不要父母的!”姜淮失声低吼。
“声如洪钟,看来爹并无大碍,真是祖宗保佑!”
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回眸看去,只见姜柟衣袂飘然而至,白色狐皮大氅罩在身上,清瘦的小脸绽着微末的笑,似初雪时节,偶然在山中得见的九尾狐妖。
有一种诡异惑人的美。
“你早不来,这时候还回来干什么?”李氏咬牙切齿的斥责。
“我小产,殿下怜我,特让我休息一月才让出门。我一听爹出事,立刻就赶回来了!母亲怎么看起来不欢迎我呀?”
屋内烧着炭,姜柟有些热,兰青体贴的替她将大氅解下,搁在手腕上。
姜柟不用招呼,自顾自的坐到炭盆旁,烤着冰凉的手。
“你爹被革职了,你不知道吗?”李氏起身,走到姜柟面前,语带怨忿。
姜柟面色平淡,抬了抬清亮的眸子:“大理寺可有判错?”
“……”李氏无言以对。
“据我所知,爹贪的可不止公堂上写得那些,如果把那十万担粮也加进去,恐怕砍个脑袋绰绰有余!现如今全须全尾的躺着享受,怎么能说我不管你呢?也不怕寒了我的心!”
听到姜柟的话,姜太尉反问:“什么十万担粮?”
李氏和姜淮气得要死,一听姜太尉出声,立刻别开眼,怯生生的没敢回话。
“祖父还不知道?”姜柟诧异的回头,一脸正经的告诉姜太尉,“我爹偷偷挪了十万担粮拿去贩私盐,全被堂姐卷跑了!他们卖房卖铺,现在身无分文,日后还得辛苦祖父养着!”
姜太尉一听,险些没气晕过去,狠狠摔了手里的茶杯,大声斥道:“逆子!早就叫你莫贪财莫贪财,你就是不听!”
“爹!”姜淮虚弱的转身,没脸面对众人,凄楚道,“一家都是逆子逆女,子不教都是父之过,您该担就得担!我现在可是你唯一活着的儿子!”
“……你这逆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姜太尉顿感气血上脑,头晕眼花,抚着额看向炭火旁,姜柟脸上映着微微的火光,气色极好,笑得温婉动人。
姜太尉勾唇一笑,眸色恢复平静:“柟儿,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你更适合做太子妃的人了!你就这么搅下去,越乱越好!风浪越大才越有意思!”
话落,姜太尉哈哈大笑着离开,状如疯癫。
余下的三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姜太尉一走,乔姨娘这才敢上前说话:“老爷,您看,您唯一的儿子还未满周岁,您就这般光景,孩子们日后可怎么办?”
“我的珞儿过了年就十四岁,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能被拖累了!”李氏万分嫌弃的目光从乔姨娘,滑到姜淮,最后落在姜柟身上,赔笑道,“太子妃,述儿不是喜欢跟珞儿玩吗?要不你带进东宫养着吧,东宫那么大,太子多养一个小姨子,也就跟多养张嘴一样,费不了什么事!”
“珞儿那多的只是一张嘴吗?”姜柟冷笑。
“过两年就及笄的姑娘去东宫多有不便,不如把弟弟带去吧?”乔姨娘眸光一转,猜测李氏是想将姜珞塞给太子做妾,姜柟肯定不喜,她自以为帮姜柟一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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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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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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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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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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