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踏新骨,无为使闻金。
——《古乐府·白刃相交侵》
……
……
刘河握紧了手中长枪,伏低身体,催马冲在最前面。
在接到唐艾的铁骑全面压上的将令后,刘河这位幽州铁骑总尉立刻感到了情况的紧急。
无论现在战局如何,既然唐艾作出了压上全部铁骑的决定,就意味着汉军已经落入要拼命的境况了。xǐυmь.℃òm
刘河从不畏惧战死,接到将令时他心中有些忐忑,因为幽州铁骑中作为矛头的离灵战将,赵杲和洪越,都被调到了前军。
作为搏命的底牌,骑兵冲锋,绝不能没有离灵作为矛头。四年前幽州铁骑的大败,就是前车之鉴。
‘……妈的’
当时刘河不由暗骂一声,有些颤抖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
小包解开后是一颗灵芝,暗紫色,菌盖上点缀着一颗颗金色斑点。
‘离灵大芝’
刘河凝视着这颗灵芝,眉头紧锁。
刘河在一瞬间,想起弱冠之年的那一道破碎的刀光,自那一刀后,他苦修十余载修出的剑心碎了。
他不甘心从此做个一身剑道内气却提不起剑的废人,于是亲手封存了自己断绝的剑道,一丝一丝封印了依靠剑道修出的内气,从头转修起了长枪。
百炼、识器、蕴灵、化罡。
当年十六化罡的天才如是蹉跎到了四十,再次修回了化罡巅峰。
眼看就要突破离灵,马上就能利用突破离灵时的天地感悟重塑剑心,而长久以来两份内气的沉重积累也即将得到丰厚的回报。刘河将借此走通这条前所未有的双离灵之路。
然后只要熬到合气,几乎就能触到通圣实力的边缘。
那时刘河不会超过六十,至少还有六十年冲击圣境……
只要,再等一个月……
……
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刹,刘河已然捏起了那颗灵芝,抛入口中,重重嚼碎。
‘咕噜’
一道道枪芒与剑芒在眸中显现,一道道锁链在丹田缠绕,
从此,幽州铁骑总尉刘河,踏入离灵,再无前路。
……
……
胡军中军阵中的辽东萨满骑兵已然整顿完毕。
这支胡骑的强大没什么秘诀,只不过是背靠颠连萨满贵族,因此化罡配得多,全军最低识器修为罢了。
打起来也没什么章法,无非是直直地冲锋过去,来回凿穿几遍敌阵罢了。
战绩也没什么看头,毕竟萨满骑常年与中州最强的近卫骑交手,不过是打得有来有回。
此刻,如往常一样,萨满骑万户长栾鞮斜用长枪刺穿了一个奴隶的胸膛,慢慢旋转着。
等到奴隶的血渐渐流得慢了,栾鞮斜抽动了一下长枪,似乎感觉手感还是不对,又叫来了一个奴隶。
一个,两个,三个……
不知怎的,今天作为牺牲的奴隶怎么也润不好栾鞮斜的血金枪,一直到第五个后,栾鞮斜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
栾鞮斜不耐烦地抽出血金枪,手腕一抖,在第五个奴隶身上留下了五个血口。
‘尚可’
栾鞮斜稍稍满意了一些,虽然感觉血金枪仍然没有润好,刺出来的感觉倒是不错。
至于多用了几个奴隶?栾鞮斜觉得无所谓,等这一战杀光了眼前的汉军,不知多少汉人富商会主动投靠过来,到时候随便抓几个自然能补上。
栾鞮斜提起润过的血金枪,未等中军令旗号令,自顾自得向前一挥枪尖,带着萨满骑就冲了出去。
……
……
刘河轻松撕破了胡军的阵线。
依靠枪魂剑心的双重加持和双份的离灵内气,刘河可以肆意轰出各种大招。
整个胡阵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刘河,紧急靠拢过来试图依托胡骑坚守的化罡胡将甚至在第四招就被连兵带将一同斩杀。
‘遗恨·满目尽苍凉’
击杀胡将后,刘河又是一挥长枪,一圈灰色枪芒顿时撕开了周围胡兵的胸膛。
‘遗恨·落花风雨’
未等胡骑再度涌上来,刘河的左手的剑芒再度闪烁,又是一片胡骑落马。
刘河就这样一枪一剑地带着幽州铁骑穿凿着胡阵,直直冲向胡军中军。
整个胡阵从左翼裂开了一道缺口,一片胡骑甚至隐隐被幽州铁骑与突出的汉军前军包围起来。
汉军形势一片大好。
‘是吗?’
……
刘河眼前突然一暗。
栾鞮斜的萨满骑兵猛然自胡军中军扑出,狠狠撞在了幽州铁骑上。
只见一道血金枪芒径直刺向刘河。
刘河挥枪去拦,不料血金枪上的内气凝实无比,一触之下刘河几乎握不稳长枪,只得爆发内气炸偏刺来的血金枪。
栾鞮斜双眼一眯,这汉将不过初入离灵,说他是刚刚突破栾鞮斜都信,凭什么能如此轻易拦下自己借军势刺出的血金刺呢。
于是栾鞮斜一压枪杆,整条血金枪似蛟龙出水,从下往上再次刺向了刘河。
‘遗恨·瞬失’
刘河见到这第二枪顿时瞳孔一缩,内气自丹田流过剑心、枪魂后凝在了长枪之上,一枪点在了栾鞮斜的血金枪尖。
‘嗡~’
两杆长枪几乎同时颤动,一阵声波扫过周围,附近汉胡士卒顿时眼前一黑。
待两将各自收枪,栾鞮斜目光炯炯,沉声问道:
“某家栾鞮氏栾鞮斜,汉将可留性名!”
‘栾鞮……’
刘河心下一沉,栾鞮氏几乎是颠连胡人中人丁最少的单于贵族,族人仅在萨满骑中出任武职。
此时不必回头,刘河也知道身后的铁骑已然损失惨重。
胡人萨满骑的威名,是靠对中州边军近乎屠杀的战绩铸就的。四年前,正是萨满骑切开了幽州铁骑的锋线,斩杀了当时离灵修为的幽州铁骑总尉,进而使失去锋矛的幽州铁骑覆灭在了狼山之下。
但狭路相逢,哪有什么回头路?
“在下幽州铁骑总尉,刘河。”
……
……
几乎与萨满骑兵杀出的同时,随着胡军中军一阵鼓响,胡军后方的生力胡骑全面杀出,取代了原本厮杀得疲惫的胡骑,几乎瞬间就撕碎了刚刚被唐艾强化到一半的汉军防线。
一层层的汉军盾兵被长槊捅翻在地后,一队队刚刚支援来的弩兵迎了上去。
一阵箭雨过去,胡骑的攻势一顿,汉军重步兵乘机涌上前去,一刀刀重斩而下。
借助战马带来的冲击力,胡骑对于重步兵的重甲能轻易贯穿,可同时,重步兵的斩马重刀也能借此冲击斩得胡骑人马俱碎。
汉胡两军的锋线彻底不再分明,完全交错在了一起。
一道道鲜血汇成的小渠在建水晕开深深浅浅的红色,初春的草地也被翻出了黑土。
整个战场覆盖上了尸体和鲜血,散落的破碎内脏与躯体散发出恶臭。
建宁关南,似乎一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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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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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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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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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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