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旱和闷热好像要将这片已经沙化的土地完全蒸发,四处散落的深根性植物大多拥有着一副嶙峋可怖的样子,一是可以减弱强烈阳光对枝株的危害,再有一点也是为了让自己逃离那些急切渴望水分补给的动物,比如那只已在空中盘旋了许久的白面鹫鹰。
白面鹫鹰,展翅两丈有余,貌似人面,声如啸雷,喙长且尖,锋利无双。因其伴生疯长,永不停滞,故须不断咬合硬物,聊抵缓歇。
但凡是来到这里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必须要熟知白面鹫鹰的相关资料。只因它是此方天地公认的绝对领主,天性残暴且荤素皆食。拥有一张酷似人类的脸,但却像啮齿类动物一样,喙尖始终在不停息的疯长。除了同类之间互不攻击之外,任何出现在它眼前之物都可能成为被撕咬的目标,包括活死状态下的动植物,也包括没有生命的黑岩和砂砾。
眼下这只白面鹫鹰已经在天空中连续飞行了一天一夜,尽显疲态,但生性多疑且极富狡猾的它始终认为有一股潜在的不安笼罩左右。只是身体再过强悍也还属于血肉之躯,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已达至极限边缘,同时疯长不停的喙也使心情变得急躁不堪。
此时,一只赤红色的巨型蜥蜴从沙丘中钻出,但仅是一露头的瞬间就已发现上空中盘旋的鹫鹰。顾不得其他,摆尾转身便准备重新缩回巢穴。不过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时间,那只白面鹫鹰便闪电般俯冲而下。先用它如钩般的长喙精准探入沙堆之内,而后锋利的双爪瞬息接连,将那体型完全不输自己的蜥蜴猛然拔出,吊往空中。
赤红蜥蜴并未死绝,只在其头颈之处出现一个手臂大小的血洞,如同泉眼一般随着剧烈的挣扎在不断涌血,霎时间在这黄白色的荒漠间留下一缕猩红的细线。
但这并不是白面鹫鹰的常规操作。它们通常在盯准目标之后,都是直接击碎脑壳,将长喙插入对方头部快速吸尽脑组织,待猎物完全死绝之后,确保周围没有新的敌人也没有打算夺食的同类,才会慢慢享用其他血肉。
只见那被它擎住的蜥蜴挣扎幅度越来越小,却始终没有死透,此刻仿佛认命一般,垂首等死。但白面鹫鹰的注意力反而没放在爪下猎物之上。它知道在附近就有一片小型绿洲可供休养,之所以盘旋许久便是在判断有无危险信号。
继续飞了没多久,一片面积不大却在这片荒滩上显得尤为葱郁的绿色赫然映入眼帘。可鹫鹰并未因此便感到兴奋,反而更加谨慎。在距离绿洲尚且很远的时候,它便止住了身形,诡异的悬停在半空之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此时,那只本已失血过多昏死的蜥蜴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趁着白面鹫鹰失神之际拼死挣扎。在留下两片带血的皮肉之后,庞大的身躯终于脱离鹫鹰的控制,轰然掉落地面。可怖的自重加上速度,霎时间激起一片沙海翻腾。
未待尘暴消散,更无法顾及致命的伤势。血色蜥蜴在落地的瞬间便张开粗壮的四爪,向着绿洲方向飞速奔袭。而那只受它颇为忌惮的白面鹫鹰却丝毫未动,既没有表现出到嘴猎物逃脱后的恼羞成怒,更没有飞奔而下将其重新捕获。只静静的悬在半空,冷眼看着蜥蜴背影消失于绿洲深处。琇書蛧
很好,并没发现任何问题。
鹫鹰顺着蜥蜴爬过的痕迹,低速慢飞。之前一切的布局都是为了换取此时的安全,用这只尽展血腥气的蜥蜴来探前路,若真有强大的存在,肯定不会放任不理。所以直到这一刻,它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疲惫的身躯并不会掩盖骄傲的本色,相反更能激发它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慢。一路上,所有正在惬意歇息的小型动物已全部飞奔逃走,甚至连那些正在进食的大型猛兽都停下了撕扯的动作,无比紧张的盯着不远处那只缓行踱步的鹫鹰。它们不逃,却并不代表它们就与鹫鹰得实力相当。只是这些也算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相对来说智力也远超那些小玩意。它们深知此时若有异动,很可能会引发鹫鹰的示威性攻击。
就在这片绿洲的中央,有一处潺潺流水的泉眼,仅二指宽的泉水蜿蜒流淌,却保证了这片土地上数以千计的生命得以存活。没人知道绿洲存在了多久,那汪生命之泉更是谜一般的神圣。这里算是荒漠中为数不多的净土,出奇的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将它纳入自己控制。即便强如白面鹫鹰这个绝对霸道的种群,在这里也只是拥有最好位置的优先饮用权而已。
此刻便是如此,这只肉体和精神双双临近透支的白面鹫鹰,正在接受着无数生物或惊恐或愤恨的目光洗礼,亦步亦趋的来到泉眼源头。轻蔑的眼神扫过四周,不过这次却并非在探查危险。抖了抖尾尖那七根象征着身份的白毫,它这才将长长的喙插入溪泉之中,享受这份受赠于自然的奢侈礼品。
长吸一口甘冽的泉水,几乎引发断流。好在仅剩丝缕之间便停下了动作,毕竟还是要遵守这份需要共同维系的约定。
而正当它准备满意的清唳之时,一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忽然透体而出,周身羽毛尽皆炸裂,瞬间展翅拍空,几欲飞遁。不过此刻在它侧后方的一块灰黄色巨石中,轰然伸出一双玉色兽爪,目测绝不会超过初婴手掌大小,却携力万钧。眨眼间便如鬼魅般附在鹫鹰的双爪之上,任凭它怎么挣扎,都犹如金精镣铐似的无法挣脱。
白面鹫鹰心知自己遭遇埋伏,双爪被对方钳死无处发力,但却并非因此便放弃求生。只见它惊慌失措之余还目露凶光环伺左右,好像是在寻找偷袭之徒,实则却是等待对方现行临身的那一刻再突袭逃生。
不过做戏了许久,周围只有些许打算趁我病要我命的无知动物,可这些小碎催却并非是这场精心设伏的本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还是没有赶来“收割果实”的强敌。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这些没脑子货,白面鹫鹰面上不屑,心中却也稍显忐忑。它们实力不济,却数量众多,况且自己还被那双不知名的玉色兽爪钳制着,仅凭一支长喙肯定敌不过。
红豆般的眼睛似人一般滴流乱转,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坚持这“反诱捕”之计,以免因小失大,栽在这帮粪土的口中。
重新确立目标的鹫鹰不再表现出刻意的惊恐,甚至没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伺机扑来的猛兽身上,只是沉着盯住钳制自己的那双玉色兽爪,一动不动。突然,鹫鹰毫无预兆的迅猛俯身,瞬间便将全身劲力累加到自己那支墨色短矛一般的长喙之上,电光火石间,白面黑喙光影交错,宛若密云天雷长劈直下。
这一击,便是白面鹫鹰真正的实力,快到匪夷所思,力到无可匹敌。
不过,等待它的却是另一双势更大、力更沉的双爪。精准而刁钻的将那携有万钧之力的长喙紧紧握在手中,其内所孕风雷之气极其浓郁,好似在这方寸之间构建出一座雷池领域,霎时便使得对方无法移动半分半豪。
与此同时,在那方灰黄色的巨石之下,传来一声人类女子的清喝:“翻云十八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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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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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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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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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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