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玉阁楼花园,坐满了前来赴宴的世家女眷。沈徽交代了碧珠,亲眼瞧着她领了小兰去寻王家马车,这才随着宫女一路穿过游廊,周围花香浓郁,不远处隐隐有笑声传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花园不大,大约能容二三十人。
今夜是沈贵妃设宴,皇后一老早就派人送了贺礼,推说自己凤体不适,不便前来。
是以,园里先到的世家女眷,几乎都围在了沈贵妃身侧,好听的话层出不穷。
沈徽往人群里看了几眼,也没见着宋玉娇。
倒是沈贵妃瞧见她,手指一扬,刚还温温的笑意登时明媚不少,“徽娘,到姑母这来。”
她唤得亲切,沈徽才行了礼正要开口。
“丽贵人到~”宫人尖细的嗓音划破了一园的笑声。
沈徽蹙眉,下意识地看向沈贵妃。
饶是眼中再不悦,只低眸再抬的瞬间,沈贵妃面上已是惯常的温婉贤淑,叫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沈徽自是知道这丽贵人的厉害,谈笑间便能叫自家姑母吃了暗亏。
不过她既然重生了,哪里还能再叫姑母吃了哑巴亏。
“妾身参见贵妃娘娘。”身着宫装的女子眉眼带笑,声音娇滴滴的,听着都叫人心软。
更别提她一举一动颇守规矩,就是想挑出个错,也难。
“原来是丽贵人,素菊,看座。”沈贵妃含笑,手腕上的金镯叮咚撞在一处,“妹妹来得正好,这些都是内命妇与京都的世家女眷,你且好好认认,日后若是再办宫宴,皇家礼数可万不能丢。”
丽贵人是去年秋猎时,陛下的新宠。都说自古帝王难深情,这话一点不假。
想沈贵妃得宠数年,本以为能自此得陛下一人心。
却仍是被这不知来路的年轻女子毁了半生经营。如今丽贵人独宠,早就远胜沈贵妃当年。
不过,陛下龙体欠安。
沈贵妃也不像年轻时那般醋的厉害,偶尔言语上敲打几下,也就过了。
“贵妃娘娘说得是。”丽贵人温温应了,面上露出一丝羞怯,“不过陛下说,这些事以往都是娘娘操持,无需妾身多费心思。为妃者,自是应以陛下为重。”
她的音软绵绵的,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软。
周围静了下来,各个面面相觑。
沈贵妃把持后宫多年,如何不明白丽贵人话里话外竟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宫里的管事。
不过得宠几月,便如此嚣张。
沈贵妃面色一冷,沈徽悄悄扶上她的小臂,压低了声,“姑母切莫动气,这话想来应是陛下与丽贵人的私语。”
若沈徽没记错,姑母因为驳了丽贵人,恰巧被前来寻人的陛下听到,是以禁足三月,发俸一月。
好好的宫宴,也成了笑话。
沈贵妃略一沉吟,到口的斥责成了笑语,“妹妹说的没错,只是后宫是陛下的家,我们既是要以陛下为重,就更应替陛下分担家中琐事。
不过妹妹年纪还小,处理这些事的确是颇为棘手。”
寥寥数语,就让丽贵人的脸色几变,堪堪维持个笑,“陛下常说贵妃娘娘体贴,今妾身......咳,咳......”
“素菊,快去请御医。”沈贵妃见多了宫里的把戏,她口中焦急,面上更是担忧不已,唯脚下似有千斤担拖住,几步之遥生生走出了几百米。
沈徽扶着沈贵妃,余光偷偷瞥向院外露出的明黄色衣角,悄悄又道,“姑母,陛下。”
她提醒的简单,沈贵妃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目光望向大步而来的男子,到底还是酸涩难忍。
尤其看到他直直走向丽贵人,看也没看自己,沈贵妃只觉口里犯苦,“陛下。”
地上乌泱泱跪倒一片,谁也没想到九五之尊来得这么悄无声息。
“怎么,又不舒服了?”
“三郎,我胃里又泛酸水。”丽贵人带了哭腔,声音不大不小,昭示着她与陛下的亲昵。
“都说叫你不必前来,你偏不听。”
一把抱起垂眸撇嘴的丽贵人,明黄色的衣摆在经过沈贵妃时,总算顿了顿,他的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温柔,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今晚宫宴,大家不必拘礼。”
“多谢陛下。”
众人跪谢,战战兢兢送走大齐之主。却仍是无一人开口。
珠翠金簪沉甸甸地压在发髻,沈贵妃自嘲一笑,忽得想起皇后昨日那句低言。
“后宫哪里是讲情的地方,偏你我年少时不懂,傻傻斗了数年。那人心里爱慕的,永远是豆蔻年华的女子。而你我,不过是恰恰好,在那个年纪遇上了他。”
豆蔻年华。
那丽贵人可不正好就是。
见她面上总算缓和过来。
沈徽瞥了眼跟在王姑娘身后的小兰,趁机低低问道,“姑母,您觉得王姑娘如何?”
从前她不曾问过,今既然知道结果,自是要替那可怜的女子搏一搏。
沈贵妃顺着声看了过去,一群姑娘之中,王家女儿的确气质不俗。
只不过,东宫未定,烆儿的前路还需更多助力。
“倒是个好模样。”
沈徽心头一喜,正要再加把劲,就听沈贵妃道,“不过,总归是家世差了些。若是她当真与烆儿有缘,日后许她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
沈徽叹气,姑母与自家爹爹说得并无二致。
总归是缘浅,她面上惆怅。
沈贵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呀,都快十六岁了,还如此纯真。大哥他比起你祖父,当真是一位好父亲。”
这话叫沈徽心里一窒。
她没忘,自家姑母被当做筹码进宫时也不过豆蔻年华。
“姑母。”沈徽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沈贵妃慈爱,捏了捏她的面颊,笑眯眯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快去玩吧。”
花园里的角落,宋玉娇早就等得焦急。
眼看着沈贵妃放人,这才几步上前。沈徽对于自家姑母这一亩三分地还是熟悉的,当即扯了宋玉娇寻了一处假山,两人钻进黑漆漆的山洞,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沈徽该说的都说了,只是隐去了宝瓶的身世。毕竟这一段刘献之猜测居多,又涉及宋夫人清誉。
她小心翼翼地劝着,“玉娇,我知你一时难以相信。不过宝瓶她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宋玉娇喃喃地摇着头,沈徽知她心性,缓了片刻待她平复才又问道,“玉娇,今早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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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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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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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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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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