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大路朝天】>第4章 风波不止
  第一次较量,林天豹服输,铁龙飞赢了。当天,林天豹交代食堂的大厨,给山东工班恢复了原先的伙食标准和面食,又打电话给刘万川问现场情况。刘万川报告说,王大路、小铁匠、铁子安、铁铮骨、铁松儿和张善父子等人都进洞复工了。

  林天豹回到办公室,坐在屋里抽烟生闷气,映秋坐在矮凳子上帮他泡好茶,伸出细长的手,一杯一杯地倒给他喝,说:“你想报复人家,反被人家给治了,铁龙飞和山东工班的人不是傻瓜。”

  林天豹觉得没面子,捻灭烟头端起茶杯“咕咚”喝下去,说:“你一个女人懂啥嘛,想治他们还不容易,我有的是招数。”

  说完,林天豹抓起手机,一个电话把江水从隧道里叫了出来。江水手里提着安全帽,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进门后映秋正要倒茶,林天豹却把她支进了里屋,自己亲手为江水沏起茶来,说:“兄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江水猜到可能与铁龙飞有关,故意佯装无事问他要说啥。林天豹说:“你的人活儿干得不赖,马上过年了,想不想多拿点儿奖金啦?”

  江水大笑,说:“林老板,瞧你说的,谁不想多拿奖金啊,我跟钱又没有仇,能给我发多少?”

  林天豹说:“这个嘛,我正在考虑,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江水听出他话中有话,眨巴着双眼,问:“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的,老板你尽管吩咐。”

  林天豹诡异地笑着,眼睛盯着手中的茶壶。从壶嘴喷出来的细流“哗哗哗”地流进紫砂杯里,倒满后,林天豹端起一杯递给江水,说:“铁龙飞去项目部告我的黑状,项目部罚了我不少钱,真是人心隔肚皮呀。我就想,假如哪天,我做得不周让你不满意,你会不会也去告我的状?”

  江水刚端到嘴边的茶杯又放回茶几上,想了想说:“林老板,这话你不该问我,你给自己挣钱,我们为你卖命,只要你不当资本家,从我们这些打工仔身上克扣,我们凭什么去告你的黑状呀?”

  林天豹边听边从口袋中掏出一沓票子来,在江水面前晃了晃,说:“你这话说得实在。猴子的人跑了,扔下活儿回家过年,铁龙飞这小子的头很难剃,现在我只相信你,这些钱归你啦。”

  江水瞅着那沓钱,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有钱人就是这么豪横。林天豹出手如此阔绰,他自然心知肚明,问:“这些钱归我?凭啥?”

  林天豹眯着眼睛摇着头说:“过年了嘛,奖你的。”

  江水深知林天豹是在拉拢和收买自己,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追问有啥事儿需要办。林天豹提醒江水与铁龙飞划清界限,随时监督山东工班的举动,必要时替他出头教训教训铁龙飞。

  江水听后暗暗骂着林天豹,将那沓钱推了回去,起身往外走,说:“老板,我们都是为你打工的,监督山东工班的事,我干不出来,你别挑拨我与他们的关系。这种事你还是让刘万川去做吧,我只干我的活儿,挣我的钱。”

  林天豹在江水那儿吃了“闭门羹”,收起那沓钱塞进口袋里,坐在茶台前直生气。躲在里屋的映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走出来瞪着他说:“你要对付铁龙飞吗?小心山东工班造反把活儿给你停了,到时看你找谁来干。”

  江水从林天豹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骂,在隧道口正巧碰到了铁龙飞,便把林天豹说的那些话学给他听。铁龙飞虽然很恼火,但却不动声色,琢磨起自己如何拉队伍单干。正好已到晌午,就喊着江水跑到山外的一家小饭馆,两人找了张靠墙的双人桌,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白酒和两只玻璃杯,一人一半边喝边聊起来。

  男人聊事多半会在酒桌上进行,那样显得亲近有诚意。江水猜想铁龙飞一定有好主意,试探着问他打算怎么做。

  铁龙飞思忖着说:“我一直在想,咱们能不能自己干,直接从项目部拿工程,不再受林天豹这些人的窝囊气,也能让跟着出来的兄弟多挣点钱。”

  江水从前带民工出来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铁龙飞一番话更让他热血沸腾。激动之余,他端起酒杯连敬铁龙飞三大杯,说:“自今天起,咱们就是好兄弟,我跟你一起干。”

  铁龙飞说:“那咱们合伙注册个劳务公司,买些隧道设备,谁出的钱多谁占大股,行吗?”

