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儿走马卷残云,胡笳弄月声戚戚。
汉将宣师破胡去,壮哉决死建宁道。
相搏白刃血长新,督尉阵死利簇啸。
思人空焚金鞞靫,战士已填狼山坳。
败绩岂忍负君王,黄金台上相留醉。
故故一死摄胡胆,男儿有血别无泪!琇書蛧
——《古乐府·狂沙卷雪天上来》
……
……
杜广三将与姬赤辽的厮杀以姬赤辽断臂逃生告终。
虽然断臂能靠宝药再生,再生的肢体却要从离灵重新修回合气。这意味着这一员胡将至少十年之内,无法恢复战力。
作为代价,杜广的内气消耗了足足六成,洪越与赵杲也受了不轻的伤。
三人各自调息。
杜广刚刚恢复了一成内气,一员传令骑已飞马疾驰,来到了杜广面前传报。
“禀将军,胡军一支骑兵杀至,疑似萨满骑兵。”
“刘总尉率铁骑反击,此时正与胡骑厮杀。”
“我军损失巨大,唐同知来请将军定夺。”
杜广在听到传令骑第一句“萨满骑”时已然面色凝重。
四年前这支萨满骑先是与四万胡骑覆灭了杜广苦心经营的两万幽州铁骑,又一夜三百里奇袭,在阳乐关下与七万胡兵冲溃了他亲率的五万幽州边军。
那一战中,尽管杜广临阵突破合气,逆势斩杀了当时合气修为的萨满骑军务大人,那黑色的萨满骑兵依然能悍不畏死地向幽州边军冲杀而来。
杜广尝试了反击,调集弓弩齐射,聚集离灵反冲。
可萨满骑并没有被拦下来,箭矢被萨满骑精良的盔甲和深厚的内气连结阻挡,离灵汉将被萨满骑分成小队切割包围。
两员离灵汉将因此陷入绝境,一死一残。
“唔……”
杜广这员素来果决的老将破天荒地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胡兵敢在春季实施突袭,绝对不会不准备杀手锏。在缺乏具体情报的情况下,贸然出击……
‘……不对,’
杜广的目光一凝,
‘胡兵绝对不敢带来所有的萨满骑,顶多让万户长带一支三千骑左右的分队。’
‘……还有的打’
杜广渐渐冷静下来,思虑到此,慢慢察觉出机会。
胡兵利用萨满骑打算对与胡兵纠缠住的汉军主力发动致命一击,因此露出了破绽。若是萨满骑冲垮了汉军,自然不必在意这一点点破绽。可若是汉军在溃散前打穿了这个破绽,纵使是萨满骑也会被倒卷的胡军败卒冲散。
就像四年前,那合气的萨满骑军务大人,斩出了那几乎无匹的一刀,却忽略了杜广一瞬破合气后的绝命一槊。
作为没想到的代价,那胡将倒在了沙场。
今天,胡军也不会想到,他杜广,带来了足足六个离灵战将。
“告诉唐艾,继续贯彻全面突击的军令,绝对不能退。”
“给何道、童戡传令,带上亲卫,与铁骑合兵一处,给我抵住那支骑兵。”
杜广恢复了刚强,或许可以说是刚才的沉默带来了爆发,让杜广几乎是嘶吼着传下了将令。
“快,要快。”
杜广说完,一鞭抽在穿令骑的马上,
“其余将士,随本将冲锋!”
……
……
栾鞮斜不禁有些敬佩起面前的这个汉将。
栾鞮斜的叔父是现今颠连的单于。单于看栾鞮斜自幼喜好修武艺,所以在他七岁时把他送到了罗格沁圣山,让他拜师大武萨满。
当代大武萨满是当代胡人中修为最高的,在栾鞮斜拜师时就几乎臻入通圣境界。
也许是为了向单于贵族们释放善意,大武萨满悉心教导了栾鞮斜足足二十三年,一直把栾鞮斜培养到离灵七坎才让他出师。
颠连单于自然感念大武萨满的恩情,不仅一连送了二十三年的奇珍异宝,还把已然成为大武萨满的真传弟子的栾鞮斜送入了颠连禁卫军做千夫长。
不料大武萨满似乎真的中意栾鞮斜,得知此事后亲自写信要求把栾鞮斜送入辽东萨满骑,并把三千萨满骑的掌控权一并给了栾鞮斜。
颠连单于自然明白大武萨满的意思,于是打开禁库,取出了百年前封存的血金枪,以布施礼赞的仪式亲手交给了栾鞮斜。
所以无论出身还是际遇,栾鞮斜都算立在顶峰上的人,时至如今,年已四十的栾鞮斜自然摸到了合气的那道坎。再配合着血金枪,栾鞮斜几乎可以常态化使用实体内气。
有了实体内气,在战斗方面,那就是一尊合气。
‘所以,面前这个汉将为什么还能支撑呢?’
栾鞮斜不理解。
不理解产生了不耐烦,不耐烦衍生了愤怒,愤怒导致失去理智。
而失去理智在产生破绽的同时,化作了一枪毫无破绽的重刺。
‘大武·血金陨’
血金枪的枪头,裹满了实体化的血金色内气,再一次对着刘河的胸口重重刺来。
死亡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在了刘河的心上,但他依旧尽量保持着冷静。
刘河的双眼慢慢变成了枪意剑气所附带的银色,体内的剑心与枪胆高频振动着,一股股内气随之蓬勃涌动着。
‘波~’
一声似乎出现在了所有人耳边的轻响后,在刘河的眼中,整个战场慢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重重刺来的血金色枪芒也随之逐渐变得渺小,迟缓。
那么,天地间,何物算大呢?
疑问,不合时宜地,占据了刘河的脑海。
刘河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脱离尘世的孤独:
建水无声,黑山不语,芳草无心,白云多情。
孤独,一眼万年。
然后,一种明悟涌上刘河心头。
‘此身此剑此枪,于天地间不过白云留意,许之钟情,余者皆无牵挂。’
刘河双眼顿时恢复正常,一身内气波动尽敛。
干干净净,就像个人。
然后刘河拨动枪杆,流畅地拦在血金枪前,双枪碰撞。
‘砰——’
长枪顿时粉碎,刘河连人带马,横向飞出三尺,重重摔在一骑萨满骑身上。
而栾鞮斜的血金枪也被震开,一个比小米粒略小的缺口出现在了枪刃之上。
见这汉将终于支撑不住,栾鞮斜强行咽下一口鲜血,催马上前,对着刘河的咽喉再度一枪刺出。
‘嗤唥’
刘河用长剑一格,勉强避开枪尖,脸颊仍然被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
‘这么轻?’
刘河用余光一扫,血金枪上已经没了合气标志的实体化内气,只余薄薄一层离灵标志的附加内气。
顺手一剑抹掉被自己砸晕的萨满骑的脖子,刘河看着眼前脸色漆黑的栾鞮斜扯出一个微笑。
此时幽州铁骑六千骑,已然倒下两千七百骑,而三千萨满骑也倒下九百余骑。
两个将领齐齐重伤,已暂无再战之力,相对立在战场中心,却仿佛游离在了战场之外,旁观着这惨烈的厮杀。
这场毫无保留的决死厮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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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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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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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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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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