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鸣慌乱的道着歉,逃也似的进了屋。
对不起?
再看看陈一鸣手忙脚乱地样子。
女人不淡定了。
他没错啊,为什么要道歉?
他这一定是装出来的,以博得自己的好感。
女人叫王芳,是陈一鸣的堂嫂。
也就是他娘所说的大嫂。
陈一鸣的堂哥陈国富在外当兵,王芳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家里有事都是陈一鸣一家帮衬着。
昨天。
她跟二叔,也就是陈一鸣的爹,提出想请他帮忙交公粮,二叔犹豫着说让陈一鸣去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忐忑的,甚至有些肝儿颤。xǐυmь.℃òm
这个混小子每次见到自己,都双眼冒邪光。
更有甚者,前几天在地里收麦子,看到四下没人,他竟对自己动手动脚,若非拼命反抗,就被他摁倒了。
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知道陈一鸣想干什么。
因此,她非常害怕与他独处。
害怕被他逮着机会吃干抹净。
可是,二叔有二叔的难处。
二叔在镇上的建筑队上班,是技工,一天能挣五毛钱,请一天假,便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五毛钱可是能买好多东西的。
总不能因为自己这点事儿,耽误了二叔上工吧?
还有一点。
自己搞不掂二叔家的老牛,虽然上套,却总在原地转圈,怎么都赶不走。
连畜牲都欺负自己!
不得已啊……
没办法啊……
所以,今个儿一大早,她硬着头皮来请这位“活祖宗”,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
不过,他那里。
还真……
算了,想的再多都是空想。
王芳不禁恨起自己的丈夫来,除了每月寄钱回来,又帮自己干过什么?
这样的男人还能要吗?
“嫂子,咱们走吧。”
听到声音,王芳捂住双眼的手指微微张开了条缝。
透过指缝,她看到,已经穿好衣服的陈一鸣正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雪白的背心,学生蓝的长裤,军绿色的帆布鞋……
挺齐整的一个人,就是长得有点儿黑。
哎哟,自己的脸怎么了?怎么有些烫手?
“嗯……走……”
王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却小的像蚊子哼哼。
牛车已经套好了,就拴在门外的木桩子上。
陈一鸣熟练的解开缰绳,坐到车辕上,回头招呼王芳:“嫂子,你也上来坐。”
“嗯……”
又是一声细弱蚊蝇的应承,王芳并没有上车。
陈一鸣哑然失笑。
他想起了前世年轻时的斑斑劣迹。
“大嫂,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别拿怪,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嗯?
这是怎么了?
短短几分钟内两次跟自己道歉。
关键是他今天并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难不成真的如二婶说的那样,这混小子睡迷瞪了?
又或者被门夹了脑袋?
只不过,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便被王芳抛诸脑后。
狗能改得了吃屎?
看她迟迟不肯上车,陈一鸣微微一笑,也不催促,喊了一声“驾”,甩了个漂亮的响鞭,驱赶着牛车往王芳家走去。
王芳跟在车后,不紧不慢。
两家分住两条巷子里,直线距离不远,也就三十几米,可走起来却要穿过两条巷子。
颇有点望山跑死马的意味。
四条腿的牲口总归比人走得快,待王芳走到自家大门前,陈一鸣已经停好了车,并把牛头拉向一侧,缰绳绷得紧紧的,拴在车辕上。
这样做,即便老牛撒了野,也作不了妖,闹不出乱子。
大门是用竹片和钉子简单勾连而成的栅栏,透过缝隙可以很清楚得看到院内的光景。
院子挺大。
东边靠墙处,是几畦菜地,种着黄瓜、芸豆,已然爬满了架子,结得琳琅满目。
西边是一个简陋的棚子,里面砌了一个土灶,烟囱笔直向上。
棚子南边是鸡圈,两层的鸡窝垒得有模有样,两只芦花鸡正闲庭信步。
陈一鸣知道,这些都出自王芳之手。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院子正中,码放着八袋麦子,目测每袋最少七十斤,不消说,这些便是要送去粮站的公粮。
“嫂子,这些麦子是你一个人装好码起来的?”
几分钟的步行,让王芳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她一边开锁,一边冷冷的回了一个字:“嗯。”
如果今天不是要用到陈一鸣,她连一个字都不打算跟他说。
可偏偏陈一鸣好像不识趣,紧接着又问道:“东东呢?”
东东是王芳的儿子,还不到三岁。
“我出去的时候还没醒。”王芳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继续冷言冷语。
“你的心还真大,敢把他自己锁在屋里,就不怕出点儿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
“要不,你把他抱到我家,让我娘看着他,或者你在家看着他,我去给你家交公粮。”
什么?
你想得美!
王芳心里骂开了娘。
谁说漂亮女人不会骂人了?
陈一鸣,你这混蛋就没安好心!
把东东抱到你家,不就是想趁咱俩人独处欺负我!
你去给我家交公粮……
我自己的粮食自己有数,院子里的那一堆,比公粮本上的数目多不少。
多出的部分可以粜议价,你分明想黑我的钱!
虽然内心早已巨浪滔天,王芳面上还表现的很宁静。
绝对不能让这混蛋看出来。
万一他气急败坏,自己打不过他,吃亏的是自己。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她推开了门。
“不麻烦了,我带着东东去粮站交公粮。”
扔下一句,王芳快步走进屋里,顺手把门栓得死死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自己那个死男人,当什么兵?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国是卫了,可是家呢?
看着王芳怪异的表现,陈一鸣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这能赖谁?
都怪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
陈一鸣不想解释,有些事儿越描越黑。
事实胜于雄辩。
他默默地走进院子,掀起一袋小麦扛在肩头,又默默地走出院子,轻轻放在牛车上。
往复八次,陈一鸣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自己有多久没干体力活了?
还真有点儿遭不住。
“嫂子,车装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陈一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站在大门外冲院子里喊道。
屋里静悄悄的,王芳趴在窗户上,警惕地看着外面。
“哎!是一鸣啊,这是要帮你大嫂去交公粮?”
王芳邻居家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是啊,文三叔。”
“一鸣,咱俩商量个事行不?”
“您说。”
“我也打算去交公粮,可是我家的骡子病了,你看能不能……”
“多大点儿事啊,没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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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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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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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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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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