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一挑,瞅着白建党凶光毕露。
然白建党半点不心虚,甚至还有点想笑,憋着嗓子:“往里翻。”
“往里?”边说着,白老太太的手边试探的往里摸,摸了几下,忽的感觉手里不对劲,抽出来一看,竟是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
拆开信封,里边是大团圆,一张叠着一张,目测怎么也有七八十张。
白老太太倒退一步,瞪着白建党,低吼道:“你抢银行去了?”
“抢啥银行,要是抢了,你老汉儿我还能回来嘛?”白建党看着白老太太无奈扶额道。
“额,这倒也是,”白老太太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不过,这么多钱到底哪来的呐?
其实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得从白建党年轻的时候讲起。
刚刚成年的白建党便跟着红军打仗去了,因为人机灵,身手又好,被分到警卫营,成为保护顾师长的一个小兵。
一次撤退中,白建党替顾师长挡了一颗子弹,以至于不得不退伍,等战争胜利后,顾师长总觉得十分亏欠他,便对他多有照拂。
不过,平时他们都是书信联系,偶尔寄一点吃食衣物什么的,而这一次刚刚秋收白建党却接到了顾师长要他上京的指示。
怕有什么事情,白建党安排好家里,便独自一人去了京城。
在京城呆了三个多月,见识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他终于明白了顾师长要他来的意图。
于是乎,趁着年根的这几天,他带着钱和顾师长的嘱托悄摸地又回来了。
“那老头子咱们会不会”听完白建党的解释后,白老太太那拿着这么多钱的喜悦一下子荡然无存,仅剩下丝丝缕缕地恐慌。
“没事,师长都安排好了,他们过完年就过来了,”停顿了片刻,白建党接着说,“而且再说咱们这边靠山,离城远,消息闭塞,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不是很相信那什么师长,但是对于自家男人的实力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白老太太把内心的担忧都咽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过年白家人欢喜,白建党回来白家人也欢喜,二者相遇,那更是喜上加喜,而且还能吃上好吃的罐头,简直可以喜的冒泡泡。
晚上的年夜饭是白老太太掌勺的。
六荤六素,有鸡有兔有鱼有肉,即便是素菜那油水也是放的足足的。
一大家子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虽然有点紧巴巴的,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在意这个,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桌子上,不对,应该是那几道菜上。
白老太太掐着白娇娇的胳肢窝,让她靠坐在她的肚子上,然后瞟着桌子上的菜,说:“他爹,今儿个三十,你说两句。”
白建党想了想,深呼一口气:“那就感谢领导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
白家众人:“……”真没想到我爹的觉悟如此之高。
觉悟堪比喜马拉雅山都高的白建党,见几个儿子谁也不说话,只顾盯着面前的肉肉,也不在意,环视了一圈四周,认真又严肃地讲道:“吃饭!”
“欧耶,吃饭喽!”小孩子们立刻拿起筷子,去夹自己早先看好的肉肉。
当然了,大人们也不甘落后,很快,猪肉就没了,鸡肉兔肉鱼肉也都消失了,只剩下浸满了汤汁的配菜。wWW.ΧìǔΜЬ.CǒΜ
可那配菜是普通的配菜吗?
必须不是!
那是将肉汁吸走的神仙配菜,香得很呐!
“娘,你这手艺真是太好吃了。”
一连半个小时,大家都在急切的吃,顾不上说话,现在吃完了,顺势便进入了唠嗑模式。
一旁的白卫民率先发起攻势,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闻言,白老太太撇撇嘴,一脸无所谓:“没啥,你娘我也就随便做做而已。”
白为民,一脸的微笑:“……”
这回答不给一百分都说不过去。
“娘,那个鱼里边的豆腐真好吃,咱明天还吃吧。”随着白卫民一句话就被干禁言,然后退出了舞台,白三嫂紧跟着其后。
“豆腐?”白老太太语调上挑,语气此起彼伏,可谓阴阳怪气之鼻祖,“平时和白菜炖的咋不见你说好吃呐?想吃可以啊,拿鱼来!”
