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找下瓦恰把上次在他们家来买羊的那个叫来,卖一头牛吧。洛桑一会儿你去你外公家,让外公明天晚点再出去放牧。”
白玛说完便用烟斗在地上敲敲,漆黑的未烧完的烟丝洒落一地。“阿爸我现在就去外公家玩了。”洛桑听完说道。
“去吧,你外公应该也回来了。”金珠接着说。
“阿哥等等我,我也要去。”德央听完洛桑要去外公家便喊着跟着去。
“去去,你俩都去。”白玛受不了这两孩子吵闹,皱着眉头不耐烦说。
两孩子说完屁颠颠往外公家方向走去,你追我赶的。友体见状摇摇头笑笑不说话。友体也把梨修完后,把梨靠在圈旁墙上,便拍拍手走向水龙头下洗手后钻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金珠还在认真缝制衣服,白玛还是坐在门口望着远处飘着炊烟的村落时不时唉声叹气,看上去惆怅感慨万千。
天刚朦胧村里小路上白皑皑的铺满一层薄薄的寒霜,路边的水潭经过一夜寒风侵袭,水表面已经铺成一层明亮的镜子。虽没下雪但这气候比下雪时更冷,白玛穿上厚厚衣服在外面又穿上暖和的羊皮袄,手揣在兜里往老丈人家走去,今天把打算卖的牛关起来。然后找瓦恰联系做生意的人过来看看合适就卖掉,眼看彭措结婚家里没点现金肯定不行。白玛心想着这些事,转眼就到老丈人家,走在李子树下就看到屋顶上冒着烟雾,看来老爷子已经起来了。白玛加快脚步进了屋,只见老爷子坐在灶边喝着茶吃着荞面饼。见灶里火炭上还烤着一个荞面饼,白玛顺手拿跟板凳坐下。老爷子咀嚼着饼下巴上的白胡子跟着动,随后看向白玛灶里饼是给留的。”
白玛点点头,自己拿着茶筒打起茶给老爷子倒了杯,自己也喝起来。随后拿着灶里的饼掰下一半吃起,白玛心想老爷子揉的饼倒是挺香的,手上的饼两三口吃完。又接着掰半块吃着,看向老爷子。今年七十五的他看着也没有那么老,只是脸上有些皱纹头发花白,身体消瘦但精神可像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一样,每天早上五六点起来自己煮茶吃,还喂着猪和鸡,早上喂完鸡猪食之后才去放牧。晚上回来后第一时间喂鸡喂猪,之后自己简单弄点饭吃,饭后必须喝半斤白酒那是每天必不可少的提神物。按老爷子的话来说,喝点酒养生,晚上好睡觉。喝半斤只是脸微微红点,喝醉是谈不上的,村里人都很佩服老爷子的酒量。主要是老爷子身子骨真的硬,虽上年纪但身体格外的好,平时放牧啥的都是跟一些三十多岁的人一起从早跑到晚,回来后脸上也看不见任何疲惫。牙口也格外的好,虽然少几颗牙但丝毫不影响啃猪蹄啥的,洛桑跟德央啃剩下的猪蹄啥的他都捡来啃,被他啃过一遍的骨头那是格外的干净,老爷子啃过的骨头丢给狗,狗都是哭着舔舔就不啃因为没啥肉。
白玛吃足喝饱后才开口说“老爷子,我想把那头公牛卖了,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老爷子吐出一口浓烟然后说:“你们自己的牛想怎么处理你们处理就是,我老了最近耳朵都不咋灵了,哎。”
白玛擦擦嘴说:“好,那我就把公牛留下,下午点我拉走。”
老爷子没说话拿起茶杯喝着茶,愣下然后说道:“你家老二啥时候回?这小子在那边待那么久。”
白玛提高嗓音说:“应该明后天就回了吧!他老丈人家过的舒服这小子不想回来。哈哈...”白玛笑着说道。
老爷子抹着胡子说:“老二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白玛:“下个月冬月十五。”
老爷子:“十五?”
白玛:“嗯,十五。”
老爷子:“日子选的好,好日子。”
白玛:“嗯。”
老爷子喝完最后一口茶叶,起身说:“时间已不早,我去放牧了,比把留下的牛要不要绳子栓下?”