  江水满口答应:“行。我也想法儿筹钱。”

  铁龙飞让江水能筹到多少算多少,不够再由他去筹,江水说筹钱也是去找亲戚借或贷款。俩人商定各自去发动工班里的民工,看有没有谁愿意出钱入伙。聊到最后,铁龙飞打算去项目部见路宽和汤公明,探听一下有无单独承接工程的可能性。

  当晚换班前,俩人把各自工班的人叫到一起,问谁愿意出钱入伙买设备,铁铮骨、铁松儿、铁子安、张二奎和张善,互相瞧着,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答应的。小铁匠称要是有富余的钱买设备,就不出来打工了。

  的确,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家里都穷得叮当响,要是有几十万的存款,谁还会出来受这份罪呢?既然是打工,无非想多挣几个钱。有钱后,要么去县城买套房子,从农村搬到城里住;要么攒钱供儿女上学,或给儿孙们娶房媳妇。

  大家散去后,江水来找铁龙飞,说他带出来的民工没人能出得起钱,那样子十分无奈。王大路在场,他觉得很心酸。

  铁龙飞有些沮丧地说:“那咱俩想办法。”

  王大路接过话茬儿,说:“能算我一份不?我家能挤出三十万。”

  三十万元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王大路是从年轻时摔打出来的,比较明事理,人又精。他想得很明白,合伙才能挣到大钱。等其他人进隧道后,他躲到宿舍外面,偷偷给老婆曹桂花打去电话,曹桂花虽然心疼钱,可大事全听他的,便狠狠心同意拿出三十万块钱来入伙。正是用钱的时候,三十万元如同救命稻草,铁龙飞和江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剩下的钱,他俩去贷款或找人借。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在启动前还要对外保密,绝不能让林天豹和刘万川知道。

  第二天一早,王大路去隧道里带班,铁龙飞让江水开皮卡车和他去项目部见路宽。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他们才赶到项目部,却见一群人把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汤公明被堵在人群中间,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冲着他嚷嚷。

  铁龙飞让江水把车停在门外,凑上前一听,原来是林天虎的施工队过春节来要工钱的。他俩去过隧道那头的出口工地,没见过林天虎本人,只听说是林天豹的兄弟,承包了隧道出口,七千多米以三公里划段分界,一个干这头,另一个干中间,相互对打,直到中间贯通。江水告诉铁龙飞,上场后出口一直不顺,干干停停,停停干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知林天虎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俩人站在门外朝里观望,发现汤公明被两个民工揪住领口,推推搡搡。汤公明急赤白脸地怒吼道:“出口活儿没干多少,要进度没进度,要工程量没工程量,钱却没少给。工费都拨给你们老板林天虎了,你们不找他要,找项目部干啥?岂有此理。”

  那伙人不讲理,一听更不干了,其中一个民工朝汤公明挥动起拳头来。建筑工地,一到年关,类似讨薪的事情比比皆是。不是项目部不给钱,项目部按照施工进度该给的钱都给了,甚至有时还先给钱,后干活,只是这些钱没有直接发给民工个人,办完手续先拨给包工头,是包工头把钱扣下,不给民工发,找借口糊弄民工说项目部没给钱,或者给的钱不够发工资。他们精得像猴,钱放在银行里不动,当然也能生钱。

  不过,有时也会有出入,不是项目部不拨钱,而是业主也没有钱。建设单位被统称为业主,业主没钱拨,项目部哪有钱往下拨?一些业主有钱也不及时往下拨,故意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为难总包方,想从中捞点好处,哪怕手续再齐全,也要故意卡一卡,这就叫腐败。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业主融资不到位,明知没有钱,还催着施工单位拼命往前干,到了付款节点,进度和工程量都有了,钱还不知道从哪里来,原因是按照设计和工期,当年只计划完成三分之一,而业主为了挣业绩,非要施工单位不讲成本地出形象,结果总包方当年超额完成了计划,业绩有了,可钱没地方出。业主拖欠工程款,承诺年前给不了年后给,认为施工单位有背书,有能力贷款和垫资,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施工单位是靠项目资金运转和维持职工生活的。这一切对于包工头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只认为干了活儿就该给钱,不给钱就是不讲理,对付项目部有的是办法,自己不去要,可以发动民工去,不给钱民工就不走。