白三嫂:“……”
瞧着白卫民的下场,她就应该多多警醒,靠,草率了!
大年初一,哪家的小孩儿都是一群群结伴的去走街串巷拜年,白娇娇因为太小,只好呆在许双儿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哥哥白承熙欢欢喜喜地往外跑,满满当当地赚回来好几兜的零食。
不过,零食带回来,他却不独吞,而是都掏出来放在炕上供白娇娇选择。
虽然那东西百分之八十的她都不能吃,但是白承熙的这个举动却十分地打动她。
于是乎,白娇娇噘着嘴巴回报了她哥哥一个香香地亲亲。
大年一过,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踩着风火轮似的,嗖嗖可快了。
就好像,也没很久,天气就转暖了。
初十的时候许双儿跟着白卫家进城了,顺利地成为县运输大队的一名临时工,白娇娇也正式开启了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日子。
因为出生在冬天,其实她是很少有机会能出门的,而现在开始春种了,白老太太也要去上工了,当然活不重,大多是调节性工作,例如负责仓库里粮食种子出入的记录工作,所以很自然,白娇娇也就被带出来了。
走过田埂时,窝在白老太太怀里的白娇娇看着村里的人弯着腰在地里插着一个接着一个像草一般的绿色的东西,她突然恍然:原来曾经的粮食都是这样种出来的啊!
从田埂横穿过去,白老太太迈着小脚,到了仓库这边,此时这边已经聚了不少的女人。
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做不了田里的活计,只能干些公分少但清闲一点的。
“呀!小娇娇都长这么大了?来我抱抱。”
“可不是,你瞧瞧,这小脸,白嫩嫩的,多俊了,我也抱抱。”
“就是真乖巧,来,我抱抱。”
烈日当头,第一次如此长时间感受到这般强烈的光芒,白娇娇有点蔫吧,小嘴微张,一脸迷糊样,就连换了一个又一个人抱,她都懒得哼唧。
而她越是这样,周围人越稀罕。
基本上都围了过来,不是握握她的小手,就是摸摸她的小脸蛋。
“诶,你们瞧,这睫毛,多长啊,眼睛也水汪汪的。”翠莲还没孩子,所以抱起来便显得十分地小心地,她歪着头,凑近看了好一会儿,惊呼道。
“可不是,这大眼睛一看就是你们老白家的人。”
说来,白娇娇的长相其实更像白老太太,大眼睛樱桃小嘴,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白老太太捂着嘴,比夸她自己好看都高兴:“看你们说的,小孩子嘛,有啥好看不好看的,都一样。”
谁听不出来她语气中的炫耀,不过大家也不介意,这年头要是她们有这样好看的孙女,指不定啊,更能炫耀。
看看孩子,唠唠嗑,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白老太太瞧了一眼日头,估摸着地里的人要下工了,锁了仓库,抱着白娇娇就往家走。
一进门,就看见许双儿两口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
“咋回来了?”将近半个月没回来了,白老太太也有几分惦念,瞧着两人,喜形于色。
而对于白娇娇来说,除了白老太太,最亲的莫过于自家亲娘了,望见那张熟悉的脸,顿时扑腾的要抱抱。
许双儿稀罕的抱起来白娇娇,红着眼眶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满,满,满……”白娇娇依稀记得白承熙一直叫她妈妈,于是也试着发音道。
瞬间,许双儿又惊又喜:“娘,娇娇会说话了?”
