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女人再有所动作,另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下来的是祁宋。
张一阳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和祁宋见面。
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仿佛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黑暗的幕布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天晚上太匆忙,天色太黑,张一阳都没能好好看看他,现在这个人再次站在他面前,他的心毫无准备,一下慌了。
原本还一副骄傲自大得不得了的天师,此刻忽然松懈了,傻傻看着面前的小警察。
跟那天晚上看到的不一样,祁宋已经换了一套军绿色工装,外面套了一件夹克,头发安安静静搭在额头前,眼神冰冷到极致。
穿这么少,不会冷吗?
张一阳心里想的全是这个小警察,一年了,每次他在黑暗里浴血奋战,能让他支撑下去的只有这个人。
祁宋看见张一阳,冷冰冰的眸子总算有了些许波动,嘴唇微微张开,可许久终究是一句话没有说,径直从他身边大步越过,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我怀疑你这个店有表面卖黄金,实际做传销倒卖违法迷信等行为的嫌疑,请你出示一下经营许可证,进货来源,以及特种行业许可证。”
女人微微一愣,笑容凝固:“特种行业许可证?”
祁宋眯着眼,有些怀疑:“黄金属于贵重物品,销售黄金,需要办理特种行业许可证,而特种行业许可证需要像当地公安局申领,我就是警察,不记得云中市有申请黄金销售的申请,难道你是违法营业吗?”
张一阳不得不佩服,专业的事儿还得是专业的来,于是赶紧叉腰仗势欺人:“对对对……那啥,管你什么不死鸟,不死狗的,快把特种许可证拿出来,本局长刚刚就想到了……”
祁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张一阳装腔作势地朝他点点头。
女人看了张一阳一眼,神情冷淡,嘴角轻挑,说道:“二位警官稍等。”
随后便朝店内走去,等待期间,封沫从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递给祁宋一个面包和牛奶。
“祁警官,你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关门了,我跑了两公里去别的店买的,你不要介意。”
祁宋接过牛奶,发现是温热的,有些诧异,没等他自己问,封沫就赶紧说:“你胃不好,我怕你喝凉的拉肚子,一路放怀里过来的。”
说罢,露出一个憨里憨气地笑。
“谢谢。”祁宋依旧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谢。
张一阳忽然愣住,傻傻地看着封沫对祁宋的举动,那小子眼里的光,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身边这小子,是你跟班?新来的?”
祁宋斜眼看他,格外高冷:“跟你有关系吗?副局长?”
张一阳像被踩了脚一样浑身不舒坦,像有虫子咬,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恨地说:“啊,你也知道我是副局长,我有权利知道自己下属身边的人都是谁吧?万一是个什么毒贩卧底呢?我这么敬业,祁警官不会想违抗副局长的命令吧?”
副局长三个字语气格外重,张一阳心里都要嫉妒得爆炸了,完全忘了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伤别人的心的。
祁宋没说话,封沫却看出了端倪,故意抢着说:“报告副局长,我是新进入云中市警察局分局的正式警员,我叫封沫。”
“我问你话了?领导之间说话有你什么事?插啥嘴啊?我是副局长还是你是?自告奋勇很了不起吗?刚毕业的小伢子不知道社会险恶需不需要你杉哥教教你?”
张一阳都气糊涂了,一口气胡说八道了一大堆,越看这个封沫不爽,索性教教他做人。
封沫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涨红了脸。
“副局长。”祁宋忍不了了,微微皱眉看向张一阳:“既然你是领导,我是下属,职位有别,各尽其职,其他的私事,都请不要互相干涉。”
张一阳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抿着嘴,总算是体会到祁宋那晚的伤心欲绝了,确实,被喜欢的人伤害的感觉,挺不好受。
半天,才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没错,祁警官公私分明,真是警局的典范,佩服。”
然后对着封沫咬牙切齿地说:“唾沫,我告诉你,可得‘好好‘照顾我们的祁警官,最好照顾到祁警官床都不用下,端茶倒水洗马桶你全干。”
“局长,我叫封沫,不是唾沫。”
“我管你!”
“呃……我会好好照顾祁警官的。”
“你可真听得懂人话。”
张一阳扭过头,甚至都不想看这两个人的亲密样,只在心里暗暗想,回去得想办法搞到这个封沫的八字,做个小人,扎他个千百遍,哦,还应该给他改改命格,跟祁宋八字相冲最好。
女人很快走了出来,拿了一叠证件递给祁宋。
祁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证件齐全,特种行业许可证竟然也有,但是办理地址不是他们警局,而是——
总局……
说明这事又跟戚顾臣有关系。
祁宋审视了女人一眼,半信半疑地把资料递给她,淡淡说道:“手续齐全,合法。”
女人轻笑,苍老的面容直直对着祁宋,忽然说了很诡异的一句话:
“警官,有时候,查案也不要查太细,什么都沾,小心惹火上身。”
不仅是祁宋,连张一阳都格外不舒服,他光顾着嫉妒,都忘了提醒祁宋,他这样毫无顾忌地查下去,戚顾臣会将枪口对准他,到时候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m.χIùmЬ.CǒM
祁宋当然不知道背地里的阴谋,冷冷地看着女人,开口说:“不管你们是天神,还是魔鬼,又或者是什么不死鸟,邪不能胜正,这是永远的真理。”
说罢,将证件还给女人。
张一阳无可奈何,只能埋着头一言不发。
此时胡大慰突然从远处跑过来,来不及歇口气,赶紧结结巴巴地说:“祁宋,不得了了,出大事了!陈三……陈三诈尸了!”
祁宋神色一紧,赶紧追问:“什么意思?”
“我们昨晚给他验尸,半夜他突然复活了,然后从尸检中心跑了,我还没来得及带人手去找他,就先来跟你说。”
祁宋感觉这件事太不寻常了,难道又是僵尸事件?但是如果陈三变成了僵尸,胡大慰跟余为怎么可能跑得掉,说明不是诈尸。
“我们快去找他!”
祁宋马上就想出发,忽然被张一阳一把抓住胳膊。
“祁宋……”
祁宋回头看他,感到不解。
张一阳露出了久违了的关切和担心。
“听我的,不要查了……”
祁宋微微一怔,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但最终他还是挣开了张一阳的手,丢下了一句话——
“不要忘了你和我身份到底是什么。”
望着祁宋离开的背影,张一阳的手还停留在空中,微微有些发抖。
而不远处看戏正看的起劲的戚顾臣似乎已经不耐了,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把刺头给我除掉,不要耽误大事。”
“是,马上就去。”电话那头回答。
等张一阳傻傻地坐上车,戚顾臣又露出惯有的笑。
“杉泽,你放心,不会有人耽误我们的大事的。”
张一阳心下一颤,干笑:“还……还挺有风险的……”
“你放心吧,除非是毛小方在世,不然,没有谁能阻止我们。”
张一阳更慌了,这个戚顾臣不知道,毛小方的传人正坐在他旁边……
张一阳心想,不能再继续任由戚顾臣发疯下去了,他必须采取行动,保护祁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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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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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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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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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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