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盘查,马车里坐着谁?全部下来”城门守军拦下了马车,话还未说完,就见马车上的男子亮出一块令牌。
守军认真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作揖行礼:“原来是天策府的中郎将!”
“皇命在身,须赶紧回京复命,若在你这耽误了时辰,你可担当得起?”男人声音轻浅,却颇具威严。
守军讨好的笑道:“末将也是奉命办差,就看一眼,耽误不了,还请中郎将莫要为难属下!”
“是吗?你奉谁的命?天家的秘密你也敢看,那便看吧!到时候帝京的圣旨下达之日,便是你九族人头落地之时!”
说着,他便撩开一角车帘示意守军查看,守军不敢造次,这年头谁碰秘密,谁死。
正打算放行,就在这紧要关头,身后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奉南凌郡王府之令,关闭城门!关闭城门!”
守军一见,立刻转身让小兵将城门关闭。
与此周时,漫天的白纸从马车上空飞舞,缓缓落下,如絮状花瓣一般,美不胜收。
“银票!是银票!”
有人高喊出声,城门口的人群顿时混乱一片,有人捡,有人抢,守军忙着维持秩序,马车便趁乱在即将关闭的城门缝中驶出。
“完了,那是我攒了三年的全部身家!全没了!”
见姜柟满眼不舍的望着汛阳城,他开口道:“既然是我洒出去,回京自然会还你!”
“只要能安然出城,一点钱财不足挂齿。”姜柟摇摇头,笑道,“你若真有心要还,我也不可能不要!也不多,就一千两!”
“.”他神色怪异,方才洒了一千两?
这女人,不会为了区区一千两,又要诓骗他吧?
“谢大人为什么帮我?”姜柟敛了笑。
天策府直属皇室,此人年纪轻轻便胜任中郎将一职,必是帝京内受倚重的功勋世家之子,观他言行嚣张,丝毫不将谢霖放在眼里,出身只高不低。
“你不是声称是太子殿下的小姨子吗?日后还要劳烦小姨子替我美言几句!还有,回京路途遥远,要低调行事,我在家中行六,你唤我六郎即可!”
姜柟默然不语,他没有否认谢姓,果真出身皇室宗亲。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再度开口,语气略显迟疑。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三年前,我被马撞伤,失了记忆!许多前尘往事不太记得了,大夫说要去些熟悉的地方兴许能记起来,这几年在南凌,也想不起来什么,只隐约记得儿时与母亲相依为命!”姜柟眸光黯淡,可惜母亲身死,这事她竟也忘了。
直到她寄出去的书信全都石沉大海,托人进京打探,才得知母亲早已亡故,在她出嫁之前。
也不知母亲临终前,可有人侍奉在前?何人收的尸?母亲的坟又在哪里?
姜家薄情至此,绝不会有人去料理母亲后事。
“原来如此。”
谢六的眸光渐渐失去焦点,话音落地,他整个人便如同散了骨头一般,倒在了马车内。
“娘,叔叔的肚子流了好多血,叔叔死了!”
谢述的声音叫起来,阳光烈烈的晒在眼皮上,谢六极不舒服,失去意识前,紧紧攥住了那臭小子的手。
日升西落,谢六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他身处于一间农舍内,烈日当空,他流了一身的汗。
“郎君醒了?要喝水不?”
有人近前询问,谢六瞥了一眼,是汛阳城外那老道身旁的小道士。
屋内没有旁人。
睁大眼瞧了好几遍,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那对母子,果然又跑了!
谢六黑沉着脸,起身。
“郎君切莫乱动,我师父说了,您再不好好静养,只怕皮肉溃烂,伤及肺腑!”小道士伸手制止谢六起身,却被一把拂开,他踉跄地下了地。xǐυmь.℃òm
推开门一看,登时傻眼了。
农庄内住着几户人家,男人都外出干活,女人在河边洗洗涮涮,孩子们在空地上肆意玩耍,听到开门声,众人抬眼朝谢六看去。
他腰上缠着绷带,精瘦的上身不着寸缕,汗珠布满胸膛,泛着点点光亮,肌肉线条结实,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的美感。
“哦呦,你家郎君怎么就这么走出来了?”
“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瞧着与这些山野村夫就是不一样!嫩得赏心悦目!”
南凌民风开放,女人们调笑着,装模作样的害着羞,语带调侃。
姜柟很是无奈,笑着从女人中走出来,谢六微微愣住。
因为私逃回京,她行事万般低调,虽然衣着朴实,但也瞧得出是殷实人家,如今围着围裙,猪肝色的粗麻衣裙,地地道道的农妇打扮,瞧着就像是哪家庄稼汉新娶的小媳妇。
倒是一旁的几个老农妇,衣着光鲜。
姜柟对着谢六低斥道:“还不回去?把衣服穿上!”
责怪的语气,带着宠溺的温柔。
谢六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黑着一张脸,十分听话的回屋穿衣服。
“天热,你家郎君还伤着呢,流了一身汗,你打盆热水进去给他擦擦,小心着凉!”有人建议。
“哎!”姜柟干笑着,顺从地去厨房打了盆热水。
小道士被赶出了屋,见没人在,姜柟便开口解释:“你晕了之后,我给你上药,血是止了,但你浑身烫得不得了,昏睡了一夜还不醒,我很担心,路过这的时候,正巧碰见老道士也在,便歇在了此处!”
“哦!”谢六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清,“我衣服是你脱的?”
闻言,姜柟脸色一僵,解释道:“不脱怎么上药?后来老道士又四处说我们是一家三口,言多必失,我实在没法子解释,再说了,就脱了上半身,也没什么可看的!”
谢六:“.?”
这话说的,下半身就有的看了?
“一家三口听起来,总比孤男寡女来得省事些!”姜柟走到谢六的身侧,故作轻松地笑道,“谢大人,如今算是我救了你,回帝京之后,可别忘了回报我这份恩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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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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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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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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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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