白老太太也惊奇,想了想好像是从六个月左右她就开始时不时地蹦出几个字来,到现在将近八个月,这般开口也正常,不过,又见这张嘴先叫的是“妈妈”而不是“奶奶”,顿时有点酸意上头:“估计是太想你了。”
闻言,许双儿只是傻笑,却不搭话。
亲香了好一会儿,家里上工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地都回来了。
一时间,院子里热热闹闹聚了一大家子。
这几天春种,太累人,所以老白家吃的相对而言比较好一点。
一大盘子香椿炒鸡蛋,一个凉拌灰灰菜,外加一大盆蘸酱吃的曲曲菜和小蒜,主食是红薯玉米饭。
吃过饭以后,白建党坐在长板凳上,抽着旱烟,看着白卫家:“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听见这话,白卫家同许双儿对视一眼,摇摇头。
对此,白建党微微颔首,几秒以后,示意白卫家跟着他进正房去。
一老一少就这样走了,徒留院子里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一脸雾水,不知所以然。
从那天白建党和白卫家在正房说完以后,家里便换了个氛围,变得莫名有些紧张兮兮,尤其是白卫家,两三天回来一次,回来的时候不是和白建党嘀嘀咕咕,就是和白卫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但是,当别人一但靠近,他们又很默契地停止了。
要是问起来呐,也只会嘿嘿一笑,装傻充愣不说实话。
如此一来,搞得白三嫂这心里总感觉不得劲,是不是老头子老太太背着他们一房再悄悄贴补其他房呐?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白老太太坐在仓库里边的一张废桌子上,正认真核算前几天的记录。
其实平常她们也是一年一核算,但是她因为白娇娇倒春寒时有点感冒,便请了几天假,所以这几天的记录是大队长临时找人做的。
不经自己手的东西总要心里有个数。
“诶,婶儿,娇娇呐?”翠莲背着一筐的马齿苋、蒲公英和车前草,路过仓库的时候,见只有白老太太一人,忙出声问道。
话说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白娇娇了,怪想的。
听见声音,白老太太伸头瞄了几眼,而后看见是翠莲,笑着回道:“你说娇娇啊,前几天有点咳嗽,还烧了一次,没好利索呐,就没敢让出来。”
翠莲惊诧:“她自己在家啊?”
“不是,她妈回来了。”白老太太一摆手,解释道。
“请假了?”翠莲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谁不知道老白家的四房能耐了,夫妻两口子都在县城里工作,贼眼红人。
白老太太正巧没地炫耀这事儿呐,笑的眼睛都眯缝了:“不是请假,是为家媳妇说我家老头子腿脚不好,下地苦重,把这活儿让出来了,哎呦,你说这孩子就是年轻,不懂事,有个好活也不知道往自己怀里挣。”
这隐含着浓浓炫耀之味的话语听得仓库周边几个人满眼的羡慕,那可是城里的工作啊,谁不想要。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背后嘀咕白卫家许双儿这两人傻的。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白老太太凭借着这个成功问鼎下家庄所有老太太中的第一人。
下午田地里,跟着白三嫂一起干活的是隔壁老黄家的媳妇儿巧花,看着白三嫂跟个祖宗似的伺候着白二宝,顿时撇了撇嘴,一脚站在地垄上,边喝水边掐着腰,阴阳怪气道:“我说你公公都去城里上工了,咋不见你男人也去呀?”
“啥?去哪儿上工?”其实这件事也是刚决定不久,家里除了白卫家许双儿,也就是白建党白老太太和白卫民知晓。
巧花张大嘴巴,故作惊讶地说:“呀!你不知道嘛?你家老四把那个临时工让出来了,给你公公了,村子里都传遍了,啧啧,你说你家,如今你公公你小叔子都是城里人了,是不是你男人也要去了呀,哎呀,到时候可别忘了你隔壁花姐!”
闻言白三嫂愣住了,片刻后,她感觉脚下一顿,低头,原来是白二宝正趴在地上吃土玩了。
她紧忙将其抱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然后递给白二宝一个大水壶玩。
水壶里的水加了白糖,白二宝喝起来甜丝丝的,坐在田埂上,也不闹了,边喝边咯咯的笑,不一会儿功夫大水壶便见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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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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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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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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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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