  其实,作为包工头有时也很为难,不鼓动民工去项目部要钱,他自己也没有钱。当时,为了揽到项目,他们带着钱先来垫资施工,这是建筑企业的前提条件,谁能先垫资,就优先考虑谁。前期垫了许多钱,年终项目部付不起钱,他们只能通过闹去解决,这是他们要求正常付款的唯一途径。

  林天虎算是黑心的那种包工头,把民工工资卡收到自己手里,项目部每月底给民工打的工资,先装进自己的腰包,满足自己的花销欲望,到年底如果手里没周转的钱,就鼓动民工去项目部讨薪。

  干高铁隧道投入大,来钱慢,还得管民工,活儿干得也吃力,林天虎便琢磨如何快速来钱,既省时省力,还能一夜暴富,想来想去只有搞“索赔经济”。在拿到隧道出口工程之初,他还算老实,快速进了洞。可打了五六百米后,他让各工班停止开挖,开始磨洋工,自己跑到项目部找路宽要求调单价,列了个很长的清单,把有影没影的各种费用全部算进去,这把路宽和汤公明气了个半死,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清出去。林天虎根本不怕,巴不得项目部清了他,那样可以中途退场,拿到一大笔补偿款,自然也就暴富了。

  迫不得已,路宽只好去找林天豹,让他这个当哥的好言相劝,哄着林天虎继续干。为了此事,林天豹曾经骂过林天虎,兄弟俩当时翻了脸,各干各的活儿,各有各的路数,井水不犯河水,让林天豹少管闲事。黑心包工头见钱眼开,六亲不认。尽管林天虎遇到困难,林天豹提着钱去帮,但终究不能满足林天虎逐渐变大的胃口。

  汤公明被那群人围在中间进不来,出不去。路宽去县里办事,听说项目部被讨薪的民工围堵,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找林天虎,手机都是关机,于是不得不找老大林天豹。林天豹倒是积极回应,可也找不到林天虎,不得不亲自开车直奔项目部,答应那些民工的工资他来发,这才把汤公明解救出来。林天虎得知民工撤回来后,气哼哼地跑来斜井驻地找他哥,质问为什么要替项目部开脱。

  林天豹气愤地说:“你不想在这里干,我还想在这里干呢,别自断财路啦。”

  兄弟俩吵到最后,林天豹问林天虎手里到底有没有钱?看林天虎不吭声,他转身走进里屋,当着映秋的面儿,从箱子里提出一大捆现金甩给林天虎,说:“没钱拿去!把民工的钱发掉!”

  林天虎心里有愧,不去拿那些钱,转身走了。随后他被路宽和汤公明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要求他立即退场。林天虎乐此不疲,开怀大笑说:“好啊!既然你们让我退场,我恭敬不如从命,那赶紧派人给我算账,春节前我走人,设备都留给你们。”

  路宽快被气疯了,说:“林天虎,你听好,既然你想退场,可以。但清掉后,你会被打入全局黑名单,别想再进入高铁工地。”

  林天虎毫不在乎,说:“那没办法,干够了。我退场后再也不想做你们的项目啦。”

  中途撤换队伍,是场硬碰硬的恶仗。路宽和汤公明清楚其中的难度和将要付出的代价。林天虎耗工期,他有的是时间,而项目部拖不起,换掉林天虎是早晚的事儿,晚换不如早换。对这种令人头疼的烂队伍,不得不下决心,快刀斩乱麻。如此一来,路宽和汤公明开始商量,换掉林天虎后谁来承接隧道出口这项半拉子工程。

  看到林天豹的越野车到达项目部时,铁龙飞和江水也感觉到今天是见不到路宽了。俩人悄悄钻进了皮卡车,不想被林天豹发现,不然又被怀疑是来项目部告状的。江水拉着铁龙飞返回工地,路过隧道前面的大桥和路基段时,发现路基下除了停着路宽的越野车外,还停着两辆豪华越野车。路宽和李从安正跟一名中年汉子处理一起村民挡道事件。那汉子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却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儿。虽是冬天,仍能看出他套在脖颈上的那串金项链,身后还跟着两个蛮横的青年。

  江水停好车,指着那汉子说:“咋看咋都不像好人。”

  铁龙飞拉开车门下来,说:“谁在自己身上贴标签啊?!噢,贴个我是坏人,那是找死啊。”

  江水知道当地有“大名人”和“小名人”之分。看那来头,他猜测不远处的那个汉子应该是当地的“大名人”,就说:“路经理怎么跟社会上这些人混在一起!”

