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庭院,陆家宅邸极大,可以说这整个山头都是他们家的,里面亭台楼榭、泳池花园,应有尽有。
她回头张望了一下,门外没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心上的石头这才落地。
果然追她的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进陆家。
莫易一路用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神态四处张望,她点点头,居住环境超级好,符合陆家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位。
还没等她欣赏够,车缓缓停在了……庭院边缘,一栋爬满爬山虎的老旧水泥楼旁。
莫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失算!这种豪门大户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偏僻破败的地方?!
莫易下了车,站在防盗铁门外,左边挂着牌子“闲人免进”,后边还立了块提示牌“非请勿入”。
“你们少爷住这儿?”莫易惊讶道,“这生活水平是不是过于艰苦了一点?”
“嫌东嫌西可以不要过来,这儿又没人欢迎你!”
黑墨镜司机还没开口,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莫易的提问。
铁门打开,里面走出个身穿护士服装的女孩。
穿着护士服,但是不像护士。
她与身边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护工们格格不入,刻意裁剪过的护士裙只到大腿的三只之一处。
孙司机不卑不亢:“表小姐,这位是家主指定的少夫人。少夫人,这位是……”
“我是陆少的表妹!这半年多都是我柳绵在照顾表哥。家主他知道什么,他问过老夫人和我吗?以为随随便便找个女人就能来当少夫人?”
莫易没有说话,看都没有看这位表妹,看门狗对你吠叫难道还要叫回去吗?
她全副心思都在规划之后的生活上,这座小楼看起来阴森其实位置不错,坐北朝南,之后前后院种些花果,改造一下内外装修,应当很好。wWW.ΧìǔΜЬ.CǒΜ
即使在逃亡,生活质量不能降,莫易为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可柳绵却不这么想,她见莫易沉默不语不敢看她,心中有些得意,这穷酸女人果然是很软弱的,一会儿再吓吓她,就能将她赶走了。
突然,一声咆哮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那是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饱含痛苦。
孙司机神情一凛:“陆少他又发病了?”
柳绵点点头,回答的时候看得却是莫易:“陆少病情越来越不可控了,护工都不知道打伤了几个,像她这样的……啧啧,不知能撑过今晚吗?”
柳绵在莫易脸上寻找着恐惧的神色,却一无所获,那个女人忙着左顾右盼,丝毫没有被咆哮声影响。
柳绵翻了个白眼,等着瞧,有你害怕的时候。
水泥小楼里面的空间比莫易想象中要大,浓烈的药味和酒精味拥挤在空间中,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穿着护工服的人们推着监控设备,或者拿着针药来回穿梭。
走廊尽头就是陆无涯的病房,房间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像是个人工暗室。
房间门上嵌着一块单向玻璃,好随时观察病人的状况,也让房内的人没有一点点隐私。
莫易站在的走廊里好奇地往里张望,在阴影中,被束缚在病床上的陆无涯仿佛有所感应般也抬起了头。
他有一双孤狼一样的眼睛,因为挣扎,衣衫和头发都凌乱不堪,露出的古铜色肌肤上还沾染着汗水的光泽。
旁边的护工拿着针头试图给他注射什么,他一使劲竟然挣开了病床上的束缚带。
莫易一惊,好家伙,劲儿真大。她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对上他能有几分胜算。
房间内,另一边的护工趁其不备按住了他,三个护工合力将他制服,才将针扎进了陆无涯的肌肉。
可下一秒,针又被陆无涯拔了下来仍在地上。
护工们看着表情是骂了什么,没了注射药物,他们低着头往外走,被门外的柳绵叫住了一人。
“喂,陆少又不肯打针?张医生呢?”
“十分不配合,张医生去找家主了,想申请使用精神病院专用的束缚衣。我们几个根本控制不住他……”
“今天有人受伤吗?”
护工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片青紫。
柳绵很满意,挥挥手让护工去休息,转头得意地看着莫易。
“喂你,我表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进去吧。”
柳绵见莫易没有动作,更加得意了:“哼,早就说了,不是随便找个女人就可以的,连门都不敢进还当什么少夫人啊,你好好跟我道个歉,自己去找家主解除婚约吧,这样还可能留下一条命。”
莫易背后,孙司机慢慢抬起了手,家主命他送少夫人进陆少的房间,如果实在不愿意进,他可以不论手段地“帮”一把。
气氛逐渐凝滞。
莫易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你们俩盯着我看干什么?开门啊,我又没有钥匙。”
柳绵和孙司机愣怔当场。
柳绵恼羞成怒:“你敢进去,你不害怕被打死?”
“你怕啊?”莫易笑她,“所以我是少夫人,而你只能是表妹。”
“好!我看你怎么死,一会儿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开门放你出来!”柳绵恨恨地骂着,打开了房间的门。
阳光和新鲜空气倾泻洒入了暗室。
“滚。”
一个嘶哑的声音冷冷地说,可是再冷也掩盖不住声音里的疲惫。
莫易反手将门关在自己身后,用行动表示不打算听话。
陆无涯坐在脏乱的病床上微微抬头,透过汗湿的发丝看了莫易一眼。
莫易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她清了清嗓子,“丈夫你好,我是您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我叫莫易,作为长期合作伙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相处。”
场面陷入了沉默。
陆无涯惊愕地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莫易一会儿。
“你说什么?!”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看上去很危险,他咬着牙,“疯了,他们都疯了,陆通!”
莫易往前走了两步:“是吗?我不认识什么通,可他们说疯的人是你。”
“出去!”察觉到莫易的接近,陆无涯瞪视着她,“离我远点。”
他满脸阴霾,满是糅杂着愤怒和抗拒的威压,身上还带着不知怎么弄出的淤青和伤口,看上去像个走投无路的暴徒,也难怪别人都会怕他。
莫易耸耸鼻子,扯着眼角做了个鬼脸:“就!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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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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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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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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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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