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大宋朝的一把手和各系统的头头脑脑都在观众席上就坐,也算得是万众瞩目吧。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手扬州队的为首一员大将竟堂而皇之的走向泉州队,毫不客套单刀直入,言之凿凿的说是要踢一场假球!
理由亦是简单粗暴:给你们泉州队省点力气,好对付那来势汹汹的番邦外人。
说罢便牛气哄哄的转身走了,好似舍身取义的英雄一般,只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如果换做其他州府,大多数人会揣度是否因着本就技不如人,所以才做这顺手推舟之事,但对于扬州府,其中理由自当人尽皆知——
前些年金兵犯境,战火好几次烧到了扬州府,自古以来以繁华富庶闻名天下的扬州城里,尸横遍野,死伤无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才过去仅仅几年时间,如此刺骨的创伤怎么可能愈合如初,这么锥心的疤痕如何能叫人视而不见?!
瞧眼前这架势,扬州府的队员们应当已经达成一致,要舍小家为大家,成全自己的对手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泉州队的众人反倒压力陡增——谁都知道,三日后的四国赛,不只是一场简单的蹴鞠。
随着一声哨响,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诡异决赛拉开了帷幕。
一队出工不出力,另一队进了一个球之后也开始磨洋工,其乐融融,双方球员甚至在场上偷偷拜起了把子......比友谊赛还友谊赛;
裁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差半刻钟便提前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观众席也配合的相当默契,好似真的观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一样,该拍手拍手该喝彩喝彩,拿捏得恰到好处。
场外之人心不在焉,场内众人心有旁骛,如此结局,皆大欢喜......
比赛结束后有太监宣读了圣旨,果真宣召泉州队一应人等参加后日的宫廷夜宴,以示对冠军的嘉奖。
众人开心之余,陈煜却格外纳闷,为何自己参加的比赛貌似都是虎头蛇尾,最终的决赛都赢得莫名其妙的轻松......前世也没活多久,按说也积不下多少阴德呐......
大宋蹴鞠赛新科冠军泉州队一行人回到丰乐楼,那掌柜的别提有多嘚瑟,整个酒楼张灯结彩,布置的比婚房还要华丽。
今日谢绝了一切外客,整个场子全部用来给泉州队庆祝夺魁,据店中几个老伙计讲,这丰乐楼自打开门到现在,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连上次丞相大人亲临,也只是将大厅清了场而已。
原本众人心中都还压着四国赛的事儿,有些沉闷,此刻置身在这富丽堂皇的灯红酒绿之中,也便逐渐放开了胸怀,敞开了肚皮,放肆痛饮起来——
那掌柜的果然说话算数,把据说是镇店之宝的极品绍兴女儿红都请了出来,让众人分享了......
正喝得兴起,有伙计报说门外有好些人来访,自称是和泉州府比过赛的,想要一见。
商保龙和陈煜迎出门外,果不其然是扬州队的众人,赶紧相邀入内,正要进门,发觉临安队也不请自来......
招呼着店中伙计把餐桌拼在一起,三支队伍硬是挤坐一圈,先将几杯酒灌下,这才说明来意。
“泉州府的众位兄弟,我等皆是你们的手下败将,本无颜提及,但事关我大宋朝脸面,只好斗胆相求!”
“都是自家人,不必婆婆妈妈,但讲无妨!”
“爽快!在下便直言了——我等是来请战的!你们泉州队确实实力超群,但据在下观之,实是胜在战术之上,至于个人技艺嘛,个别兄弟还是有待提升的......能否在我们队中选出最强的两三个,稍加替换,定有助于提高整体实力。”
“临安府这兄弟说得在理,我们扬州队亦是前来求战的!毕竟是代表我大宋朝上阵,只劳烦泉州一府迎敌的话,岂不是名不符实?让番邦外人还以为我大宋无人可用呢!”
陈煜没料想到众人竟有如此强烈的民族情怀,略感诧异。
其实倒不是陈煜冷血,上辈子好歹也做过一阵子愤青呢,对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小东洋那也是恨之入骨的。但毕竟他在大宋重生之后一直待在繁华安宁的泉州一隅之地,并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很难在这里产生家国情怀。
但眼下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陈煜都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站起身朗声而言:
“诸位弟兄,陈某理解大伙的心情,但此事却绝不可为。”
“为何?!怕我等分了你们的功劳么?现下便可立下字据,若有赏赐尽数归于你们泉州府!”
“稍安勿躁,且听陈某所言是否合情理。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则我们队伍当中确实有技不如人者,但就像方才这位仁兄所言,我们取胜靠的是战术,而这战术是需要时间不断磨合演练的,现下只剩三两日时间,如若仓促换上你们几人,来得及适应么?岂不是自废武功!
二来诸位既然认为我大宋颜面最是重要,那么假若我一个小小泉州府便可以与番邦一国相抗衡,那不正好说明我朝人才济济么——我大宋可还有二十多个领府作壁上观着呐!”
陈煜一番铿锵而言,掷地有声,众人听着明明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不自觉地热血沸腾。
一半事实,一半诡辩,再加上声情并茂,那可是陈煜的拿手好戏,上辈子没少忽悠客户......
现下煽烀得扬州府众人群情激昂,甚至要自费留在京师,到时去给泉州助威......
无论如何,最终结果是皆大欢喜。这种场面,自然免不了喝多。
众人酒后酣眠之时,只见丰乐楼的二楼窗户闪出一条黑影,快速的消失在临安城的街道巷陌之中。
一刻钟功夫后,黑影停在一条窄巷中,轻扣一扇木门——
“笃——笃——笃——笃笃。”
三长两短的敲门暗号刚响过,木门便打开一条缝,迎着黑影钻了进来。
“黑将军,你此时前来可有要事?”
“莫再称旧时官职,你又忘了——现下一共聚拢了多少弟兄?”
“回将......黑兄,京城的弟兄们已然招呼齐了,算上我共一十八个,随时可以动身同你南下;其他州府可以联系上的有三四十个吧,尽皆按你的意思知会过了,都已动身直接往泉州去了。”
“郭兄,你通知在京的兄弟们,这几日准备好家伙,等我消息——”
“要干谁?!秦桧那王八蛋么,狗日的早该送他上路了!”
“先听我说成不......今日泉州队夺冠,我十六日便也可随队进宫,参加夜宴——”
“要直接对皇帝老儿动手么?!那我们怎么接应你?”
“咳咳——我说郭兄,你好歹也曾是个副将,这几年没人管你,当真是越发的急性了,再不改过,日后怎么行得大事!”
“黑兄教训的是,属下尽量改尽快改......你倒是继续说嘛......”
“不许插话啊!那夜宴是为招待番邦四国的,到时我先探听金狗来意,再做详细筹谋,你先让兄弟们有个准备,此次怕是要动武才成。”
“得令!那......那此次能报得统领大人的大仇么?”
“记住,要先把统领大人和众弟兄的仇人找准了——固然是皇帝老儿和秦老匹夫操的刀,但他们身后的金狗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要想大仇得报,直捣金廷灭了金狗才算完!”
“得令!”
一阵阴风刮过,院中树叶哗哗作响。
这中元节前夜,莫非是无数英灵冤魂前来探看同袍旧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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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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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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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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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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