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放话让自己做主,她便找到寿伯,将自己喜欢的花列出,让对方安排花匠送来。
为了规范些,寿伯提前就安排家丁将花圃修整好。
如此纪筠就算要观赏,也不会弄脏鞋袜。
“少夫人,您都看一早上了,不如歇会吧?”
翠桃眼见着花移栽在花圃后,纪筠干脆坐在林竹下赏花,不禁有些着急。
再好看,也不能一天都盯着看啊。
但是纪筠不为所动。
“从前在纪家,我亲手种的花,都被她们给弄枯了,这回我就要看个够。”
在某种程度上,纪莲跟那几个庶女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见纪振山不待见纪筠,会伺机给她下绊子。
仿佛见到她吃瘪、难过,她们就获得天大的好处一般。
她经历过几次后,就再也不会亲自种花了。
因为她的心一片荒凉。
而后如今她仿佛有什么后遗症一般,生怕有人再损害她的花。
翠桃也无法,但眼见天色再度昏暗,也许又快要下雨。
“少夫人,快要下雨了,咱们先进去吧,雨停了再看。”
听翠桃这么说,于是纪筠只好站起身,先行回房坐着了。
果不其然,才回到房中不久,外边的天仿佛是破了一个大洞,不住的往下倾泻着大雨。
时不时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纪筠有些心慌。
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害怕时,用自己温热的手揉她的耳朵。
于是她只好颤巍巍的伸出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似乎这样就能隔绝惊雷的声音。
就在这时,天边又响起一记闷响,纪筠的神色更为恐惧。
翠桃眼疾手快的替她将发髻都解了,而后替她将外衣都褪去。
纪筠便顺势的缩在床上角落里,无助又惊恐。
翠桃看着心疼不已。
“少夫人,您别怕,奴婢去让厨房给您煮道安神汤吧?”
纪筠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惊恐的摇摇头。
她此时什么都吃不下。
甚至她恨不得自己此时已经是昏过去。
也好过如此受折磨。
就在这时,霍砚从霍庭的书房回来,见到翠桃站在床边,心里不禁有丝疑惑。
直至他看见纪筠缩在床角,才有了一丝惊诧。
“怎么了这是?”
“纪筠,你怎么样?还好吗?”
翠桃都快哭出来了。
“大少爷,少夫人怕雷,奴婢也是毫无办法了。”
当年的那件旧事后,纪筠便患上了这个毛病。
每当雷雨天气,就是纪筠的噩梦,她甚至没有办法睡个安稳觉。
之前只是下雨,倒还好,顶多就是出行不便。
但一旦响起惊雷,纪筠就不受控制的惊恐。
霍砚看着纪筠说不出话,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姿态,登时心下一疼。
“先出去,这里有我。”
即使翠桃此时再急,但见到霍砚的神情,也只好先行退下。
房内只剩下二人,霍砚迅速脱下外衣鞋袜,而后就上了床。
他慢慢的靠近纪筠,而后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不住的安慰她。
“不用怕,没事的,我在这。”
“纪筠,别怕。”
他宽大的手掌覆在纪筠捂在自己耳朵的手背上,有种滚烫的错觉。
纪筠缩在霍砚怀里,似乎想借他的身躯,来为自己搭建一处庇护所。
恍惚间,她居然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
又好像回到了从前,她们姐妹互相依靠的日子。
“姐姐,你怎么会舍得离开阿筠啊?”
温热的泪水就这么滴进霍砚的脖间,他的心酸涩得不行。
“你从前,怎么会过得那么艰难?”
说罢,他将仍在颤抖的纪筠使劲按进自己的怀里,似乎要给她力量。
此时的一处天地,好像就只有霍砚和纪筠二人。
那道令人恐惧的惊雷声似乎也变得远了些。
许久。
纪筠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再缓缓就好。”
但霍砚怎么会在乎自己是否有被麻烦到?
他的整颗心都好像是被捏成一团,又疼,又涩。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纪筠抱得更紧了些。
不得不否认,他心底的那个角落,赵雪已经逐渐失去踪迹。
而纪筠的身影正在逐渐往里挤。
面对她的遭遇,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雷声渐渐的小了,只是天色依旧不太好。
霍砚松开手,而后抬起纪筠的面庞,想知道她是否还害怕。
只见纪筠的双眼、鼻尖都是通红一片,满面都是泪痕。
而她被霍砚抬起头,不知是有些赧然或是仍有些恐惧。
还是有些抽抽噎噎的。
霍砚从自己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为她擦去泪珠。
“这是哪家的小哭猫?脸都花了。”
闻言纪筠不禁咽了口唾沫,而后使劲皱了皱眉,似乎想止住哭意。
但偏偏事与愿违。
于是霍砚便将对方轻轻往床上推了一下,示意她躺下。
“睡会吧。”
顺从躺下的纪筠,静静的望向坐着照看自己的霍砚,也不知该说什么。
被对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真的有些难为情。
此时她也不知该让对方走,还是让对方留在这。
终于还是对惊雷的恐惧占了上风,她可怜巴巴的问了句。
“你能别走么?”
霍砚为她盖上了薄被,而后允诺道。
“我不走,就在这,别怕。”
得到保证的纪筠,闻言才终于肯闭上眼睛,而后悄悄的扯住了霍砚衣衫的一角。
似乎怕霍砚溜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为此,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到底还是没有扯回来。
也许是有了一层安慰,纪筠的神情很快就舒缓下来了,不多时,便见她睡了过去。
只是仍揪住他的衣角没有放。
霍砚便按照自己的承诺,就坐在床上,静静的看护着纪筠。
其实今天的事只能算得上是意外,但是霍砚还是有些担忧。
究竟纪筠从前在纪家都有了哪些心症?
今日恰好他在家中,要是万一他不在,她可怎么办?
但他也知道,要是问纪筠,对方也只是会逞强,一定不会说的。
就是怕给霍家添麻烦。
于是霍砚也只好打算等纪筠平稳下来,之后再悄悄的问翠桃就好。
她跟在纪筠身边那么久,二人相互扶持的,一定会知道的比自己多。
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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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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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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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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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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