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下意识平摊开两只手示意自己的无害,然后捂住因为突然惊醒而头痛欲裂的的脑袋试图坐起来。
脑袋裹得像是劫匪一样、正持枪对着她的人立刻大喊:“别动!”
佐贺身子一僵,抱着头慢慢地躺回去:“我不会做什么,你别冲动……”她放轻声音,避免刺激到对方:“银行卡在衣柜第二层抽屉里,如果你们要的话,我可以拿给……”
“等等,新南部M600.38口径的左轮手枪?”她声音突然拔尖了一个调:“你们是警察?”
旁边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很敏锐呢。”
知道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夜袭后,她稍微松了口气,语气也强势了一些:“就算是警察,深夜私闯民宅也是违法的,我会投诉你们的。”
“在那之前,不如先讨论一下使用那种超自然的杀人凶器会被判什么样的刑吧?”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却配上一个厚重头盔,显得头重脚轻的身影朝她走近:“这个问题问法官也许会更合适,不过日本的检察官有求刑*的权利,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看法。”
(日本检察官向法官提出量刑建议称为“求刑”)m.χIùmЬ.CǒM
佐贺愣了愣,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眼珠下意识往侧后方稍微转动了一下,很快又克制住这样的条件反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打扮怪异的家伙弓着腰坐到她的床头柜上:“作为检察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撒谎藏匿证据是什么罪。”
“伪证罪。”佐贺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我知道了。”
“我大概猜得出来,你们是警察厅……L的人吗?但是,我还是需要你们先拿出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否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把那东西交给你。”
“不可能。”夜神总一郎拒绝了她。
虽然伪造过姓名的假证就在他外套内部的口袋里,但即使是造假的警察证上也有照片,如果对方有死亡之眼,那么它将毫无意义。
“我不需要证件,那种东西只要我看过,之后但凡你们出点事我都有嫌疑。”佐贺没有伸手,只是盯着龙崎看:“你应该是这里的最有话语权的人,我们互相坦率一点吧,那东西……死亡笔记,我确实有一本,我可以把它交给你。”
她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但是,我要知道你们开始监视检察厅的时间,只要告诉我这个,我就立刻把它拿出来。”
龙崎透过头盔盯着她看了一会,给出了准确的日期:“2月10日。”
“2月10日?”佐贺猛地坐起来,她嘀咕了一下,把手伸向身后的枕头。
夜神总一郎立刻向前一步,枪口抵上她的脑袋:“别乱动。”
“别这么大惊小怪,先不提我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佐贺朝他冷笑起来:“就算是有,这个距离试图用笔和枪比谁速度快的都是白痴,我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夜神总一郎有些尴尬地退回原位,但手上的枪依然举着。
她将枕头拿到身前,拉开侧边的拉链,拿出枕头的内胆,然后沿着边缘的缝合线猛地将它扯开,从棉花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我是在2月17日那天捡到的笔记,本来还以为警察厅是冲着我来的……是我想多了。”
“我没有用过它,即使它是可以杀人的凶器,只是捡到应该也不算犯罪。”佐贺将笔记递过去:“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但我知道的不多,未必能回答你的疑问。”
龙崎接过本子翻开,内侧确实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动用损毁的痕迹,只是外面的封壳被好几层超强力的彩色贴纸严严实实地裹了好几层,又套上了不知道从哪个日记本上拆下来的牛皮封壳,乍一看和普通的本子没有两样。
他把本子伸到夜神总一郎面前,转头向出现在他身后怪笑的死神打招呼:“嗨。”
夜神总一郎收起枪,拿到本子后也立刻朝那个方向望去,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印第安风格的死神,全身用大片的羽毛和骷髅作为装饰,脸上没有眼睛,牙床裸露在外,左边的胳膊上半截长满尖锐的倒刺,剩下的小臂和左手被一个铁钩取代,整体看上去比贝波的形象还要诡异。
佐贺主动介绍:“他叫吉尔奥基,你也可以叫他吉尔。”
龙崎晃着手里的本子,突然问道:“死神是会跟着持有者还是这本笔记?”