  铁龙飞说:“你应该知道啊,乡里村里的地痞流氓天天捣乱要工程,看来项目部弄不动了,不找当地大名人谁能唬住这些人?”

  俩人爬上坡走过去,瞧见距离路宽和那汉子两百米的路基上,十多个村民坐在推土机挡板和挖掘机铁斗里,机械动弹不得,十几辆拉土车都堵在路基下的便道上,机械手和司机们束手无策地站在路基上发牢骚。路宽和李从安扭头看见走过来的是铁龙飞和江水,问他们咋到这儿来了,铁龙飞说路过此地。

  那汉子瞧着铁龙飞和江水,问路宽:“他俩是你们的人?”

  路宽朝铁龙飞和江水挥手,说:“这是夏局介绍来的龙哥,你们俩自我介绍一下,说不定哪天隧道有事,还得让龙哥出面帮着摆平呢。”

  铁龙飞和江水上前点了点头,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算是与龙哥认识了。龙哥对他俩倒是客气,望着前方路基说:“路经理,你们往后撤,我让两个小兄弟过去问候问候他们。”随之,朝身边两个青年扬头,“去,让他们自动离开,就说这是咱们的地盘。”

  两个青年视龙哥的话为圣旨,眼里露着凶光,点头哈腰从腰里各抽出一把长刀,挥舞着朝那群挡道的村民走去。那群人起初并不理会他们,仍坐在机械前面无动于衷。

  俩青年走过去,大叫:“你们没看到龙哥来啊?这儿是龙哥的地盘,知趣的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龙哥心狠手辣,名气实在太大,当地人没有不知道他的。他在自己四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县城摆了上百桌,外市县的大小“名人”闻讯纷纷前来给他祝寿。所来之人都非等闲之辈,乘坐的车辆不是奔驰就是宝马,甚至还有开着军用悍马的,大小车队能排出两里地,周围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贺寿的红包也至少按十万计,可见他在当地的影响力。之后,社会上把他传得神乎其神。

  那些阻挡施工的村民,见来人是龙哥的手下,瞬间有些紧张,却没有马上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地待在原地。此时,俩青年挥动着长刀,又朝那群人喊:“走不走?找死是不是?”

  阻工的村民们清楚那俩人警告的后果,心里开始发毛,两个中年村民起身蹿下了路基。接着,其他人紧随其后,神色慌乱地呼啦跑开了,边跑边扭头朝后看。

  龙哥嘴里叼着烟,站在路基上,望着远处的一幕撇嘴大笑:“哼!那帮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想他们没那个胆儿,摆平了。”转身对路宽说,“路经理,这地界的人不好惹。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段路基交给我干,我保证没人敢找麻烦。”

  路宽本不想与姓龙的见面,可村民阻工只能找市局维持秩序,夏局就介绍了姓龙的。碍于面子不好推脱,路宽只能答应他带人来工地转转。他料到姓龙的会提出一些条件,不曾想到,张口就提出要干路基,这把路宽和李从安说愣了。这样的要求让路宽感到很棘手。他与李从安会意地互看了一眼,将铁龙飞拉到身边,说:“龙哥,这段路基是他这支劳务队在干,民工和设备早拉上来了,不太好撤。”

  说完,路宽故意问铁龙飞能不能让出来。铁龙飞意识到这是在拿他当挡箭牌,赶紧机敏地接过话,对龙哥礼貌地点头,直说撤下去损失太大,民工也不干,请龙哥高抬贵手。

  龙哥看着铁龙飞,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烟蒂扔到路基上,说:“呵,兄弟留着平头,当兵的出身啊,有股子刚气。”转身又对路宽说,“路经理,我派人帮你们维持这个标段的秩序,南到隧道出口以外,北到进口以及这儿的大桥路基,阻工的事儿我包啦,你出二十万服务费,以后遇到大事再说,怎么样?”

