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武脱下了鞋,猛地站起了身。
这是准备动手了。
情形不对!
陈一鸣急忙嚷嚷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不是君子!”
陈光武话音未落,一只破胶鞋脱手而出,直奔陈一鸣飞去。
“我擦,你来真的!还是生化武器啊!”
陈一鸣扭头躲过,更乐了,丢下一句,笑着,连蹦带跳出了屋。
陈光武追出来,大喊:“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叫有出息,就你这个熊样的,哪家姑娘敢嫁给你,跟你过日子?”
姜素云自觉唱起了红脸:“都少说几句,大中午的这是干啥啊?也不怕邻居们看笑话……怎么又扯到娶媳妇上去了?还真是三天卖了九根黄瓜,净扯些立哏楞……”
“还不都是你惯的!看你生的好儿子,什么破玩意儿啊!”
陈光武追不到陈一鸣,转头冲姜素云发起了火。
姜素云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骂回:“陈老二,你别没屁硌叻嗓子眼,你种下棵蜀黍,它能长出棵谷子来吗?我看啊,他就是铁铁的随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阵鸡飞狗跳……
一家人闹腾得正欢时,陈文三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两瓶串香酒。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他打趣道:“二哥,你这是要上演全武行啊?鞋都脱了。”
“文三兄弟,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眼瞅陈文三进来,陈光武立马换了副嘴脸,“快快快,赶紧屋里坐。”
随后,他又冲陈一鸣喊道:“等会再收拾你。”
陈文三也不客气,跟着陈光武进了屋。。
进屋后,陈文三自己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到饭桌前,随手拧开了一瓶他带来的白酒。
陈一鸣也跟了进来,寻了个马扎坐在一旁。
“嫂子,给我拿双筷子,我今天要和二哥好好喝几盅。”
“对对对,他娘,再去炒个菜。”
陈光武的目光早被那两瓶串香酒吸引,嘴里却依然客套:“我说兄弟,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酒,我像管不起你酒喝的人吗?”
这串香酒可是好酒,纯粮食酿造,好喝不上头。
就是价格有点儿贵,小卖部卖三毛钱一瓶,陈光武平常从来不舍得喝,过年的时候才买两瓶,待客用。
陈文三给陈光武倒了一盅酒,又给自己倒上,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我今个儿来,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侄子,这孩子不错。”
“不错?”陈光武有些不解。
不光是他,姜素云同样一脸懵。
“哪里不错了?这不,刚刚还跟我犯倔呢。”
“是啊。”姜素云在锅灶边弯腰翻炒着,听到这话,附和道,“他爹给他在建筑队寻了个活,好歹也算是个铁饭碗了,到了那儿学个手艺,一辈子饿不着。”
“嗯,是这么个理。”陈光武连连点头,“可这混小子竟然和我说,他不想去。真是岂有此理!”
“二哥,咱哥儿俩走一个。”陈文三说着话,端起酒盅,跟陈光武碰了一下,一仰头,一饮而尽,“嘶啦”回味一声后,又说道,“二哥二嫂,我可得说你们几句。”
“在我看来,你们让一鸣进建筑队是好事也是坏事。进了建筑队相当于捧上了铁饭碗,再学门手艺,那就旱涝保丰收了。”
“可你们想过没有,建筑队是盖房子的地方,一鸣去了除了能学到砌砖、抹墙,还能学到什么?”
“二哥,你总不能让他和你一样,砌一辈子墙,抹一辈子灰吧?”
姜素云把一盘炒韭菜端上了桌,插嘴道:“是啊,咱们怎么没想到这?”
陈文三夹了一筷子炒韭菜,丢进嘴里,又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一鸣这孩子不错,上午帮我送公粮,我和他唠了一路,有见识,又有胆量,这样的孩子更应该放出去让他闯一闯。”
谁家父母不是望子成龙心切?
可他是那块料吗?
也许,他出去碰几次钉子,就会死了心,安心去建筑队了吧。
这次,陈光武两口子的想法,很难得地高度一致。
又“滋溜”喝下一盅,陈光武有些醉了,醉眼惺忪地看着陈一鸣,指了指眼前的小饭桌:“混小子,你过来。”
串香酒劲儿有些大,53度。
看到自己儿子规规矩矩坐了过来,陈光武又说道:“还不敬你文三叔一盅?要不是他替你说好话,你就老老实实去建筑队上班。”
说完,他好像才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做生意!”
“做生意?你会吗?”
“会。”
陈光武被儿子气笑了,骂了一句:“三岁看八十,我怎么看你都不是做生意那块的料?”
接着,他话锋一转:“做生意得有本钱,你有吗?你可别打家里那点儿钱的主意,那是给你娶媳妇用的,还有我和你娘的棺材本儿。”
“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陈一鸣非常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我就给你套一个看看,还给你套个老大的。”wWW.ΧìǔΜЬ.CǒΜ
姜素云没听明白怎么回事,问道:“套什么套?这里面还有套儿的事?”
……
填饱肚子,陈一鸣没有午休,直接出了门。
他要去县里。
先去瞅瞅情况,也算是做个市场调研。
他早打定了主意,既然没有本钱,那就先从不用本钱的生意做起。
从仪塘村到县里,直线距离二十多里,步行要走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三个小时。
家里有一辆大金鹿,可那是老爹陈光武的专用“座驾”,老爹宝贝的很,平时陈一鸣摸一下,都会挨骂。
就冲那种宁借媳妇不借车的劲头,他也没敢开口。
所以,只能靠十一路奔驰了。
进了城,陈一鸣放慢了脚步,他要好好看看事业的始发地。
周遭的景象都很老旧,却让人感怀。
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不能重新来过。
而今,自己却拥有了这样的机会,又怎能不让他兴奋?
不由得,他两眼放光,扯开嗓子长啸了两声,直惊得路过的两个姑娘抱在一起。
陈一鸣不觉尴尬,笑了起来。
笑过,他跑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狂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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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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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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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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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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