佐贺迟疑了一会,才咬咬牙回答:“持有者。”
龙崎淡淡道:“那么,我要它的所有权。”
“不可以!”佐贺立刻叫出声,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了表情,只是脸色苍白了点:“我可以把笔记交给你们,但是所有权不行。”
夜神总一郎出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死。”佐贺苦笑道:“持有者死后第一个接触笔记的人会成为新的持有者,这是死亡笔记的规则……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问吉尔。”
吉尔奥基发出尖锐的笑声:“这条规则确实是真的。”
龙崎冷漠地质疑:“他是你的死神,未必不会为你撒谎。”
“我已经够有诚意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可能在事关性命的事上妥协。”佐贺怒笑道:“大不了你把我抓回警察厅关着,但提前声明,我不是那种失踪了也没人在意的可怜虫,而警察厅和检察官关系也已经够差了。”
夜神总一郎皱眉:“你在威胁我们?”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就是,我只是个不想赔命的普通人。”佐贺从床上起身,走到玄关处,打开门:“如果没问题就请吧,慢走,不送。”
出乎她意料的,龙崎耸耸肩,并没有再步步紧逼,而是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带着人离开了。
佐贺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确认外头已经没有动静后,她关上门,冲到洗手间,对着水池干呕起来。
吉尔奥基跟在她身后,发出笑声:“很精彩,不过你应该庆幸我不是贝波。”
“如果你是贝波,我大概只能趁早自我了断吧?不过,反正吉尔你并不讨厌谎言,不是吗?”她嗤笑一声,伸手去抠嗓子眼,喉部黏膜受到刺激,让她忍不住反胃,生理盐水也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流出。
吉尔奥基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地嘲笑:“何必这么折腾,你已经咽下去很久了,大概是吐不出来了。”
佐贺咳嗽两声,确认自己真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无奈地开始漱口:“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太杯弓蛇影,我不会把那张纸片吞进去的。”她厌恶地皱眉:“吉尔,死亡笔记的纸应该不会在胃里消化不了吧?”
“我不知道。”吉尔奥基耸耸肩:“那么害怕被发现,写的时候可没见你顾虑那么多。”
佐贺扶着水池:“我必须赌一把,只有她死了,我的谎言才可信……吉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弃笔记的所有权,否则我做的一切都完了。”
【川本崇,死于肝癌。2004年3月15日将和在名古屋街头杀人魔有关的一切情报同步发送到账户[email protected],次日去医院检查,经历多次治疗后身体逐渐衰弱死亡。】
【青井樱,死于心脏麻痹。2004年3月15日对经过的警察撒谎,试图将责任推卸到死神身上,在死神停笔后的四十秒后死亡。】
“就算赌输,L也只会以为是基拉的手笔。”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但是,我应该是赌赢了,吉尔,还要多谢你肯告诉我贝波的性格,我会记得给你买棉花糖的。”
“你要栽赃基拉,不怕他知道了对你下手吗?”
“知道了他也该先谢谢我给他铺了一条退路。”佐贺洗了把脸:“何况今天的事只有L和他的手下知道,除非L会和基拉合作,否则基拉连我的存在都不会知道。要么就像媒体猜测的一样,L就是基拉,那我就算死了也认栽了。”
“说起来,没想到L居然会亲自过来,为了应付他我甚至吃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她感觉头又疼起来了:“可惜他戒心很重,我没机会看到他的名字。”
吉尔奥基饶有兴趣:“你也打算站在基拉那边了吗?”
“不,我既不站在基拉那方,也不站在L这边,不过,目前来说,我姑且算是和基拉有共同的敌人。因为无论我想用笔记做些什么,L都不可能允许的。”她擦干脸上的水珠:“以你的性格,估计也希望局势越混乱越好吧?”
“你说的没错。”吉尔奥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则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所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L在这里放了监控,就在你醒之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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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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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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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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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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