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女不能按字面意思理解,仅是种代称,实际跟尸体没多大关系。可以说,并非尸体,乍看很像正常人,会伪装,皮肤惨白,雌雄莫辨,一旦扒拉到人身上,骨骼就会进行收缩,瞬间变成一张干枯松弛的皮,不停诡笑,趴在人脖颈吸血.吸.精.气。这东西通常极喜变作人的模样出现,尤其不男不女的人。所以,眼力稍差的,很容易将之看作美女,前提是,只要她们不发声。
眼见尸女薄如蝉翼的皮,开始逐渐膨胀。那是由于吸收叶若亭精血缘故。等到它完全恢复成人的模样,叶若亭将被吸成干尸!
云师更不犹豫,长袖一抖,剑光急如星火,惊虹一闪。尸女惊觉焚心烈焰逼近,大吃一惊,猛地扬起纸片脑袋,满嘴鲜血。嘴巴开裂,延伸至耳际。喀嚓喀嚓磨牙,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那笑声混合狂风飞雪,要多瘆人有多瘆人。待剑光掠来时,尸女宛如一条滑溜的蛇,从叶若亭身体爬到雪地上,一头钻进厚厚的冰雪。琇書網
穷寇莫追。云师收回洗墨剑。天涯忽然道:“放我下来!”于是云师将他放下,手依旧揽住他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承受他大半重量。因要照顾天涯,云师没法过去察看叶若亭伤势。但见他脖子鲜血长流,干皱的皮肤,有很明显的牙印,创口颇显狰狞。
陆沉渊代替云师,手搭在叶若亭脉搏上,须臾,起身一板一眼道:“没死。只是昏过去。”
云师心里松了口气。
不等云师吩咐,陆沉渊主动将人扶起。云师输了些许灵力给他。没过片刻,叶若亭逐渐苏醒。他一脸茫然地看看三人,疑惑道:“是你们?”
云师微微一笑:“没错,是我们。叶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叶若亭还没彻底回过神,迷迷糊糊点点头,说道:“还好。我记得,我们才见过面。”
老实说,叶若亭没记错。从树林到此地,也就一瞬间的事。可能在叶若亭的认知里,他们互相之间,的确是才分开不久。转眼就又狭路相逢,若说不是缘分,未免太过巧合。
事实上,确实是巧合。识境内,冥冥之中安排的巧合。
云师笑道:“是么?在下还以为已经过去很久。没曾想这么快又见面,实在是出乎人意料。想必,咱们缘分不浅。你说呢叶公子。”
叶若亭稍作迟疑,但还是点头。云师就当他认同了。
天涯突然嗤笑一声,嘲弄道:“什么缘分,我看是孽缘吧。还是你刻意为之的孽缘。”
云师干咳一声:“其实你不用说出来的。”
天涯:“呵呵!”
云师心想,徒儿,不想笑,千万别强迫自己,不然效果往往只会适得其反。你自己不舒服,别人听了也寒毛直竖。都不舒心,何苦来哉?这些话,他心里明白就好,并未说出口。问叶若亭:“此地可是冰火渊?”
叶若亭犹豫了下,他不是不确定,而是不愿说。个中缘由,应该是不想云师他们陪他冒险。虽然云师竭力说是缘分所致,叶若亭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听风就是雨,就此相信。他认为,云师等人,是出于侠肝义胆,悄悄跟踪他,想保护他。但他只猜对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云师他们乃身不由己被带到这里。目的,也是为了弄清楚他发狂原因。至于保护,必要时,云师当然会伸出援手。
少顷,叶若亭终还是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冰火渊,是冰火两重天的意思。不过两者又并非交替融合于一起,彼此泾渭分明,先要经过冰天雪地的极端寒冷,然后才是炽热的景象。他……想是要我深入腹地。”
说到这里,叶若亭仿佛蓦地发现什么。他神色惊惶地环顾四周,除云师三人外,却不见他要找之人,不禁着急,询问道:“三位来此之时,可有看见一位姑娘?”
云师点头:“看见了。”
叶若亭忙道:“在何处?”
云师未答,天涯就道:“落荒而逃了。有个问题,你眼睛是何时瞎的?那么个丑陋的东西,你居然将它看成女子,还心甘情愿背它。你没死,简直天理难容!”
