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西兴市气温已经在0℃徘徊。他们本是前一天晚上随便聊起周边好玩的地方,曹兵看骆海溪喜欢爬山,就约她第二天来爬云山。云山在市区旁边的一个小县城边上,离市区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从火车站有专门的旅游班车途经这里。来的路上天气就阴沉沉的,不过西兴市的冬天常是这样的,怎料得他们刚到山顶的时候就下起了雪。下了雪的云山颇有点仙境的感觉。山上种满了石榴树,冬天枯藤藤的石榴树上偶然能看到几个傲娇而又坚韧的石榴果还挂在枝头。他们参观过云山腰的景点之后,发现两座山的山涧里有一个小院子,只需要三块钱的门票就可以进去看看。院子很是简单,散养着几只鸡。蜿蜒的小路围绕着小小的池塘,池塘周围的水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几只鸳鸯还在里边游着。池塘中心的石头上有一只白鹅,像是被冻住了脚掌一样一动不动。池塘的另一边用木栅栏围着,里边有三只鸵鸟还有几只大白羊。骆海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鸵鸟,满脸的兴奋。门口卖票的阿姨跟他们说五块钱可以买两包玉米粒拿来喂鸵鸟,曹兵看骆海溪玩得开心,就去买了两包。他用手捧着玉米粒,鸵鸟就伸过来长长的脖子从他手心里找吃的。骆海溪也想试试,可她胆子小,生怕鸵鸟啄了她的手,只得在一边指挥着曹兵,让他不要偏心,给每只鸵鸟都喂得均匀些。临走时,他们竟然发现在一个洞里住着有一只小猴子。洞门口装了一个小小的铁门,并且上了锁。小猴子在洞里冻的瑟瑟发抖,它可怜巴巴的冲着他们叫着。骆海溪很是心疼,赶紧从背着的双肩包里翻了翻,因为他们带的零食都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又她只拿出来两颗牛奶糖还有一袋雪饼。看样子小猴子也是饿极了,她打开包装把奶糖和雪饼放在手上伸了过去,只见小猴子一把拿起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等他们意识到该返程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骆海溪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班车,催促着曹兵赶快走。雪花落在地面的时候都化成了水,搞得路面异常的泥泞。突然,曹兵左腿滑了一下。
“没事吧?”骆海溪关切的问。
“没事儿,就是膝盖有些疼。”曹兵挤出一丝苦笑。“好些年了,腿疼的毛病每年都会犯,尤其天冷的时候。”
骆海溪忽闪着她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上呼出的气热气凝成了水珠。发梢上有几朵雪花挂着,冰清玉洁的样子和她极衬。
“别担心,没什么事儿,我估摸着就是小时候冻着了落下的病根儿吧。”
“病根儿??不会吧!那你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才行,别小病拖成了大病。”
骆海溪看曹兵一跛一跛走的艰难,便过去扶他。虽然她担心错过最后一班班车,但是眼前曹兵这样却也是急不得了。
不多久,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下的雪花飘得自由自在,云山的晚上可比白天冷多了。旁边的草坪上已经积了一层白白的雪,他们走到位于山脚下的车站的时候,最后一班班车已经离开了十多分钟了。夜色匆匆,骆海溪有些担心。毕竟,她撒谎跟家里说是出去找闺蜜高小梦一起玩的。虽然刘红英一向对她不怎么关心,但夜不归宿的事却是不允许的。她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该怎么跟家里解释她今晚可能没有办法回家的这件事,而曹兵也看出她的忧虑。
“别担心,我们一会打车回去。”
他冲骆海溪笑了笑,他牵着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笑了笑。显然,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了。几分暧昧,几分相知。xiumb.com
他们站在路边,马路上的积雪被来往车俩碾压后化成了水,而后混合着路上的渣土又慢慢冻成冰,导致路面异常的湿滑。来往的车辆不急不慢的赶路,竟没有一辆肯停下来载他们一程。等了半天,却也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肯停下来。眼看已经很晚了,天越来越冷,果然骆海溪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你在哪了?这么晚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那边刘红英没好气的发问。她一向如此,每次骆海溪出门回来的晚了,她总是这样的语气。明明可以选择关心,但听起来总是在责备。骆海溪时常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小朋友,偶尔和同学或者朋友一起吃个饭或者聚个会什么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稍微晚点回去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但刘红英总是会为这种事唠叨,这让她很难接受。还记得有一次,一个老朋友恰巧来西兴市,顺道介绍几个新朋友给骆海溪认识。正当大家聊的正好,刘红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时候刚过九点,电话里瞬间像开了外放一样,刘红英责备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聊天。骆海溪尴尬的跟她解释,并保证十点前肯定回去,可刚过五分钟,刘红英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骆海溪手误将电话挂断了,可谁知这一挂更是激起了刘红英无休止的电话轰炸,骆海溪只好无奈的关了机。等她按照承诺的时间回到家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和刘红英大吵了一架。刘红英极强的控制欲让骆海溪总是喘不过气来。她希望所有人的所有事都是如她所想,而这也是让骆海溪最为窒息的。现在,站在云山脚下,骆海溪脑子转的飞快,她在想怎么去应对刘红英的这一通电话。
“那个,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小梦在一起的嘛。别担心,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你要是不信你就打个电话问问高小梦。”
骆海溪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可能到来的责备或者咆哮,可令人意外的是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刘红英却直接挂了电话。她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于是赶紧拨通了高小梦的电话。
“小梦,我妈一会如果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说我和你一起,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回去。”
“等等等等,姐妹你这是出什么情况了?”