  路宽只是“嗯嗯”地点头,没有明确表态。他心里清楚,如果当时不答应姓龙的条件,那整个标段的活儿甭想干了。姓龙的带着两个青年走后,他站在路基上,气得脸色发青,一巴掌扇在自己腮帮子上,悔恨道:“我这是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狗皮膏药呀。”

  听他这样说,李从安、铁龙飞和江水边拉着他往路基下走边劝,对姓龙的这类“名人”只能敬而远之,可以利用,但不能交朋友,谁让这个标段摊上了十里八乡最难缠的刺儿头呢。

  见路宽情绪稍加平复,铁龙飞试探着问,这段路基是不是真想让他做。李从安蹙着眉嫌他不知趣,说:“人家早就干上了。”

  铁龙飞“嘿嘿”笑了两声。他和江水当然明白干路基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路宽问他俩找到这里来有啥事儿?江水说去项目部回来路过,赶巧碰上了。铁龙飞直截了当地向路宽和李从安挑明,他们想合伙购买隧道施工小型机械设备,大型设备依然使用企业规定的钻孔台车和衬砌台车,想亲自带工班和劳务承包隧道工程,看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路宽和李从安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俩,显然有些不信任。

  李从安说:“买设备要花好多钱,你们如果没有这样的实力,最好在林天豹手下干劳务。”

  铁龙飞说:“买小型设备的钱,我和江水能筹到,只需你和经理能想着给我们找个活儿。”

  路宽想了想,问道:“看你们带出来的劳务工班还不错,如果林天虎退场,你们有把握去接隧道出口吗?”

  江水赶紧接话,拍着胸脯打保票,请路宽和李从安放心,说:“我和龙飞带出来的人,一定帮项目部拿下隧道出口。”

  事情就这样机缘巧合地定了下来。

  隧道出口捏在林天虎手里,把路宽、李从安和汤公明搞得焦头烂额,连日来一直在为选择哪家守诚信的劳务队作为备用而发愁,没想到眨眼工夫问题解决了,心里踏实了许多。有了可控的施工队伍,项目部随时可以大胆地跟林天虎谈退场的事。铁龙飞和江水也看到了希望,有隧道出口这样的项目保底,完全没必要担心花钱添置隧道设备会落得个人财两空。

  分开时,路宽嘱咐他俩,春节期间暂且干好林天豹的隧道斜井劳务,因为隧道出口林天虎的队伍和机械设备,何时退场不敢确定。待春节后复工,猴子的劳务工班回到斜井工地,林天豹找到接替他俩的劳务工班,才能安排他们去干隧道出口。

  眼看到了春节,从县城到乡村,再到坐落在半山腰的寨子,处处都弥漫着年味。隧道出口早已停工,正等待算账退场。林天虎躲在背后,拖欠民工工资,故意调唆大家去项目部闹事,还组织个别民工去当地县政府和劳动监察大队上访,甚至花钱雇来一些社会闲杂人员,扯着讨薪的大旗,跑到大街上堵塞交通,县委领导也没办法,命令支铁办主任找路宽,严令项目部下决心解决。林天虎这些意在给项目部施加压力的行为,引起了极大的负面效应,无论林天豹怎样去劝,林天虎像吃了秤砣——铁了心搞退场索赔。不得已,林天豹只好拉着映秋去出口劳务队驻地找林天虎。

  映秋对林天虎说:“你们是亲兄弟,你这么闹腾是自断财路,难道就不为你哥考虑考虑吗?”

  林天虎鄙视地说:“你个臭婆娘,懂个屁,懒得跟你讲。你们之间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没敢跟我嫂子说。要是说了,我嫂子和几个侄子非来工地扒了你的皮不可。”

  映秋被林天虎一句话骂得哭着跑出了房间。见此情景,林天豹当场跟林天虎急了,指着他说:“你去说呀,咱俩不是亲兄弟!如果你嫂子敢对映秋怎么样,我就敢跟她离婚。”

  林天虎说:“有钱烧的,回去离呀!你娶了这婆娘,林家也不会让她进门。以后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咱们谁也别管谁。”

  面对林天虎无可救药的样子,林天豹摇头出了门,拽着映秋开车直接去了项目部。

  映秋一路哭哭啼啼,伤心地说:“我要离开你回寨子上去,不想再跟你混了。”

  林天豹边开车边哄她,说:“你还当真呀!我老婆不会来工地的。有我在,她更不敢对你怎么样。挣了钱,我不会亏待你的。”

  车开进项目部院子里停下,林天豹让映秋坐在车上等,他一个人下车径直去了路宽的办公室。此时,汤公明正在屋里和路宽商量着如何快速让林天虎退场的事。林天豹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对着屋里说:“经理,你们赶紧跟我兄弟办理清算。他不是人,把他清出去算啦,我丢不起脸面啊!”

  路宽不知道林天豹说得是真是假,问:“你不停工闹事?”

  林天豹边伸手掏着口袋里的烟,边摇头说:“我哪会闹事,我想跟在你们后头赚钱,不能端着你们的饭碗,砸你们的锅啊。”

  汤公明站起身,瞪着林天豹,朝他伸出大拇指说:“嗯!好同志。跟你弟闹翻啦?”

