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十洲的天破之音都响彻不绝,而天破之音中,似乎还隐隐透出如江海潮涌般纷乱的人声,人声交叠不休,亿兆人声汇聚而出,却同言一语。
“我今日临世。”
“乃是众生抉择。”
“众生之心。”
“造我法身。”
“众生之业。”
“塑我之能。”
“我,便是十洲之心。”
“众生之愿为我之父。”
“人心之念为我之母。”
“至纯之业乃我法身。”
“谁若仁恕勇爱。”
“便是我眼中之刺。”
“那是自寻死路。”
“断无活命之理。”
“谁若憎恨于我。”
“便是成全我的大业愿力。”
“造就我的大能。”
“吾乃,灵帝,穹高——”
最后一句话时,如江潮海涌般的人声忽然消失,转而化为一人之音,而那声音,竟是萧秋雨的声音!
……
血红天幕之下,暴雨接连十日,不曾停息一刻,十洲不少地域甚至已洪灾泛滥,人力难救。仙泉镇也是如此,在血红天幕的映衬之下,海水似已化作一片血海,仙泉镇的居民大部分都已上山避难,荒废一时的悬空寺已成了避难场,但由于人员众多,不少人已在院中甚至寺外,后山搭起简易的帐篷。
掩埋在废墟的残败佛首仍在冷眼观瞧着寺中的众生,此时还是有不少人对着这破碎的佛首跪拜,将仅有的口粮供奉在佛前,而更多人已开始为填满腹中饥饿而且掠夺别人的粮食。
有人说不应如此。
还有人说理当如此。
但却都没有人制止。
就这样,在这破败的圣地上演着一幕幕悲惨可憎而又荒唐可笑的故事,叫骂的人声不绝,推搡打斗的人来来去去。
唯一默不作声,岿然不动的只有那微睁的佛目,始终在冷眼旁观,恰如此地的众生一般。
萧秋雨在船上。
船上解救的难民已经挤满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人声嘈杂,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恶劣事件在船上不断的上演,众生的愤怒,众生的哀鸣,在萧秋雨的耳中此起彼伏,可如今就连萧秋雨也都无力一一管辖。
红海翻腾,血浪滔天。
天灾之下,末日已将降临。
船下的海水中,是已淹没的仙泉镇,海面漂浮着无数的废墟,更有数之不尽的尸体。
萧秋雨眼看如此光景,却只能站在船上,无能为力。
天灾遍布十洲的每一个角落,乃是人心邪念所造之业,众生憎恨众生,故而引来十洲业劫,谁也无法逃脱,这是众生自身的抉择,十洲意志的业劫。
只是眼见妻女与自己在这苦海中随着业潮起伏漂泊,萧秋雨的心中也是悲痛万分。
忽然,血雨暴增,而船下的海水却退潮而去,将船搁置在仙泉镇的废墟之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萧秋雨的心头。
血红天幕之下的血海,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腾起一道仞高千丈的血色遮天巨浪,此浪一旦来至,莫说萧秋雨这搁置在废墟之上的花船,就算是山上悬空寺避灾的难民也必被席卷难逃。
萧秋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抱着孩子的海红珠,两人相视无言,随即跃步而出,一跃十里,站在了仙泉镇的码头前。
他两指并拢,化作剑诀,闭目凝息,随即两指刺出,并无任何灵技的显化,可异变忽生,岸下海水结冰,波澜止息,随即冰封百里,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冰封海面,在那滔天巨浪离岸十里之处将它冻结。
这便是萧秋雨双极的冰诀奥妙与奇异之力所在,业因念起,法因业出,若杀戮之心越盛,则炎诀业炎之力越是奇诡无量,可焚尽世间一切业心,若仁善救助之心越盛,则冰诀冰封之法无力可破,心念不衰,则业念之冰不碎不化。
萧秋雨身后承载着对妻女的守护之念,除此之外亦有对众生的怜悯之心,此等愿力他前所未有,故而一举便冰封百里,凝结海浪。xǐυmь.℃òm
萧秋雨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船上山上之人亦是欢呼雀跃,人声如潮。
只是人声虽大,但却依旧无法穿透这人间血雨的滂沱落地之音,传不到萧秋雨的耳中,此刻的萧秋雨也已被这雨水打湿全身,狼狈不堪。忽然,被冰封的滔天海浪乍然碎裂,强大的海浪汹涌之力居然压碎了业冰,而刚刚被萧秋雨冰封的巨浪左右亦不过百里,而百里之外,未能被冰封的海浪之力未受丝毫影响,就在这左右无边的海浪之力的带动下,海浪被冰封不过一刻便被破除碎裂,业冰落海之时即被溶解为水。
萧秋雨身后众生的喜乐欢呼化为恐惧的惊呼,而萧秋雨不但是筋疲力尽,且观此光景亦似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再次将手伸出,屏息凝神,似要做最后一搏,制止这无尽的业海。
忽有一人的声音,传至萧秋雨的耳畔。
“此灾乃众生邪念之业所致,你一人一心所能承载的业力再多又有几何,怎可能抗衡这众生恶业汇聚而成的业海之潮呢?”