“哎呀,回头再跟你解释吧,你可记住别说漏了。”
高小梦是骆海溪的中学同学,那时候两人算是形影不离。不管有什么心事,也都会第一时间和彼此分享。所以,她一直是骆海溪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也时常会有心照不宣的默契。而这一次,骆海溪用一顿饭换取了高小梦的全力配合。果真,没过五分钟她就收到了高小梦的消息。
“姐妹,我跟你妈说你和我在我家聊有关工作的事,一会太晚了的话你就不回去了,今晚就在我这跟我睡了。你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就好好疯狂吧!”
骆海溪知道高小梦办事靠谱,这一顿饭她答应的不亏。
一边的曹兵默默的看着骆海溪的这一通操作,他暗自发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难得的机会。
“起风了,冷不冷?”
他帮骆海溪掖了掖领口,然后说到:“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到车,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
说到这儿,骆海溪也确实有些饿了。两个人还是一早上山前吃的饭,中途随手垫吧一些零食,最后的那点雪饼和奶糖也给了那只可怜的小猴子。骆海溪扭头看了看,除了几辆车开过,竟也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路人。于是,她点了点头,跟着曹兵往县城走去。
这么寒冷的夜,想必大家都是躲在家里不肯出门的,县城里的街上也是冷冷清清。路口对面有一家肯德基,里边的暖气开的很足,窗户上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蒸气。骆海溪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曹兵原先在M记当过店经理,他驾轻就熟的先点了杯热橙汁给她端了过来。温热的橙汁冒着热气,拿在手里暖暖的,喝上一口甜甜的。曹兵坐在骆海溪对面,问她还想吃点什么。骆海溪摇了摇头,笑着指了指路边摊的小笼包和热馄饨。曹兵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把她的手捂在热橙汁杯上取暖。等手热了,又带着她往馄饨摊走去。
“吃饱饭可真舒服呀!”骆海溪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
“还想吃点其他的吗?”曹兵宠溺的看着她。
“不吃了不吃了,那么大碗馄饨我都吃了,还吃了两笼小笼包,比你都吃的多了。哈哈哈哈……”
骆海溪笑的像个孩子。曹兵伸过手又刮了下她的鼻子也跟着笑起来。骆海溪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抬头看天上的雪飘下来。路灯下,曹兵看着她觉得她更美了。
吃完饭后,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钟了,显然,他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曹兵看看骆海溪,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骆海溪看看曹兵,又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是不是回不去了?”骆海溪瘪了瘪嘴问到。
一阵风过,曹兵看着打了个哆嗦的骆海溪说:“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吧,看你冻得脸都红了。”曹兵环顾了下四周,接着说:“这边怕是很难打到过去市区的车了。”
骆海溪有些担心,可她真的太冷了,只得同意。
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子,街对面都是一些小的私人开的小宾馆。有几个阿姨冒着寒风在街边拉客,看到曹兵她们就赶忙过去招呼,曹兵摆摆手拉着骆海溪赶紧离开了。在街的另一头,一个很亮的门头上写着“四海商务宾馆”,曹兵看了看骆海溪,她点了点头。宾馆的大厅看着还算明亮干净,前台的小姐姐手里抱着一个暖手宝,她穿着整齐的工作服,看到有客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你好,请帮我开两个房间。”曹兵说。
“两间吗?”小姐姐看了眼曹兵,跟他确认到。
“是的。”曹兵回答,并且递过去了自己的身份证。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只有一间套房了。”小姐姐在前台的电脑上一边查询着一边说。
“一间房?”曹兵看着骆海溪,显然从骆海溪的表情里他看到了她的为难。于是,他又转向前台的小姐姐:“一间房,这我俩没法住呀。”
小姐姐没有抬头:“实在抱歉,目前的话只剩下这间套房了。不过套房里外是各有一张床的,这位女士可以睡里边的啊。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的话,只能去别的地方再看看了,因为我们这里确实其他房间都客满了。”
曹兵看了看骆海溪,而前台的小姐姐也看出了他们的犹疑,然后接着说到。
“如果你们可以的话,那现在就帮你们登记,并且我们客房最近有活动,房费可以打八折的。”
对于曹兵来说,他对此当然是没什么所谓,甚至他觉得这样会更好。于是,他又扭头看向骆海溪征求她的意见。骆海溪多少有些顾虑,她还从来没有和异性这样单独在一起过过夜。她转头看了下门外,雪越下越大,夜里的温度也更低了。刚才来的路上,她的脚都已经冻的有些麻木,而曹兵的膝盖从下山开始就一直疼着,走路也一直都是一高一低的跛着。犹豫再三之后,她不得已同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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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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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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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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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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