白玛:“不用,我一会儿赶回圈里。”
老爷子:“那行。”
老爷子说完,就把牛圈门栓拿开牛都陆续走出圈,白玛把一头成年公牛撵到一边等其余牛出来完,便把它赶回牛圈,拉上门栓。老爷子头戴牛皮毡帽,身穿一件大棉衣外再加件羊皮袄,拿着鞭子呵斥着牛牛群也很听话的排成两排向利卑山方向走去。白玛嘴里吐着气看着渐行渐远的老爷子嘴角不禁的向上扬,直到老爷子消失在利卑山脚下才回头慢悠悠走上回家的路。
白玛走到家,见金珠和孩子们刚吃完早茶。两孩子在门口坐着手里拿子藏粑吃着,友体跟金珠坐在灶边烤着火,脚边的茶杯还冒着热气。金珠看一眼白玛说:“茶筒里还有茶自己倒。”
白玛挥挥手:“喝过了,还吃老爷子的午饭,哈哈。”
金珠斜视下笑嘻嘻白玛说:“你也真是的,把老爷子午饭都吃,真是好女婿。”
白玛没说话,转眼看下外面两孩子背影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稍作会儿白玛起身拍拍屁股起一阵灰尘然后说:“我去找瓦恰。”然后往瓦恰方向走穿过窗边的桃树,光秃秃的桃枝在寒风中矗立着,白玛吹着口哨一步步穿过桃树花椒树再经过房子背后的玉米地然后到瓦恰家大核桃树下,然后到大门。大门是开着的瓦恰家的黑狗拴在猪圈旁见白玛过来象征性叫几声摇摇尾巴,然后趴在地上眼睛时不时望望白玛。“瓦恰,瓦恰在家没有?”
白玛在堂屋门口伸出头往屋里叫几声,漆黑的堂屋看不到人影,似乎没人。过几秒钟卧室里传出来动静,“哎,来了。”头发蓬松凌乱的瓦恰从卧室里走出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下站在门口穿着羊皮袄的白玛。“这么早就过来?早上真的冷。”瓦恰打颤下钻进卧室披上一件厚厚的棉服,然后坐在灶边。然后起身去屋外捡点柴生火。此时央宗也从卧室走出来,对白玛笑下打声招呼,拿着把梳子在门口梳理。
白玛望着灶里星星点燃的火苗说:“牛已经留下了,你联系下你之前合作过的那位做牲畜生意的彝族兄弟,这两头必须卖掉,过几天我家老二结婚用钱。”瓦恰打个哈欠说:“这么快?定在啥时候?”
“十五。”
“行,我喝完茶我过去把他接过来。”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我把他喊到你家,到时候你跟他详谈。”
“行,回头请你喝酒。”
白玛说完笑下,也帮忙把柴往灶里送。转眼火已经生成,红火的光芒照亮整间堂屋,白玛脱下羊皮袄放在背后板凳上。伸着双手烤着火,两人都望着燃烧的柴火发出明亮的火苗,过会儿央宗洗漱打理完后进屋接水烧水,瓦恰走进卧室拿一小簸箕土豆分别灶边周围。通红的碳火瞬间把土豆烤黑,瓦恰用火钳夹着烤黑的土豆翻一面说:“十六你家老二就要过去?”
“不然呢?到时候你家扎西去还是你去,尽早定下来。”白玛双手抱膝看着瓦恰说着。
旁边的央宗此时也开口说:“这么快啊,转眼就婚期到了。到时候让扎西过去吧,年轻多走走挺好的。”
白玛点点头:“也是哈。”瓦恰夹个漆黑的土豆给白玛,白玛推脱下:“你吃,我在老爷子家吃过了,你赶紧吃过去。”
“嗯”瓦恰见白玛这么说,便提速喝茶啃土豆,中途还让央宗给他弄割干碟,里面放点盐干辣椒粉。用土豆昝着干辣椒粉吃。一口茶一口土豆吃的倍儿香,一旁的白玛随手拿着个土豆啃了起来。后来央宗也加入战斗,现场一片激战过后,火已熄灭几人也一脸的满足感摸摸自己的肚皮满意的往后挪挪,过会后白玛跟瓦恰一同走出家门。
白玛到家后得知金珠和孩子们都出门做农活,只有友体在家劈柴。白玛进屋在神龛旁的柜子里拿出茶叶跟水杯,泡杯绿茶走出后坐在大门外,看着远处瓦恰走过的那条山路,看看有没有看见瓦恰的身影。看半天好像也没啥,只有在遥远的山路旁见到些放牧的牛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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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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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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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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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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