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了?”
陈嫂又试探了一遍,见他依旧没反应,默叹一声,指了指托盘,“您记得喝粥,我先出去了。”
说罢,她便转了身朝外走。
脚步慢的很,到了门口,踟蹰片刻,还是回过头来。
轻声道:“先生,我在家里这么多年了,一直把您和夫人当自己的孩子照顾,既然现在要走了,有些话不说,我也不安心。”
她微微抿唇,双手捏着衣角,有些局促,“新闻上的事儿我都看到了,夫人的死虽然和许小姐脱不了关系,但我觉得,您的袖手旁观和心慈手软,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棵稻草。
到了这个地步,陈嫂说话也不太客气了,“虽然夫人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伤痛都是拜许小姐所赐,可真正让她寒心的,是您亲眼看着她经历了这么多,还依旧纵容着许小姐,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的警告罢了,直到她死了,您才把许小姐送进精神病院,可也于事无补了。”
气出完了,余光瞥见贺严手里的遗像,陈嫂鼻头骤然一酸。
哽咽着劝他,“先生,既然夫人已经不在了,您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照顾好自己,夫人最是心善,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不愿看着您这样的。”
话落,陈嫂重新搭上门把手,拧门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越收拾,便越是不舍。
终究是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如果夫人还在……
思及时羡,陈嫂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坐在床边,捂着嘴,低低抽泣。
忽然,旁边的手机传来一道消息提示。m.χIùmЬ.CǒM
她伸手拿过来,点开,是一条入账信息。
待数清1后面跟着的那些0之后,骤然起身。
这是……
谁给自己转这么多钱!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机进了一通电话,看清来电显示,陈嫂几乎秒接。
“喂,乔助理。”
“嗯,陈嫂。”
乔宇打了招呼,问:“刚才给您转了一笔钱,您收到了吗?”
“是你转的?!”
陈嫂惊讶不已,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是转错了吧?我这就还给你。”
“没有转错,这就是给您的。”
乔宇语气淡淡,“总裁说,您这些年在金域湾做事辛苦了,现在您年纪也大了,这些就当做是您的退休金。”
这退休金,也太多了……
堪比她这三年多的工资啊!
挂了电话,陈嫂盯着卡内余额看了很久。
明明是一夜暴富,可是心里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翌日。
陈嫂早早起了床,替贺浅和贺随准备好最后一顿早餐,便去房间提了行李箱出来。
见状,贺浅吃煎蛋的动作一顿,抬眸问:“陈嫂,你这是......要请假吗?”
“不是......”
陈嫂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反过身,跟贺浅道别,“三小姐,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在这儿做事了,先生这边,就交给您和随少爷了。”
“什么?”
贺浅与贺随忽视一眼,惊道:“不是,为什么呀?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现在走......”
"先生已经同意了。"
陈嫂浅浅打断了她的话,微叹,“三小姐,您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等等!”
贺浅一把推开凳子,也顾不上咀嚼了,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边往楼上跑边道:“贺随,你先拦住陈嫂,千万别让她走!”
如果眼下的金域湾还能勉强称为一个家的话,那全是陈嫂一个人的功劳。
大哥现在这个样子,若是陈嫂走了,谁撑着这个家呀?
贺浅绝对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哥真的犯糊涂了,她都得把大哥揪下来挽留陈嫂。
陈嫂原想叫住她,可思及贺浅那个性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就让她去问吧。
自己心意已决,是肯定要走的。
况且昨天晚上乔宇连退休金都打到她的卡上了,难道这事儿还会有变故吗?
陈嫂苦笑一声,准备去鞋柜处换鞋。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陈嫂正在打开鞋柜的动作一滞,抬起眼睫,就见贺浅趴在二楼栏杆上,着急忙慌的朝楼下喊:“我哥不在房间里!”
此话一出,原本在餐桌边的贺随骤然起身,过来之际,贺浅也噔噔噔跑了下来。
“我哥他不见了,我刚才推门进去,没见到他人啊!”
她双手无措地悬空着,连牙尖儿都在打颤。
贺随忙问:“姐,是不是你没注意,大哥他还在房间呢。”
“不可能!我连厕所和浴室都找了,根本没有!”
“那花园呢?别的房间呢?金域湾这么大,说不定大哥去别的房间了。”
贺随虽然年纪比贺浅小了几个月,但处事却比贺浅更沉稳些。
他环视四周,稳声道:“先别急,我在家里找找,对了姐,你赶快给大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儿。”
贺浅急糊涂了,经他一提醒,才想起来可以打电话这事儿。
她急匆匆跑到沙发旁,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通了,但没人接。
一连几个都是这样。
可她不死心,继续打,直到贺随绕了一圈回来,贺浅才捏着手机,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
贺随苦着脸摇头。
“那怎么办啊!”
贺浅眼冒泪花,急地直跺脚,“这大早上的,哥他能去哪儿啊......”
贺随猜道:“是不是去晨练了?”
这么离谱的话一出,贺浅就差直接骂贺随没脑子了。
怒道:“大哥这些天什么状态你看不见吗?一口饭都不吃,他就是想晨练,他有力气晨练吗?”
说罢,她跌坐在沙发上,“怎么办.......大哥到底去哪儿了,他会不会......”
贺浅越想越害怕,趴在沙发上直哭。
这些天她寸步不离的守在金域湾,就是怕嫂子没了之后大哥会想不开。
守了一个星期都没事,就昨天跟贺远岑吵了一架,疲惫的很,所以睡得熟了些,没想到早上起来竟然就......
贺随被这哭声吵的脑袋发懵,无奈道:“三姐,你哭有什么用啊,还是好好想想大哥平时会去什么地方,我们好去找他。”
贺浅使劲儿摇着头。
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
贺随更是有心无力。
他本来就才回国几天,跟贺严相处时间不多,根本想不到他会去哪儿。
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爷爷奶奶也跟着着急上火。
这些天,他们老人家经历的打击已经够多了,若是真急出个好歹......
正焦头烂额时,一旁的陈嫂忽然拍了下手,“墓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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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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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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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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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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