  林天豹“哎呀”一声,无奈地说:“五个指头还不一样长呢。人各有志,他干一锤子买卖,我干不来。”

  路宽说:“看来你被他气着了。你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们把林天虎快点清掉是吗?行,我和汤总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猴子的工班过年放假走得太早了,现在只有铁龙飞和江水工班的民工在隧道斜井顶着。如果过完年猴子的工班不及时回来复工,影响了工期也照样清掉你,听明白啦?”

  这一番话把林天豹说蒙了。他两眼怔怔地望着路宽,狐疑地问:“你们也要清掉我吗?”

  汤公明摇头说:“别多想,最好你多备几个工班和民工。万一铁龙飞和江水的工班,春节后也像猴子工班那样放羊,到时候不就抓瞎了嘛!”

  林天豹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汤公明讲完,心里的石头才落地,不一会儿又起了疑问,难道铁龙飞和江水要放弃隧道劳务离开工地吗?他对路宽和汤公明说:“你们提醒得对,春节前我再多联系一些工班,不能耽误了斜井的进度。”

  林天豹从路宽办公室出来,一溜烟地钻进了越野车里。映秋心里一直硌硬林天虎对她的辱骂,早在车里等烦了。见他上来,嘴里不停地嘟囔。林天豹心里憋着气,却不敢吭声,脚下“轰”地加大油门,猛打一把方向,将越野车急速拐出了项目部的院子,心想:好个铁龙飞和江水,两个兔崽子想炒我的鱿鱼。

  回到劳务队驻地,林天豹一个电话把刘万川从隧道里召来,问铁龙飞和江水有何动静。刘万川摸不着头绪,吞吞吐吐说没有啊,都在洞里干着呢。

  林天豹一边沏着茶水,一边嘱咐刘万川盯着铁龙飞和江水看有什么小动作,他们可能想离开这里。映秋坐在里屋,听到他们的谈话,觉得林天豹疑虑过重,悄悄骂他小心眼。刘万川走后,林天豹去宿舍区找铁龙飞和江水,没见着人,随即追上刘万川,俩人一起进了隧道。

  其实,铁龙飞和江水并没有走远。安排完工班进洞后,俩人跑到隧道上面的山上,开始合计怎样筹款购买设备,组建自己的劳务公司。合计好后,刚回到宿舍区,恰巧看到映秋正手提一塑料袋水果赶来。江水小声说:“哎,这个女人又来了。她可能喜欢上你了,要不我躲开?”

  “她是林老板的女人,我心里早有人了。”铁龙飞说,“你就在这儿待着,不然我说不清楚。”

  铁龙飞走到门口喊映秋进屋。映秋进去后将水果放在门口的床铺上,朝江水点了点头。

  江水问:“你找我还是找龙飞?”

  映秋避开江水的眼睛,微微低着头,说找他们俩。听她这么讲,江水追问是啥事儿。映秋说:“你们是想甩开姓林的吗?”

  铁龙飞和江水听后一惊,纳闷是谁走漏了风声?江水问她听谁说的,映秋说林天豹在怀疑他们想离开这里,如果这时候走可能会拿不到工费。铁龙飞说离开林天豹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他们不能一辈子活在包工头的手下,更不能让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

  映秋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铁龙飞,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会儿说:“你们要走,能把我带走吗?我跟着你们干什么都行,我可以靠双手挣钱。”

  江水“咦咦”两声,这太让人感到意外了。他瞥了瞥铁龙飞,问映秋:“你真的不跟林老板啦?”

  映秋摇着头说:“他家的人看不起我,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你们两位大哥和工班的民工都是好人。所以,我想跟你们走,再苦再累的活儿我都能干。”

  铁龙飞怔怔地盯着映秋。他首先想到的是映秋这个做法,万一被林天豹抓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良久,他在江水“龙飞!龙飞”不停的喊声中反应过来。

  江水说:“龙飞,你说这行吗?”

  铁龙飞晃了晃脑袋,说:“映秋,不瞒你说,我们是想组建自己的劳务队单干。可眼下,林老板离不开你,你也脱离不了他,我们更没法收留你。等以后你真的离开了他或者他抛开了你,再来找我们。到那时,我和江水一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让你心安理得地挣属于自己的钱好吗?”

