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国有这样的成文法典，在爵位上单设了“王”、“侯”、“伯”、“君”四等。定下了单子为最高，双字则按“忠”、“德”、“礼”、“义”排序。各地会根据个人的实际封号给予定期的供养。而像石昊得到的“虎侯”更类似于荣誉称号，并不会有现实利益。当然，就在前日，在大金春季诏令颁布后，石昊被封为怀义侯，正式记录在石家族谱中。
喜庆的唢呐特立独行似的排挤其他乐器的存在。响彻天地的声音不仅湮灭了东西街坊的欢声笑语，同是似乎有魔力般地把鱼腥味也一并压了下去。顾家大郎早早把今日所需的五十尾黄鱼、五十个鲢鱼头、上等瑶柱、鲍鱼、各色鲜虾海货装入特制的冰桶送来。他是城里少数几个能将东部捕获的海货完整送到泰州中南的大供货商。顾家大郎最擅长和城里的门房打交道，时不时带点安国的烟草、吴江郡的糕点、东越郡的黄酒。只要他来，从没空着手的。门房自然也不好白白拿人些许好意，将家里的老人吃食、各房的采买胡乱说与些个。
虽然早赚得盆满钵满，顾家大郎这矮胖的家伙依旧穿着粗布衣服，全不像是个有钱人。每天送货的人家足足有二三十家，可家里每个丫鬟、仆人他都能张口喊出名字来，像是在呼唤最亲近的挚友，或更像称呼一位得了权势的贵人。那些下人平日里是受惯了气的，如今见有人如此尊重免不得要搭把手。
送货的自在，干活的畅快！
“哟，庄二爷在呢。小人前日刚得了泸江的半斤春毫，取了几片泡水，果然奇香扑鼻。可您老知道，小的是个粗汉，再宝贝的茶叶也尝不出个好歹来。听家里人说，您上月还寻人问起那边的茶。这不可劲巧了不是。我这把货送完，把自己洗干净咯再专给您送来。”
“哈，这泸江的春毫都是有价无市的尖货了，我哪吃得起。”干瘦的管家，两只眼见永远瞪着，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油斑，有唇边有颗黄豆大小的痦子，一条粗长的毛，看着不是个好人模样。
“瞧您这话说的，敢情是书读太多迂腐了。这好东西自然要识得的人用，像我这样的蠢蛋，真吃到人参果也咂摸不出它的滋味。这好茶叶就是上供似的专给您这样的读书人备着的。您要是不收啊，知道的当是您老清高，从不图底下人的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连您这般神仙人物也尝不出这茶叶的好坏来了。”
挺着腰板，庄二爷抿嘴，拇指、食指搓这大痦子上那根又粗又长的毛，清咳一声为难道；“顾老大有心啦，不收是驳了你的面子，收了又亏了你的里子。这样吧，我等下就让人算出账，将钱送到府上。”
顾家大郎像是被雷劈了，怪喊：“哎呦！”
半蹲下身子，狠狠拍了大腿。
“您老这是和我见外啊！”
“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受苦，不识字，最是敬重您这些个读书人的。我能在刘府得口饭吃，自然晓得要感您的恩，打心底早把您当成我父亲一样。这本是我托人求来孝敬您老的，如今反遭您见外了。您刚说这话，让我心里这个难受啊。”
“好孩子，好孩子，我知道你有心，只是无功不受禄…”
“我知道您要搪塞我。我也是个不会说话的憨货，有心要尽尽孝心，倒让您担心底下人笑话，不肯。可谁都了解，我送货是从没短过斤少过两的，您老待人也是亲厚的。出门谁都当我们是爷俩，天下又有哪个爷收儿的礼，还让儿生气的？我这倒在地里也还要存这半口气呢！”
让庄二爷收礼不过是顾大郎今日的第一步。他已得着消息，刘太爷的几个同僚都计划着要将府院迁回南平。这要是今后能搭上关系，可是不小的买卖。
绕过厨房往里走，他忍不住摸了摸怀里蓟州祥云城出产的彩砚。
这蓟州位于血河以北，虽说是平坦之地，但因地势偏北常与黑虎、巨熊国商贸，又有海量前朝遗民，可谓是苦寒之地。单有几座城声名远播，这祥云城便在其列。其城在蓟州西南，血河后段以北，中段以东。如今三月出头，正是当地鲜花盛放之际。漫山遍野的白色花瓣仿佛又给蓟州大地铺上一层雪色的绒毯，即逮到六月，鲜红色的果子每一粒都像是扯着嘴角等待着你的吻。老天爷是眷顾这片土地的，除了赐下这看不尽吃不完的玛瑙果，亦把智慧与幸运带给了当地人。祥云城土色黄中发红，黏软细腻，当地能工巧匠将它们捏成方砖，大火煅烧成了彩色的石头。一个个男子做了堪比吴江郡绣娘的工艺，或凿，或锤，或划，或刻，将夺目炫彩的方块变成价比黄金的彩砚。