“……”
云师轻轻捏了捏他手腕,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为师能理解,你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有时候,你说话,其实可以稍微委婉一点。”
天涯顿了顿。看他一眼,微抿唇角,挑眉道:“不会。”
云师道:“不会没关系。为师日后再慢慢教你好了。”说着,停顿一会,转而对叶若亭道:“叶公子,你所背之人,根本不是人。如果硬要形容,只能算是邪祟一类。叫做尸女。你师尊,我是说,那位叶道长,让你救的,难道就是这东西?”
叶若亭:“尸女?那是什么?”说着,后知后觉,感受到脖子部位隐隐传来疼痛,伸手抚摸,感觉黏糊糊的,再一看,手上全是血,不过已经开始干涸。
云师道:“你脖子上的伤口,就是那尸女所咬。它想吸光你的精血,恰好被在下等赶上。”
叶若亭若有所思,道:“多谢。”
话至此,再说就显得没意义,毕竟交浅言深。相对无言。叶若亭与叶留白有约定,为了脱离叶留白掌控,刀山火海,他势必也要闯一闯,继续前进。即走到冰火渊深处,再返回。为防错漏真相,少不得,云师等人必须舍命陪君子。他也没问天涯同不同意,就将他背起。天涯浑身僵硬如木头。也懒得与他作口舌之争。关键说了,云师冥顽不灵、固执己见,就跟没说一般,显然白费力气。尽管不情不愿,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
陆沉渊跟在他们旁边,不时打量两人,像在深思。
无梦城一年四季飞雪连天。云师很早以前就习以为常。此地说到底,还比不上无梦城寒冷。于他而言,是没什么感觉的。天涯乃傀儡之躯,自然不畏冷热。陆沉渊身为修士,体质非常人可比。一行人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叶若亭。
他只是一名凡人,如何能抵挡住如此酷冷的气候?但他一步步,迈着沉重的步伐,偏偏硬生生挺了过来。虽是如此,也已筋疲力尽。再加上,他身中剧毒。处境可以说岌岌可危。云师想过帮他解毒。可被叶若亭拒绝了。叶若亭不是天涯,他不能勉强。无奈,打算见机行事。
冰雪过后,居然是一片漫漫黄沙之景。远处,热浪滚滚,灼灼扑面而来。季节突然转变,变化还如此之大,云师猝不及防,被热浪刮得眼睛微眯,呼吸紧促。顾不上自己,赶紧问天涯,道:“徒儿你还好吗?”
天涯冷淡道:“还好,没死!”停顿片刻,“你若累了,就放我下来。”
云师摇摇头:“为师也还好。不累。天涯你没好好吃过饭吧。怎么感觉比女孩子还轻?”
天涯脸一沉,语气冷冽,咬牙切齿道:“你还背过其他人?对方是……女的?!”嘴上说着,环住云师脖子那只手力气也突然间变得很大,勒得他呼吸一紧。当即就没办法立刻回话。
等缓过劲,云师道:“为师也就随口一说,你用不着当真啊!”
天涯不信,冷冷道:“你背的人,是谁?!快说!!”
“……”
云师无语。根本没人!难道要他凭空捏造个人出来?他哭笑不得,说道:“为师只是打个比方,打比方你懂不懂?哪里还有别人,从来就只背过你一人。”
天涯将信将疑,沉默良久,道:“当真?”
受他影响,云师也不由得认真起来,用力点头:“嗯。真的。”
过了会,天涯稍稍松开手。云师得以喘息,长长吐了口气,半开玩笑道:“差一点你就成功了。”
“??”天涯不解,“成功什么?”
云师意味深长地笑道:“弑师啊!”
天涯:“……”
陆沉渊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说话,忽地就道:“少主,虽知不该贸然打断你们。但是,那叶若亭不见了。”
云师一怔:“什么?”
往前方看去,原本还走在他前面的叶若亭,果然消失无踪。是在他与天涯对话那段时间消失的。云师竟毫无察觉,不禁惭愧。心想,陆沉渊并未参与他们的谈论,应该知道叶若亭去向,遂问道:“你可看到他去了何处?”
果如他所料,陆沉渊点头:“知道。就在我等脚下。”
云师:“哦。啊?等等,你确定?”
陆沉渊道:“确定。”
这次,换云师沉默了。且沉默好长时间,边反省边汗颜。
天涯道:“有趣。”
云师道:“怎么能说有趣呢。是会出人命的。陆沉渊,帮个忙,试试看,能不能把人挖出来。”
心下纳闷,叶若亭怎么走着走着,就跑他们脚底下去了?须知,几人脚底踩的,可是滚烫的黄沙。几乎能将活人烫熟。叶若亭还能活命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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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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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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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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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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