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看到陆无涯眼中那点仅存的清明一下消失殆尽,发红的眼角溢出的尽是疯狂。
他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恶狼扑向莫易,却被仅存的左手束缚带扯了回去。他撕扯着困住他的束缚带,试图再次冲过来。
承受了太多的束缚带在他手中断裂,这下没有任何阻碍能挡住他袭击莫易,他又一次扑了上来。
莫易被逼到了墙角,背后无处可退,面前是失去理智的陆无涯。
陆无涯的双手眼看就要抓住莫易纤细的脖颈,却突然调转了方向,抓住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注射器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流了下来,疼痛让陆无涯重新恢复了一丝清明。
“走啊!”
莫易瞪大了眼睛,她惊讶于陆无涯的意志力,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让自己短暂地恢复理智。
“你不错嘛!有意思,你这样的救起来才有意思!”
莫易手掌一翻,几根银针出现在手上。
这银针与常见针灸针都不同,长度几乎有莫易手掌一般长。
莫易出手如电,还没等陆无涯有什么动作就刺入了他的人中穴和上星穴。
陆无涯眼中的疯狂猩红立刻消失了,他失去意识晕倒过去,恰是压在莫易身上。
莫易一时疏忽,被泰山压顶动弹不得。
房里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门外的小窗户看进来,就是突然发疯的陆无涯扑住了弱小可怜的莫易,而莫易挣扎无果。
“哼,活该,自己找死。”
门外,通过单面玻璃看到这一幕的柳绵心满意足,危机解除,她转身就要离开。
“表小姐,你这就走了?”孙司机问道。
“不走干嘛?留在这里给她收尸吗?”柳绵扭着腰哼着小调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跟孙司机说,“哦,对了,我看那个女人不死也要掉半条命,你还是早点告诉家主,让他准备赔偿的钱吧,呵呵。”
孙司机握住门把手,又停住了,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敢再看,颓丧地坐在了走廊里,他想再等等,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
莫易蛄蛹了半天,总算解除了泰山压顶的状态。
她庆幸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幸好你这家伙还剩下一些理智,不然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眼前的情况却比莫易预想得更好,因为疯病的病因在脑,这不好治,但陆无涯这家伙……根本不是疯病。
为了看得更加清楚,莫易大步走到窗口,一伸手拉开了窗帘。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远处天边的云被晕染成了红色。夕阳照在了陆无涯的脸上,给他毫无血色的面孔增加了一些温度。
他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本能地侧过头躲避光线,眉头皱得更深。不再被疯狂裹挟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的脆弱。
啧,不是传说这人很恐怖嘛,怎么一脸好欺负的样子。
莫易摇摇头,伸手拔掉了陆无涯脸上的两支毫针。
“算你幸运,遇上了我。”
拔了针,莫易看到陆无涯的眼皮挣扎了一下,挣开了眼睛。
“怎么会这么快就醒过来?”
刚醒的陆无涯有些茫然,十分人畜无害。可等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莫易,那双幽深的眸子就带上了危险的色彩。
“你在干什么!”陆无涯的语气算不上友好,他甚至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是否还完好。
莫易几乎被他逗笑了,看来他是被那位穿超短裙的表妹吓怕了。
莫易玩心大起,她抛了个低质量媚眼,捏起嗓子:“别害羞嘛老公,时间不早了,咱们安歇吧。”
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陆无涯可没打算跟她玩,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松手,我开玩笑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莫易连忙抓住陆无涯的手腕,在穴位上一按,对方的手立马松了。
她一连后退两步,真不禁逗,怎么应激了呢,而且总对她的脖子下手。
陆无涯似乎想站起来,但因为脱了力,最终没能站起来,只是看着她冷笑。
“陆通派你来的?”
“我不认识他,你跟我不是有什么陈年老婚约,我嫁进来很正常。”
“正常?嫁给一个疯子正常?”陆无涯嘲讽道。
“那如果我说你没有疯,而是中毒了,能治好呢?”
陆无涯猛地抬眸盯着她。
莫易露出最真诚的表情,眨巴着自己诚挚的双眼,她恨不得把“实话”这俩字写在脸上。
陆无涯猝不及防闪露出的希望转瞬即逝,他不信她。
莫易听说过一个故事。
把小象栓在一个矮木桩上,小象一直挣扎想逃,但是都失败了,等小象长成大象,那个时候大象明明拥有逃跑的能力,但是却不会尝试了,因为它失败过太多次,已经绝望。
莫易觉得陆无涯就像是一头被锁在笼子里的困狼,因为挣脱不能而不再挣扎。
这么想着,莫易就愈加想帮对方,这本就是双赢的事情,更何况这种少见的毒让她忍不住技痒。
“我又不收钱,零元购这种好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陆无涯收起了嘲讽,稍显犹豫。
“也不是完全免费,我有我的条件,我要借住在这里,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我们可以签定合约,怎么样?”
陆无涯沉默了片刻,似乎被莫易动摇了,他问道:“就算是毒,你能治?”
莫易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不是我吹牛,这毒世界上没几个人能解,也就是你遇上我了!”
莫易的自我推销起了反作用,陆无涯看着是更加不相信了,她自我证明道:“我说说症状,你看一样不一样。”
她刚才趁着接近陆无涯,望闻问切了一番,这种毒实在独特,她对毒的症状记忆相当深刻。
“印堂凹陷,舌苔发黑,最奇怪的是每天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手臂内侧特别痒,甚至会痒醒,发病之前会有剧烈头疼,发病之后汗特别多,对不对?”
陆无涯没有马上承认:“这些事情我的医生和护工都知道。”
言外之意,这些都是莫易可以打听到的信息。
莫易思索片刻,突然笑得有些坏:“行,那这些显而易见的我就不说了,我说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吧。”
陆无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
莫易遮住嘴,用悄悄话的气声说:“那个那个,从你第一次意识混乱开始,就……不行了吧!”
“闭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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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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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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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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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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