这彩砚颜色愈多价值愈高，名家将每增加一种颜色定价翻倍。因此，若烧出好材料，必由身经百战的大师傅亲自雕琢，赋予每块精品更高的价值。
顾家大郎怀里揣着的彩砚大约有三种颜色，算不得多也是中上品了。ωωω.χΙυΜЬ.Ｃǒm
刚穿过连廊，遇见了冲撞出来的花大姐。
顾郎认识这位花大娘子，晓得她带着独子寡居，成日里将几亩薄田料理得当。因丈夫曾经在刘太爷手下当过事，得了恩赐，好将新鲜菜瓜拿来刘府换些银钱。平日里，也会将邻里衣物拿来浆洗，日子总还撑得过去。听说她那个七岁孩子天生聪敏，是个读书材料。
林林总总，顾郎对花大姐说不得熟识，却有几分佩服。
点头无语。
眼见庄大爷整理衣衫出来，顾郎笑盈盈追上前去，向大爷低头请安。
这庄大爷较二爷还要瘦上几分，那浑身的肉不像是长在骨架子上，倒像是嵌进了骨头里。但俩眼珠子一样的瞪着，密密麻麻的血丝，活脱脱是吊死鬼投的胎。
刘老太爷以患病为由，闭在家里，倒是常吃些黄精、黄芪一类补气的东西，其余府上的管事、仆人都少有见到的。阖府上下一应大小事务全权有庄家两兄弟打理。亲兄弟两个得了祖宗荫庇都是士出身，但学识不高，往来几次神都将家中积蓄消耗光了，便也灭了入仕的念头。万幸帮衬着刘老爷干了几票大事，深受信任，仗着有钱有势也谋了几房妾室，如今倒也可说是完满。
顾家大郎刚要想着法子让这精明的庄大管家收下怀里的彩砚，只听得院外有小厮朗声通传：“谢，听雨轩送字画一幅。”
庄大爷赶忙奔出院墙，小厮可能联想不到，以为是寻常的玩乐场所。他可知道，那是一个连老爷也要敬重三分的宗门。
听雨轩与千禧宫历代交好，是江湖上少有的专门贩卖各类消息的宗门。最出名的就是比肩朝廷文评、武选的美人榜。其实，这仅仅是听雨轩为了扩大名声施的小小诡计，不曾想得了诺大的名头，也只好硬着头皮每隔五年翻新一次。只是每次更新都要遭些非议，例如上届第七竟赫然写了胡素。要说胡大人也是翩翩美男子不错，只是恐有迎奉朝廷之嫌，更有甚者，将之扯上了污蔑朝廷要员，暗嘲大金风纪的罪名，惊得听雨轩上下连着三五月不得好眠。
要说美人榜有恭维大金意图倒也情有可原，但要说听雨轩胆敢与朝廷作对，却是万万不敢。一来没有天下九宫的实力，二来在听雨轩创立之初，便给正厅挂了“政事堂”的匾额，可是大门紧闭，以表示不问政事。在听雨轩你能打听到张大侠与何人有何过节，甚至你能清楚知晓王大娘习惯用哪几个手指捏住酒杯，可任凭你千百万的砸，你连如今光禄勋姓啥，都不会有人告诉你！
听闻千禧宫弟子五十大寿便由当家人亲自捉笔写了幅字来。庄大管家不敢怠慢，双手捧过字，让进送礼的弟子。一路快走，来到刘太爷跟前，缓缓展开。眼见丈长的宣纸上摆了“长平无极”四个大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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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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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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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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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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