  映秋为铁龙飞的真诚流下了眼泪,越聊越不肯走,江水生怕林天豹知道她来这儿,心急火燎地走到门口东张西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他转身进屋后,林天豹和刘万川正朝宿舍走来。在隧道里,林天豹只看到王大路、铁铮骨、张二奎、张善和一群民工在作业,没发现铁龙飞和江水,就猜他俩一定回了宿舍。于是,他喊着刘万川一起走下山来。

  当林天豹看到映秋竟坐在床边上,跟两个年轻男人有说有笑地聊天时,心中立时燃起了怒火,觉得映秋背叛了自己,不管不顾地闯进去,冲映秋大喊大叫,质问她为什么要到铁龙飞的宿舍里来。那样子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

  映秋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任凭她和铁龙飞、江水怎样解释,林天豹都听不进去,走近映秋,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门外拖。映秋脸色蜡黄,不哭也不辩解,只咬紧牙关,用双手死死地抓住林天豹的手腕,尽量减轻那双粗手给头皮带来的疼痛。映秋整个身子使劲地往下坠,林天豹拖不动,只好松开满手头发,躬身朝映秋脸上连抽了两个嘴巴,又伸手抓住她的领口往外拽。只听“噌”的一声,映秋的上衣被撕开,内衣也被撕烂,整个上身暴露在众人面前,女人的尊严也随之荡然无存。

  情急之下,刘万川上前拉林天豹,被愤怒的林天豹用力一挡,扫倒在床沿上。铁龙飞推开林天豹,把映秋挡在身后,江水顺势将映秋从地上拉起来。映秋坐在床沿上,轻轻捋了捋头发,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林天豹。

  铁龙飞说:“要打,你们回去打,别在我宿舍里闹。”

  林天豹指着铁龙飞,问道:“你说,她为什么会跑到你宿舍里来?不是你们要她来,就是她自己跑来的。你们这些狗男女,是想给我戴绿帽子吗?”

  江水听不下去,“呸”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林老板,你还是人吗?映秋二十来岁就跟你,你还这么侮辱她,侮辱我和龙飞。她今天来,我们三个人在,映秋是来劝我们给你干好隧道的活儿的,这都不行吗?”

  原本气势汹汹的林天豹,听后哑口无言。刘万川想上前劝映秋,被铁龙飞挡住了,说:“林老板,你对映秋想侮辱就侮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良心何在?”

  林天豹顿感心中有愧,转话题问铁龙飞和江水想啥时候离开,让他们要走赶紧走,以便他再新招其他劳务工班和民工。

  铁龙飞说:“我们没有想走。等我们真要走的时候,你想留也留不住。就你这老板当的,谁也不稀罕。”

  林天豹仍不甘心,说:“我给你们提供了挣钱的机会,别以为没有你们隧道就打不通,钱我照样赚!”

  江水听完,说:“好,林老板,既然你这么说,那从今天起,我们两个的劳务工班就撤下来不干了,你再重新找人吧。”

  江水说完,拉着铁龙飞要往外走,被刘万川伸手拦住了。他怕事情闹大,耽误隧道施工,这边劝林天豹,那边劝铁龙飞和江水,说:“今天完全是一场误会,都消消气。隧道正是吃紧的时候,一刻也不能停。”

  映秋坐在床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起身走到林天豹面前,说:“你和你兄弟随便打、随便骂,反正我不是你家里人,也得不到任何名分。我有双手可以劳动,不稀罕你的那些臭钱。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你了,我要回寨子上去。”

  没过几天,映秋趁林天豹外出,收拾好行李,搭了一辆外出的拉料车,回到了寨子上的家中。林天豹从工地回来后发现宿舍人去屋空,意识到这次真的惹恼映秋了,急忙从箱子里抽出一沓钞票塞进手提包,开车去了寨子上。

  映秋不在家,两个妹妹也不在,阿爸阿妈接待了他,给他泡了上好的山茶,告诉他映秋白天外出打零工了。林天豹接连跑了几天,始终未能见到映秋,心里凉了半截,后悔地骂起自己来。

  一日上午,小铁匠、铁松儿和张善倒班闲来无事,三个人搭车去县城闲逛,顺便买些日常用品。中午往回走时,正好看到映秋家的那个山寨。

  寨子建在半山腰上,离工地有很长一段路程,要从山上转十几道弯才能下到工地。小铁匠忽然想起映秋就住在这个寨子里,听说她离开林天豹回来了,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喊铁松儿和张善去寨子上转转。张善腿脚不利落,小铁匠和铁松儿走得快,跑一截就要停下等他,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爬到寨子上。转到寨子中央,正巧是映秋家,三个人冒冒失失地走进去。映秋和两个妹妹都在,一阵寒暄后,小铁匠记住了映秋大妹妹叫映春,二妹妹叫映红。对他们的突然到来,映秋着实欢喜,与两个妹妹忙前忙后洗菜做饭,非要留小铁匠三人吃完饭再回工地。

