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这不是来做和事佬的,他是来要孟家的命!
早说这过继不如亲生!
孟祥暗火丛生,头顶的几把长剑锋利,稍有风吹,便有发丝悄悄滑落。他悔得无以复加,手指抠在石板缝中。
齐越的声音犹如淬了毒的蜜,听着温文尔雅,实则令人胆寒,“孟公子是聪明人,螳螂断臂的故事你必然明白。本王与孟家乃是一体,这毒瘤与其被外人摆在明面上,倒不如自家人痛痛快快一举剜出,这样于本王,于孟家才是上上策。”
孟祥不笨,自然明白齐越这话不是空穴来风,三皇子齐烆再过月余就该行冠礼。到时候他手握漕运,再有了封号,下一步便是要杀一儆百,立威于朝堂。
而孟府,便是最好的靶子。
孟祥以脸伏地,明白是一回事,被人要挟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齐越不与孟家主事人说,反而在这档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白了便是听见自己早前那番言论,借此要压压孟府的气焰,折了他的嚣张。
孟祥兀自恨得牙痒,又不能以下犯上,口中诚惶诚恐,却未将话说死,“小人自当尽力而为!”
“吱呀-”不远处有房门被推开。
耳尖的护卫微微侧身垂眸,极为恭敬地让开了一条路,“爷。”
齐越瞥了眼白石,“怎么,你居然舍得出来?”
孟祥还趴在地上,闻言偷偷上觑了几下,喉间惊讶登时压抑不住,“是你!”
“竟然是你!”
他眼珠一转,见那些护卫对着一身布衣的白石姿态恭敬,若说刚刚还有些想不清的节点,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石神色微冷,似是没瞧见地上衣衫不整的孟祥,侧首与齐越道,“殿下与孟府的事。我不便参与。”
“不便?”齐越冷笑,“这房里不还有沈府的人么?”
“只是个婢子。”
白石正了齐越的含糊说辞,“听闻她上元夜里就上了孟公子的车,想来定是两厢情愿,殿下何苦要棒打鸳鸯,不如成全了这对痴男女。”
“王爷,小人已有未婚妻子。更对她情根深种,断然不能于婚前得了妾室。”孟祥听他话音蹊跷,连忙补道。
“爷,那婢子醒了。”护卫适时禀道。
那双丹凤眼里露出星点笑意,唇边的算计更是毫不掩饰,“情之一事,总归是姑娘家吃亏,她虽是个婢子,好歹也是沈府的人。”
白石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孟祥身上的痕迹,“孟公子与越王殿下沾亲带故,总不好因为此等小事,叫沈府起了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齐越皱眉,微不赞同,“献之,孟府怎么说也是母后一族,就算有人要寻机找事,本王也断不能叫他吃了这哑巴亏。”
房里的女子渐渐有了啜泣,白石不以为意,“殿下,如今局势混乱。孟公子既是殿下之家臣,又得享殿下声名,受些委屈也是必然。”
“孟公子夜会佳人,又这么恰巧被有心人告之殿下,若殿下处事不公,定会给旁人落下口实。”
他幽幽看了眼面色灰白的孟祥,“况且孟大人一向深明大义,想来公子必然也能顾全大局。”
齐越沉默,也看了过来。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一明一暗。孟祥跪在地上,却好似身陷烈火,整个人越发焦灼。
“殿......下,王爷。”孟祥有苦难言,再听护卫将那婢子从房里扶出,随即转头,瞧着灯火下那颤巍巍跪坐的身姿与酡红得面容,恨得咬牙切齿。
小五也跟着瞟了几眼,口中一苦,竟是被那股气味腻出了胆水。
翠娘云鬓早散,外衣也松垮垮地拢在肩上,她似是刚刚酒醒,瞧了齐越一眼,神情娇媚。
还未开口问他,又瞥见他身侧的白石,一张俏脸血色褪尽,慌里慌张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身侧的孟祥主仆。
翠娘心里犯了嘀咕,一时搞不清此刻是个什么情形。
她尚未完全清醒,孟祥心火积压许久,齐越与刘献之他惹不起,小小一个婢子,却不算什么。
“啪-”地一声脆响,翠娘面上立时红肿一片,孟祥犹不解气,怒道,“贱妇!”
他力道极大,打得翠娘身子直往后仰,刚刚拢在肩头的外衣也随之滑落,露出一抹莹白,上面青青紫紫,红痕交错。
“孟公子何故出手伤人?”翠娘眼中蓄泪,悄悄与齐越脚边靠了靠,慌乱地遮住身子,她仰起脸,楚楚可怜,“刘公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
翠娘惯会看人眼色,如今见孟祥与自己一般跪在地上,便知是刘献之占了上风。
她心思灵活,泪珠欲滴未滴间,思绪几转。
既然孟祥已到,那沈徽也差不多就快要香消玉殒,根本不足为惧。又想起早前被刘献之抱进房里的事,眼下她腿间还疼得厉害。
当即舍了孟祥,低低泣道,“奴婢与姑娘骤然被掳来此地,如今瞧不见姑娘也就罢了,眼下无辜被打,纵然奴婢微不足道,可毕竟也是沈府的人,是公子的人。”
她刻意咬重最后几字,微微抬起的眼似羞似臊。
孟祥冷眼看她做戏半日,瞧这光景,竟是要推得一干二净。
左右这婢子都要被塞进府里,孟祥心气一起,动手扯住那一抹遮住后背的青丝,将翠娘狠狠拽到在地,“早前就知你骨子里不安分,怎得,刚从爷的床下来,翻脸就不认人?”
“爷可是记得,你当时言之凿凿,要给爷带个姑娘尝尝鲜。早知是你这贱妇偷穿新衣扮丑,爷何必包下这院落。随便找个地方办了便是。”
他言辞奚落,神色浪荡。
翠娘听得怔愣,见齐越神色莫测,当即反驳道,“孟公子休得胡说。奴婢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今夜不过是与......”
她且嗔且羞地撩了几眼齐越,“总之奴婢心中早有良人,若不是他,奴婢绝不肯随意舍了别人。”www.xiumb.com
“好,好,好。”孟祥不怒反笑,“床榻间的戏语,总归是上不了台面。未免污了殿下与王爷的耳,小人便等回去再好好收拾这贱妇。”
齐越微微颔首,“此间总归是你家事,你做主便是。只不过,这婢子的契还需从沈府好好买来。”
“刘公子?”
翠娘听得不甚明白,就被孟祥又狠狠摔了几巴掌,冷哼道,“有眼无珠的东西。”
“若冯家因此退婚,你倒也不必担心。”齐越虚扶起孟祥,“漕运一向是三弟的管辖,你既舍了本,本王必不会亏待与你。”
他嘲讽的眼神略过兀自犹疑不定的翠娘,与孟祥推心置腹道,“钱财之事并非根本,为今之计,还是当破了毒瘤,免得受人辖制。”
“就像这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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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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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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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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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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