萧秋雨并未转身,也未惊诧,因为他知道说话之人不在他的身边,而这声音,他也是熟悉至极。
道皇,倾念。
血色天幕之下,一人手执拂尘端坐仙鹤脊背之上遨游宇内,一身道袍不染尘垢一丝,亦未被这漫天血雨淋湿,血雨离他三尺之外便蒸发而散,他神态怡然,双眼和善,周身毫无光彩却在这血色天幕的映衬下好似仙人临世,华光粲然。
倾念坐骑白鹤,口中言语之音十洲众生皆可闻之。
“十洲业劫乃众生之业所造,世人理应应劫,但虽说天道至公,可我心有私,不忍观此灾厄,就让我,助你们脱离此劫吧。”倾念说罢,将手中拂尘放在腿上,双手始起慈尊印,又化三山诀,终定九色莲花印。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回向正道,内外澄清,洞慧交彻,五炁腾腾,断绝邪源,乘云而升。定——”
十洲宇内,天灾消弭,萧秋雨眼前业海浪潮,势弱之后化入海中,顷刻便消解无形。
倾念面带笑意,身坐仙鹤之上,俯瞰萧秋雨,随后解开手印,拿起腿上手中拂尘似无意间向天轻轻一挥,霎时,血雨停息,红云似天裂般分开左右席卷而去,不过一刻便消散一空,玉宇澄清,晴天朗日,复现人间。
旭日当空,日辉光彩洒在倾念身上,法身宝光祥瑞。
众人观此神迹,纷纷不由自主跪地俯首膜拜。
大觉人圣无垢姿,悟道神迹开创时。天人得感华光满,遍地金莲开瑶池。
八九大道化玄功,洞源心念万万慈。天地同寿不灭体,道德经文理自识。
游神御气长生诀,炼化五行斩三尸。补天浴日无妙法,六甲奇门未来知。
化灾解厄除贪恨,教化人心消嗔痴。唯愿人间污秽尽,同修无量地藏誓。
萧秋雨抬头仰望,倾念手中拂尘挥动绵延人世,将萧秋雨腰身缠绕……
……
两人身处一处云上峰顶。
倾念:“你可已认知到自己的无力感了?”
萧秋雨:“既然你有此力量,为何不早出手,免除世间灾厄。”
倾念:“我并无此力量,是众生有此力量……我之所以可以消弭此灾,乃是连日来,业劫已至,生灵涂炭,世人饱受灾厄,故而纷纷共起消弭此业灾的愿力,我感此愿,累聚些许时日,时至今日,愿力圆满,我才得以凭此愿力消弭此劫,如是而已。”
萧秋雨:“你,不是只想旁观吗?”
倾念:“天道无私,但我觉悟底下,私欲难消,终是不忍眼看众生遭此劫厄。”
萧秋雨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倾念:“你在想什么?”
萧秋雨:“既然世人愿力已成,为什么不是轩辕神祖出手而是你?是叶尘远不肯吗?可是神祖若感召世人愿力,叶尘远的力量再强大,也理应捆缚不住神祖才对?”
倾念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叶尘远……已经心神俱丧,已与行尸走肉无异了。”
萧秋雨笑道:“这么严重吗?”
倾念也笑了:“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萧秋雨:“没有。”但他脸上还是挂着笑意。
倾念:“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幸灾乐祸。”
萧秋雨:“何止,我还想落井下石呢,只是做不出来。”
倾念:“这倒也难怪。”
萧秋雨:“你把我扯上来,应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种事,哄我开心的吧。”
倾念:“十洲业劫已启,我可消此一灾,但我不可能化尽所有的灾劫。”
萧秋雨:“以后还会有?”
倾念:“废话,你以为呢?能致使十洲意志崩溃而引发的业劫,你以为就只有如此而已吗?叶尘远除了拿走了你的眼睛,连你的脑子也拿走了吗……数日前,灵帝复苏,穹高临世之音,你可听到了?”
