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人问了一句:“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睡。
另一个声音叫道:“你他妈聋啊?我大哥问你话呢!”
我翻了一个身,屁股对着他们,正巧肚子里有气儿,我一使劲儿,放了一个婉转悠扬的屁:卟——
三人大惊,其中一人道:“大哥,他侮辱你!”
另一人也惊呼:“大哥,这小子欠收拾!”
强哥终于发话了:“教教他!”
蛏子和小臭一同扑过来,想摁住我揍我。
我岂是你们这两个瘪三能控制的?老子的经历你们还不知道吧,血雨腥风、刀尖舐血过来的!
我抬手一个“美女穿喉”,先封了一个人的喉咙,两腿一夹,又封了一个人的嘴。
蛏子和小臭,都不作声了。
强哥还悠闲地还躺着呢,等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儿:“人呢?干吗呢?”
蛏子和小臭,一个喉咙痉挛不能说话,一个被我夹住脖子说不出话,都“呜呜”地呻吟。
强哥噌地坐起来,一看这个情景,有点懵:“小子!松手!松手!”
我微微一笑:“你傻啊?我他妈用脚夹着他,你让我松手?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啊?”
强哥大怒,噌地蹿过来,张牙舞爪要弄我,我赶忙松了腿,就地一骨碌,一脚蹬在他胸脯上。
他仰面朝天从大通铺上掉下去,“咵嚓”摔在了地上,脑瓜子撞在铁架子上了,把脸盆碰掉了,稀里哗啦,一阵响。
管教听见了声响,在走廊里大喊:“干什么呢?”
强哥赶忙爬起来,笑道:“没事,没事,王警官,我睡毛愣了,撒癔症,从床上掉下来了!”
“赶紧睡觉!别闹事!”
“是是是!”
强哥爬到床上,蛏子和小臭也爬回自己的位置,屋子陷入寂静。
我不敢睡,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反扑。
他们也不敢睡,怕我突然起来弄他们,刚才一番较量,他们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大家就这么耗着,但我太累了,坐了9个多小时的火车,迷迷糊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突然,一双手掐在了我脖子上,我奋力挣扎,一根牙刷戳在了我眼皮上,耳边传来了强哥的声音:“你动?你再动,我把你眼仁儿抠出来!”
卧槽,真特么狠,他要用牙刷把我眼珠子挖出来!
我不敢动了,不想变成柯镇恶。
这种情况,也就是在拘留所才会发生,但凡换成看守所或监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行政拘留不同于刑事关押,管理相对宽松,譬如牙刷,是可以正常使用的,但在看守所或监狱,情况则完全不同,看守所和监狱的牙刷都是那种拇指大小的塑料制品,空心的,根本没法伤害人,甚至对于一些危险系数极高的罪犯,都不发放牙刷,就是怕犯人之间发生斗殴,引发血案。
我赶忙说:“大哥大哥,误会误会!刚才小弟不懂规矩,冒犯了三位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给我打!”强哥一声令下。
蛏子和小臭挥起拳头,砸了过来。
我捂着被子蜷缩着,护着要害,他们打了十几拳后,停下了。
我的左脸被揍肿了。
强哥问:“服了吗?”
我赶忙说:“服了,服了。”
“明天管教问,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知道知道,我晚上上厕所,自己撞墙上了。”
“懂规矩就行。”
我连连点头:“大哥,我懂我懂!我是因为在街上打架进来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哥,大哥别跟我一般见识!”
强哥呵呵一笑:“你还算识抬举!”
我说:“大哥,等出去之后,我请您吃饭,给您赔罪!”
“别放没影儿的屁,出去之后再说吧!”
他们打完我之后,回到自己的铺位,佯装睡去。
其实他们不敢睡,怕我报复。
我故意侧卧,将脸朝向窗外,俄顷,我打起了鼾。
他们认为我睡着了,嘿嘿一笑,各自睡去。
我根本没睡,挨了一顿揍,岂能善罢甘休?
我悄悄爬起来,这三个蠢货睡得正香,跟死猪一样。
我慢慢掀开他们的被子,照着每个人的裆部,狠狠踢了一脚。
全“诈尸”了,直挺挺坐起来,疼得喊不出话。
我恶狠狠地说:“马勒戈壁的!再敢欺负我,我弄死你们!老子光棍一个,无牵无挂,爹娘早死了,一个人混社会,有一个马子,还没结婚,谁惹我,我弄死谁!”
三人连连点头。
我一伸手,揪着强哥的头发,怒道:“还牛笔不?”
强哥捂着裆,痛苦地说:“兄弟,冷静,冷静!”
“刚才不是说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吗?咱看谁先把谁眼珠子挖出来!我他妈能把你蛋子儿挤出来!你信不?”xiumb.com
“兄弟,别激动,别激动!你哪条道上的?”
“我踏马不是道上的!我是工地的!扛水泥的!”
“不可能,身手这么好吗?”
“我常年打架,社会人儿!”
“敢问高姓?”
“我叫罗四!”
“罗四儿?街上没听过你啊?”
“我他妈刚来这个城市!”
“明白了,明白了!”
一直到天亮,双方都没睡,他们三个防着我,我也防着他们。
早晨6点半起床,7点整,管教来送饭,每人两个馒头,一点咸菜。
我的脸有点肿,他们裆部肿胀,哈巴哈巴的。
管教瞅了瞅我,问:“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我说:“没有!我自己上厕所,摔倒了!”
“你确定?”
“非常确定!”
整整一上午,我们都在装火柴。
那个年代的拘留所,不是白吃白喝,有时会分派义务劳动,每人分发3000根火柴,装入定制好的火柴盒。
要在平时,这点工作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脑袋瓜子嗡嗡的,总是打盹。
他们三个昨夜也没睡,无精打采。
好不容易装完了,大家都哈欠连天。
中午11点开饭了,馒头加白菜豆腐,午饭过后,又是一堆火柴。
终于熬到了傍晚,5点开始吃晚饭,又是馒头咸菜。
我肚子里的油水都耗尽了,好想吃口肉啊。
晚饭过后,双方都困得不行了。
三个人瞅了瞅我,强哥说:“小四儿兄弟,今晚……咱能不能和平相处?”
我一笑:“能啊!”
晚上八点,他们三个躺下了,我也躺下了。
都是假寐,谁也信不过谁。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他们三个吓得全都坐了起来。
半夜他们起身上厕所,我也骨碌爬起来,高度警惕,一丝不苟。
又是一夜没睡。
熬死了!
凌晨时分,强哥清了清嗓子,对我说:“兄弟,咱不较劲了,我们哥儿仨也是混社会的,没什么本事,就是好赌!我们也不想结交仇敌,昨晚,算是哥哥错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我微微一笑:“行啊!”
强哥还是不放心:“兄弟,我是真心话,太困了!再这么熬下去,对身体不好!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将来出去了,都是朋友,是不?”
我笑了:“强哥,兄弟我也不是故意找茬,大家出来混,无非是求个财,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再找麻烦了,今晚,你安心睡吧!”
“真的?”
我说:“您要不放心,我先睡!睡梦中就算你们弄死我,我也认了!”
当天晚上,晚饭后,我捂上被子,呼呼睡去。
其实我没睡,我怕这三屌人言而无信。
他们见我如此放松,也盖上被子,睡了。
这次是真的都睡了,鼾声如雷,太困了,谁也熬不住了。
最终我也迷迷糊糊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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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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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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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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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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