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宵询问,将手里的卖身契展示给周边诸位大臣。
他知道,官宦之家主人都会将一枚管家之印交给府中管事,由管事掌握处理府中诸多事情。
“这印章我见过,确是程大将军的家印。”
礼部侍郎王庭焕郑重其事说。
言毕,又将卖身契呈递给了身边诸位官员。
那一众官员看罢,纷纷认同,都说这家印属于程大将军。
“呈上来,让朕看看……”
曹彦煞有其事说道,命刘大升去将卖身契取来。
粗粗看了一眼,曹彦便又向程铁甲看去。
“程将军,这奴才是你府邸中人。”
程铁甲老脸一黑。
此时就算是他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众人都这般说,连皇帝也都这般说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陛下,臣无话可说了!”
程铁甲气鼓鼓应道,向一边的秦改之看去,使了使眼色。
秦改之神色也尤为无语。
叶宵这一手,全然是出乎他的预料。
自导自演甚至不惜让人伤了身体。
而更为关键的是,他有证据!
有铁证证明他确实是为家丁阻拦,深受重伤。
而他们……方才在殿上那一番对叶宵的抨击却都是猜测,拿不出站得住脚的证据。
“呼……”
秦改之吐出一口浊气:“陛下,臣等未曾约束好府中奴才,臣有罪……”
他径直跪拜了下去。
见他如此,程铁甲也是一愣。
但很快也如他一般跪拜在曹彦面前。
但就在这时,叶宵也跪拜了下去。
“陛下,臣心中觉得委屈……”
“臣觉得务必要严惩他们!”
“他们的家奴差点杀死臣!若是不给臣一个交代,臣可就要自己去为自己伸张正义了!”
叶宵说着,对程铁甲怒目而视。
“程将军,国法有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今你下人在我身上留下一道伤口,我叶宵也要如你下人这般对你痛下狠手!”wWW.ΧìǔΜЬ.CǒΜ
说话间,他凶相毕露,那些文臣无不心中胆寒。
照他们对叶宵的认知,他们觉得叶宵的这一番话绝不是唬人之言。
“叶宵!”
不等脸黑如锅底的程铁甲回应,台上的曹彦便训斥了一声。
“你过于放肆了!”
“朕何时说过不与你做主?”
曹彦瞪了叶宵一眼,而叶宵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
“陛下,既是要为我做主,那陛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曹彦无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喟然叹息。
“叶宵,你也是有罪之人!”
“程将军状告你在石桥当街杀死了江监侯,此事,你难逃其咎!”
“此事较之于你被家丁阻拦一事,更加恶劣,而今朕倒是觉得应该先惩处你一番!”
寥寥数语让程铁甲看到了希望。
“陛下明鉴,不惩处叶宵,江监侯只怕是难以含笑九泉!”
他又匍匐下去大声说。
叶宵心里反感,但依旧佯装情况对曹彦摇了摇头。
“陛下,臣杀死江监侯是有原因的。
江监侯欺辱臣,臣一气之下出手误杀了他。
杀他并非是臣本意,这都是意气用事使然。”
说着,又是咧嘴一笑。
“陛下,臣是有罪过,但却是无心之失,要说惩罚的话,臣以为要比这两个老东西轻一点。”
曹彦没有说话,皱眉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竟是微微点头。
“这般说倒也是这个道理。”
秦改之和程铁甲呆了!
陛下偏瘫叶宵这小子也太过于明显了吧?
他为何要如此?
难不成当真要放过叶宵,重重惩处他们两人?
程铁甲不愿意。
抬头就向着曹彦看去。
但还没开口,便被一边的秦改之拽住袖口,微微摇了摇头。
“秦相,这是何意?”
程铁甲低声询问,声音只有他两人能够听清。
秦改之依旧没说话,再次摇头,只是脸上神色却又凝重了几分。
见他如此,程铁甲只好作罢。
他叹息一声,又把头低了下去。
而这时,他听曹彦说道:“宁北王世子叶宵,你误杀江监侯铸成大错,若不对你施以惩罚,只怕是难平众怨。”
“朕仔细思索,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朕决定将你收押到国子监闭门思过。”
叶宵即刻便抬起了头来,他向着曹彦看了过去。
“收押国子监?是要关着我?
那要关多久?
请陛下明说。”
曹彦还没有回答,高台下便骤然响起,一阵握拳咬牙的声音。
这声音接连响起,叶宵向声音源头看去。
视线之中的程铁甲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显然这厮被曹彦的惩罚结果气的不轻!
他前不久还那般卖力表演,如今竟是毫无一用!
淦!
程铁甲心中大呼不公,但碍于方才秦改之的提醒,却不能发作,只能将怒意憋在心中。
“咦?什么声音?
莫不是有鼠在这朝堂之上?”
在程铁甲心中愤慨时,叶宵的声音毫无征兆在朝堂上响起。
鼠这一字,众人听得很清。
但此情此情在心里想到的却不是在污水道中曳尾而行的灰皮大鼠,而是一首流传前年之久的名篇。
或曰: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有博闻强识的文员念及此篇,再联想此时朝堂上的一幕,忍着憋笑,看着程铁甲的背影眼底尽是嘲弄。
秦改之跪于程铁甲身畔,此刻也是不由得把拳握紧。
叶宵此话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说他们!
不过,此时还是要看皇帝脸色,看看皇帝对于这番话又是何等反应。
想着,秦改之抬头看去。
见曹彦嘴角笑意一闪,干咳两声冲叶宵摇了摇头。
“朝堂之上岂有老鼠?
叶世子可莫要一派胡言!”
说着,便不再理会叶宵,看向跪在高台下的程铁甲和秦改之二人。
“秦相,程将军,方才朕已经当堂说过对叶宵的处罚了。
而今要轮到你二人了。”
又是一抹笑意在曹彦嘴角一闪而逝,下一瞬他的音调低了几分。
“朕觉得,你二人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便放纵家奴去找叶宵寻仇,足见你二人有对叶宵打击报复之心。
由此,朕觉得,你二人心胸过于狭隘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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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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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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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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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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