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想的是,既然葛东升背靠着葛旭日,而葛旭日又是杨建手底下的爱将,那么N市肯定是待不了了。
虽然杨建的实力还没到能在N市只手遮天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太多,尤其对付我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拿捏起来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要走的话,就得远离N市。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得先去父母的坟头拜祭一下。
因为这趟背井离乡的跑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可让我没想的是,当我买好祭品回村,准备去往父母的坟地时,却意外的在家门口遇到了张呈祥!
这家伙左手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半蹲在我家锈迹斑斑的大门前,用绑着石膏的右手夹着烟,正在那儿吞云吐雾。
看着零星散落在地上的几个烟头,显然是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以及愣神过后,我看着张呈祥问道:“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嘬嘬嘬……
他没吭声,而是一口接着一口,直接将手里大半截的香烟,瞬间就干到了烟屁股。
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之后,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直接将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递到我面前。
扫了一眼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大概两千多块钱现金,我目光直视着张呈祥,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你管我哪儿来的钱?你不是要跑路么?钱不带够怎么跑路?”张呈祥冷着脸回道。
我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追问道:“你猜到我要走?”
“猜不猜到的又能怎样?反正你现在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
赌气的说完之后,张呈祥用手指抖了抖黑色塑料袋,示意我接钱。
“不跟你说,是因为我不想你被卷进去!”我摇了摇头,语气凝重的说道,“咱俩的情况差不了太多,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你凭什么认为不告诉我,我就不会被卷进去?还有……”
张呈祥火了,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怒声说道:“凭什么你说让我把钱带回去,我就得带回去?!”
“反正这钱是我张嘴管别人借的,人情都已经欠下了,拿出来就没想着再分文不动的把它带回去!”
“你不要是吧?行,我都给它点了!!!”
张呈祥越说越激动,话音还没落下就松手将塑料袋扔在了地上。
紧接着迅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没有一丁半点儿的犹豫就蹲下身,对准了黑色塑料袋直接点了。
“神经病吧你?!”
愣神了大概一秒钟都没到,眼疾手快的我,趁着袋口刚冒火还没完全燃烧起来的功夫,迅速的用脚将火苗踩灭。
虽然我的反应和处理都很及时,但最上面的几张百元大钞,仍旧被烧掉了指甲盖大小一部分。
“你他妈抽的什么风?好端端的糟蹋钱干嘛!?”我急眼了,指着张呈祥破口大骂道。
张呈祥没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再问你一遍,这钱你拿是不拿?”
我很清楚他的脾气,倔劲儿上来以后怎么劝都没用。
无奈之下,我只能没好气的回道:“我拿,我拿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张呈祥转身就欲离去。
“等一下!”我开口叫住他,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我要走的?”
“卧槽,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张呈祥翻了翻白眼,信誓旦旦的回道,“要说别的事情我可能会犯糊涂,但跟钱有关的事情我通通门儿清!”
“那个葛东升压根儿就不是奔着两万块钱找的你,他要真想让你拿这个钱,今天你就没可能出得去!”
“还有,咱们县的人均年收入才万把块钱冒头,两万块差不多是普通人一年半的总收入,就给了一天的时间上哪儿凑钱去?”m.χIùmЬ.CǒM
“没抵押物的话,就凭你这张生面孔,怕是问高利贷都借不了这么多!”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正常写欠条从来都是一张身份证就可以做抵押的,他还非要提一嘴户口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结合王超这个狗日的又在,我猜你的底肯定漏出去了!”
“所以再回想从网吧出来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一下子我就猜到了结果!葛东升让你还钱是假,奔着你拿不出钱要押你的人才是真!”
“葛东升这个弔人,他完全就是奔着你去的!”
“反正你也不想在外面混,跑是最正确的!”
“行了,你赶紧走吧!去哪里不用告诉我,只需要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行!”
说完,在长出一口气之后,张呈祥很是干脆利落的朝我挥了挥手,朝着村外走去。
看着他潇洒又略显孤寂的身影,我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的,却为了我张嘴管别人借钱,这份情我拿什么还?
人活一世,能交到张呈祥这种托底的兄弟……真值了!
想着这一走,再见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现实以后,我立马就追出去说道:“陪我喝顿酒再走吧!”
闻声,张呈祥停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应道:“行!”
约莫二十多分钟以后,我和张呈祥来到了镇上唯一一家自助火锅店。
中午,二月时节特有的凛冽寒风在窗外呼啸而过,我和张呈祥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雪花啤酒,吃着不知道用什么肉合成的肥牛。
我们俩很有默契的绕开离别的话题,一直不间断的聊着之前在监狱里的奇闻趣事。
在回忆往事的这一刻,时间似乎过得很慢。
但在一瓶接着一瓶的啤酒喝到撑,一盘接着一盘的牛肉吃到胀以后,时间好像又加速流动了起来。
不知不觉,散场近在眼前。
碰完最后的杯中酒,讲不出再见和保重的张呈祥,为了避免离别前的无声尴尬,借口说酒灌多了涨肚子要去上厕所。
我点了点头,示意在吧台等他。
就在我结完账,站在吧台旁边等着张呈祥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哟!陈明朗,你出来了啊!”
闻声,我转头看去。
不看不要紧,看完我的眉头瞬间就紧皱了起来。
竟然是他!还真是冤家路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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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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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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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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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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