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窗边,隔着雨帘,她看了几秒才看出是中午接待他们的村长。
她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
主任进了屋,不久又打了把伞,急匆匆敲响了另外几个男医生的门,江槿禾直觉有事儿,打着伞也走了出去。
细问才知道,山上雨太大,有几家背靠大山又年久失修的房子被雨水冲垮了,有村民被压在下面,受了伤。
这个地方偏僻,找搜救队,这个极端的天气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村长没法,才来求助这的医生,帮忙上去看看。
主任轻轻推了她一下:“男士优先跟我上去,你先回去,保护好自己,在下面听着指令。”
江槿禾看着一个个出来的男医生,大部分都是打着伞。
这个地方,这个环境,打伞怕是不太行。她还没遇上过这样极端的情况,更没在这种极端条件下,遇到这种极端天气,但是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吧。
江槿禾二话没说,快步走回屋里,穿好自己带来的雨衣,又跑回队伍里面:“主任,我带了雨衣,而且我身形小,救人的话,行动更方便,让我去吧。”
主任看了眼队伍里五大三粗的男医生,又看了眼江槿禾,妥协道:“行,那你自己多注意。”
医院里大部分同事都知道她脚踝受伤的事儿,加上之前的各种八卦之音,对江槿禾这个人也是众说纷纭,但她今晚的表现,无疑让一众男医生都心生崇拜和佩服。wWW.ΧìǔΜЬ.CǒΜ
临行前,主任特意嘱咐,让她走在中间,前面有人探路,后面有人照顾,怕她不小心再受伤。
山路本就不好走,而且还是没修的山路,再遇上下雨,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下意识的扶着压在雨衣下面的药箱,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前排医生走过的地方,尽管如此还是有积水漫过鞋底,渗到鞋子里面。
脚下又黏又湿,关键是颇有些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往上冒。
但她一心想着救人,丝毫没想过后退的意思。
身后的几名男医生打着伞,龇牙咧嘴的往上走,心里几次打退堂鼓,看了眼前面穿着雨衣的娇小身影,又暗骂了自己不如个女人,于是继续跟着队伍朝上爬。
山路不比城市的道路直来直往,弯弯绕绕,走到遇难的地方,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儿了。
出事儿的地方,只一堆破烂的泥砖烂瓦,有几个跑出来的村民,躲在高地处的茅草棚里,暂时安全。
雨还在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营救的困难程度比想象中要难的多。
主任看着眼前此景,也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是医生不是专业的救援队,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更何况废墟下压着的是人命:“大家都聚过来一点,快点,别耽误时间。”
救援被分成两个小队,一部分负责现场受伤人员的搭救,一部分负责受伤人员的医疗护理情况。
江槿禾自然是属于后者。
村长和部分没有受伤的村民,一同转移受伤的人员。
江槿禾他们居住的地方是附近的一个小学校,那里地势相对较高,是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救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江槿禾体力几乎耗尽。
她打着手电筒微微一晃,山上一个小土房门口的一串熟悉的风铃一闪而过,红线上系着大小不一的贝壳,在风雨中剧烈的晃动。
许是天黑路远,她不曾抬眼细看,如果不是这串风铃,她怕是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脑中惊雷炸开,她下意识的拿着手电筒冲着小房子的窗户上晃了几下。
窗户从里面被打开,隔着雨帘,能勉强看到窗边露出的一个小脑袋。
江槿禾的手电筒方向一偏,小房子的侧面水流成河,如果雨还这样下,怕是要出事。
江槿禾几乎没过大脑,下意识把药箱递给一旁的医生,自己拿着手电筒,一路往上爬去。
她隐约听到主任在后面大声喊她,她回过头,看不太清后面的人,只朝着刚刚的方向挥了挥手,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
没时间了,得赶快把人救出来。
江槿禾出了草棚,往小路上走了两步,差点突如其来的水冲倒,她急忙抓住一旁的植物枝条,勉强稳住身体,一脚一脚试探着往前走。
湍急的雨水漫过她小腿,冰凉刺骨的感觉直入骨髓。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脑中只有一个信念“救人”。
-
傅铭赫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势正逐渐变大。
来之前,纪珩那边已经跟山上的人打过招呼了,原本是有人接应的,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没工夫在等着人来给他引路,这雨势怕也不会有人来接应他。
傅铭赫把车停好,打开手机,借着仅有的信号,想问问纪珩具体位置。
如今,只能凭着感觉自己上山。
因为下雨,山脚下的信号也是断断续续,一个电话拨出去却迟迟无法接通,难怪他给江槿禾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有回应。
傅铭赫恨不能把手机甩出去。
他又开始刷地图,试图找到上山的路,但结果却让他失望至极,根本无路可走。
他视线一扫,推开车门,冒着雨快步走进附近的一家超市。
买了身雨衣套在身上,又问清了上山的路,倒是不算复杂,他跟老板道了谢,转身冲进雨里。
他只记得,纪珩说义诊的地方是一个不算规整的小学校,在半山腰的一处空地处,凭着这个记忆他一路往上走。
等他找到小土房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他找个挡雨的地方摁开手机,已经彻底没有信号了。
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他敲开了一间房门,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隔着门问他是谁。
傅铭赫打了招呼,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并没有进门,出来的果然是安和医院的人。
找对了!
他问了才知道,江槿禾住在最后一间小房里。
他大步朝着小房间走去,一路上来,竟没觉得累,马上要见到她了,他才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此快。
傅铭赫没犹豫,扣响了她的房门。
但...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使劲敲了敲,还是没人。
他不得已转头又敲响了旁边屋的门,里面的人不知道是谁,不敢贸然开门,隔着门跟他说了几句。
他这才知道,江槿禾跟着其他的男医生一起上山救人去了。
傅铭赫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心疼,总之就是五味杂陈。
她确实是位有责任感的好医生,但她这不要命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很生气。
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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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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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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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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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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