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瞧上了一个武生,叫汪梁。”说到这,宋玉娇脸上一红,难得羞涩,“与他在一起,才知过去那些不过是一时意起,算不得数。”
“武生?”沈徽心里暗道不好。
宋玉娇眼里含笑,说起这人止不住的面皮发烫,“那封信便是我请他帮我送的。”
至于信上提到的徐立,宋玉娇神色一凛,颇有些怒意,“说什么琼州海神,赫赫有名。其实就是个傀儡。汪梁便是琼州人,知道徐立不少事......”
她一件又一件的细细说着,沈徽越听越惧,等宋玉娇一口气说完,沈徽眉间已是郁色匆匆,“玉娇,汪梁的来历你可曾查清楚了?”xiumb.com
“那是自然,早前被胡旭骗成那样,便是动心也须长个心眼。”
宋玉娇软了口气,“他家世清白,父母早些年是渔民,后来有次出海遇上了大风浪,就出了不幸事。那时他才十三,一路沿街乞讨,好不容易碰上个心善的戏班收留,这才有了活路。”
“他心地善良,对我亦是一心一意。徽娘,这次,我真的寻到了一位可以托付终身的郎君。”
沈徽的手指被宋玉娇紧紧攥住,她眼里亮闪闪的,在暗处就如同天上的繁星,认认真真看着沈徽,“徽娘,我已经决定,送嫁时与他私奔。”
“既然宝瓶与爹不是那样的关系,她又是个可怜人,我没必要再揪着她不放。前些日子,我与娘也曾隐晦地说起这些。”
宋玉娇眼眶酸涩,隐隐有了泪意,“娘说,不论如何,只要我幸福就好。徽娘,今晚我便是特意来与你话别的。”
“玉娇。且听我一句劝,你与汪梁相处时日太短,你是高门世女,而他只是平头百姓,两人从小便有云泥之别,更何况私奔而去,一生都要隐姓埋名,你们拿什么生财养家?”
宋玉娇微微愣住,似是没想过以后。
沈徽心急,生怕她中了计,又实话道,“况且最近京都里有一本书,讲得就是世家女与戏子的故事。”
“你是说梨园春?”宋玉娇面上微恼,“这本我也听过,不过是事出偶然罢了。汪梁绝不是书中那种心口不一之人。我们两情相悦,他绝不会骗我。”
“玉娇,你可想过王京洲是谁?”沈徽拉住欲走的宋玉娇,一字一顿,“王京便是琼字,他便是徐立!”
“玉娇,你好好想想,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沈徽心急,音量微微提高,“恰巧在你快要出嫁时,遇上了此生挚爱。又恰巧,王京洲写了一本几乎与你遭遇一模一样的话本。更恰巧,汪梁是琼州人?”
宋玉娇倚着假山,半晌没有说话。
沈徽缓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低低道,“若太多的巧合撞在一起,只能说明并非巧合。玉娇,我知你不满这桩婚,一心想要出逃。可就算是要逃,也不意味着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那我又能怎么办?”
宋玉娇声音带了哭腔,“我不似你,赐婚便遇上了称心郎君。徐立非我所愿,身边那些纨绔又多是些风流之辈。唯一能哄我一乐的,便是这些角。”
“他们戏好,为钱银而来。我不在乎,府中多得便是钱银,我只求一心人,哪怕是戏,也只求能与我一生一世的郎君。”
“徽娘,不是我要跳火坑,而是我没得选,我只能随他、信他。”
“若他要的不是钱银。”沈徽目色一冷,轻轻道,“是你的命呢?”
“我的命?”
月色透过假山的缝隙,匀匀漏下一地清辉。
宋玉娇哀哀一笑,“我人都已经是他的,他若要我的命,我还能如何?”
“玉娇,你,你当真!”沈徽怎么也没料到,宋玉娇动了真心。
过往她与那些戏子来往,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唯独这个汪梁,相处时日最短,若他真是另有所图......
沈徽叹了口气,“玉娇,我所没有十全把握,但这个汪梁与徐立之间,应是有些关系的。况且,咱们经常去的徐记,那也是徐立在京都的店面。”
“徐记?怎么可能,这不是个老字号么,徐立充其量也就是个渔民翻身。”
宋玉娇蹙眉,“早些年爹曾查过徐立的背景,此人出生平凡,但自十五岁起便好似犹如神助,几次领兵抗击海匪,皆是大获全胜。这才有了海神的威名。只不过听汪梁的意思,徐立也就仅仅是运气好罢了。”
“玉娇,汪梁与你说得徐立,可有长处?”沈徽抓住那总让她觉得诡异之处,徐徐问道。
“这......”宋玉娇细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汪梁虽是琼州人,却极看不上徐立。”
沈徽心里有了些底,沉声道,“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未必是对的,只是我的一些猜测。”
“你看,徐立大你我正正七岁,威名在外至少也有七年。可汪梁一不是从军海师,二与与徐立又没有过节。如何就能将已经神化的将军说得一文不值?”
“即便是他醋性大发,也有些牵强。你既不喜徐立,也不愿嫁他。与汪梁一起是迟早的事,可这人却在你那说了不少徐立的阴私,试问他当时一个十三岁尚且无法温饱的孩童,如何能记得这么多徐立的私事?”
“徽娘,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宋玉娇急急追问。
沈徽反倒不好开口,只含糊道,“只是查到了些消息,我担心你若与他一同在送亲途中离去,可能会凶多吉少。”
“只有这些?”宋玉娇闻言莫名松了口气,“汪梁也曾与我说过,私奔是重罪,或许逃着逃着我们都会没命。可是徽娘,你知道吗?我不怕没命,我只怕不能与他相守。”
“玉娇,你再好好想......”
“徽娘。”宋玉娇打断沈徽,看着外面的月色,眼中笑意温柔,“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不过,这几日,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你。”
“什么事?”沈徽眉头皱得生疼,万没能想到她对汪梁竟如此死心塌地。
要不直接说出自己重生的事?
沈徽暗暗揣摩。
宋玉娇抿唇,低道,“宝瓶与我主仆一场,她既没有背叛娘与我,我便不能不管她。我想在走之前,从爹手中救出她。”
“徽娘,你愿意帮我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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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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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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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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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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