  北方没有山寨,小铁匠三人从没到过这种地方,对黑色的瓦寨觉得新奇,可心思也没完全放在体味风土人情上,时不时地盯着映秋两个妹妹看来看去。正值青春年少,铁松儿虽然快当爹了,但他和小铁匠、张善都见不得漂亮姑娘。围在客堂吃饭的时候,总是没话找话说。

  映秋看在眼里,逗他们三个说:“你们看上我哪个妹妹,就带哪个妹妹走。”

  映春、映红并不责怪映秋,放下碗“咯咯咯”地笑着躲到了里屋。

  小铁匠腼腆地说:“你妹妹愿意嫁到我们北方去吗?”

  映秋说:“只要能跟着你们去打工挣钱,嫁到哪儿都一样。我还想跟着你们去打工呢。”

  映秋边说边喊映春和映红出来,先将映春介绍给了小铁匠,又将映红介绍给了铁松儿和张善。

  小铁匠说:“松儿,你有雅芹嫂,不能找人家映红。”

  铁松儿说:“我没说要找她呀,我有老婆了。昨天,我母亲来电话说,雅芹给我生了个胖儿子。”

  张善倒是直接,盯着映红对铁松儿说:“你太有福了。铁匠,咱俩把映春和映红娶了吧,不知道映红能不能看上我?”

  映秋瞅了一眼张善,说:“你腿有点儿瘸。映红,你看得上他吗?”

  映红笑着把脸扭到一边,说:“只要人好能挣到钱就行,腿瘸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啊。”

  吃完饭,小铁匠、张善和铁松儿被热情好客的映秋三姐妹送出山寨。临别时,映秋还招呼说让他们常来山寨玩。这时,铁松儿忽然想起了林天豹,问映秋是不是真的想跟他散伙。映秋说既然离开,就没想过要回去,将来想跟着铁龙飞和江水劳务队去打工挣钱。

  随后,三个人连蹦带跳地下山去。转过一道弯时,张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小腹坠胀得难受,跟在后面实在跑不动了,一溜烟钻进旁边的树丛里,刚脱下裤子就一泻千里。

  铁松儿站在原地笑得不行,正想取笑张善,忽见从山下驶来一辆越野车,定睛一瞧发现是林天豹的车,忙对小铁匠说:“姓林的老板来了,他准是去找映秋的,咱得躲躲。”

  铁松儿机智地钻进了树丛,小铁匠也毫不犹豫地躲进旁边的树丛里。顷刻,越野车“嗖”地从山路上飞驰而过,直朝山上驶去。等越野车驶过后,张善系好裤子从树丛里出来,不见了小铁匠和铁松儿,急得大喊:“铁匠、松儿,你们在吗?”

  小铁匠和铁松儿听到喊声,跑出树丛站在路中间,望着远去的越野车对张善说:“刚才过去的是林天豹的车。幸亏你拉肚子,不然他一定会发现咱们仨去了寨子上。”

  三个人回到工地已是下午,正赶上铁龙飞、江水和王大路在宿舍里商量事情。王大路好事,一眼瞥见了他们,追问他们去哪儿了?小铁匠和张善支支吾吾,光说去了县城买东西,没敢提去映秋家吃饭这个事儿。再问,铁松儿才如实说去了映秋家,还见到了映秋和她的两个妹妹。m.xiumb.com

  江水一听大为恼火,骂道:“你们偷偷去见映秋,他是林老板的女人。要让姓林的知道了,他会剥了你们的皮。”

  小铁匠不服,说:“我们知道映秋是姓林的姘头,才不会招惹她呢,一件被糟老头子穿过的衣服谁会要啊?她把两个妹妹介绍给了我和张善,碍得到姓林的事吗?”

  王大路抬腿踢了小铁匠一脚,说:“以后不上夜班,你们哪里也别去,在宿舍里老实待着,惹出事来都给我滚回老家。”

  铁龙飞打断他们,让小铁匠、张善、铁松儿回宿舍歇着。三人退出房间,铁龙飞、江水和王大路继续商量他们的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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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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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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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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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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