萧秋雨:“十洲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叶尘远只是拿走了我的一只眼睛,我只是瞎,又不是聋。”
倾念:“灵帝穹高乃是人间百业之念所成,故而口中之声,乃是万人之音……而他最后一句话却……是你一个人的声音,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萧秋雨:“意味着我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倾念:“其实你与世人无异,你的责任只在其中一部分,甚至不能说你是最重的,但你也应当知道,你……”
萧秋雨:“我明白。”
倾念:“明白就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允许叶尘远干扰你一直以来的抉择的原因,因为你的出现,是十洲意志的写照,而灵帝穹高之所以复生也是如此,即是因缘所致的偶然,亦是必然,数千年前,神族欲奴役人世,叶尘远率领十洲百族与之鏖战,最后灵帝身躯被叶尘远与慕容龙辰所毁,灵识被叶尘远打散,其实这已然是身死道消,而后叶尘远将灵帝残躯放置在木龙身下,其实不是因为他不想完全毁掉灵帝的身躯,而是他也无力毁掉……你应当知道,神族有人兽两脉之分,兽灵之主,乃是飞禽走兽之灵性汇集而成的神脉,起初并非是玄尊,玄尊乃是灵帝穹高吞噬最初的兽灵之主与难以估量的神族后又分化而成,虽不知为何但他们最初本是一体同人,而灵帝穹高……”
萧秋雨:“而灵帝穹高,则是人心之念汇集而成,是人心之业的化形。”
倾念点头:“不错,所以人心之业不消,即便穹高神识涣散,可人业所化的法身也是不会消弭的,故而叶尘远只得将他放入木龙身下,以免他吸纳人间执念,百心之业再度复苏,因为这木龙,他其实乃是比上一纪远古之初还要更加久远的生灵,他亦是以人间之业为食粮。”
萧秋雨:“难怪他爱看人间故事……有没有可能他是上一纪的上一纪的灵帝或者神王之类的生灵呢?或者上一纪的上一纪的上一纪?”萧秋雨笑道。
倾念:“你说的有道理,我还真没想过。言归正传,而时至如今,神族受十洲之力复现人世,甚至联同轩辕神祖一起,他的复生,最大的作用与其说是引导神族,倒不如说是分走了叶尘远的力量,削减了他的能力,因为十洲再也受不了人间邪念的侵扰,只得净化己身,而叶尘远为了消弭十洲的灾劫取你之眼,你又因失去业眼,灵海涣散,在此机缘下再次入圣后得到了‘三业剑’的力量,而后又用这股力量封存了玄尊的心智,这玄尊偏偏又是与你的业眼一样,是复生獬豸的必要之物,而复生獬豸的手段却也是将玄尊放入木龙之根,借他之力,重生神兽,以求借助神兽之眼在今后达到净世之效……”
萧秋雨:“可惜,时不我待,十洲之疾,人心之病早都已是积重难返,病入膏肓,无可救治了。”
倾念:“你所说倒也不能为错,而正因如此,灵帝复生,亦是必然之事,灵帝早前灵识涣散,身躯残破,断无无故复生之理,而今他的残躯在木龙法身之下又得到玄尊的身躯,以及你灌入玄尊身躯中的业念致其神识再度觉醒,其实即便如此,仅仅以那些业念还不足以支撑他的复生,否则叶尘远他也不会这么干。”
萧秋雨:“可偏偏当今世间人心破败,道德沦丧,百邪业念充斥人间,连十洲都无法承受,意欲灭世净身,更何况是复生一个灵帝呢?叶尘远这是在玩火与时间赛跑啊,而且他输了。”
倾念叹息一声:“十洲业念弥漫,距离崩溃本就相去不远,他若不做也是同样的结果,他此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灵帝复苏如此之快,这连我都没有预料到,更何况是他。”
萧秋雨:“可是站在当下回头一想,獬豸净世,灵帝复生,似乎都是在同一处出现的必然产物,这有没有可能这两者的一切都是十洲意志有意的安排呢?若是净世可成,十洲则不必再受业念煎熬,人间邪念削弱之后灵帝也不足以因所留的业念复生,但换言之,若是净世失败,则业念不消,甚至更甚,那么灵帝复生亦是必然”
倾念:“正是如此,这两者皆看似偶然,但实则都是必然,獬豸降世,抉择已在众生之手,若仍是沉沦不惑,人心颓丧,那么灵帝复生亦无可更改,这便是十洲意志安排的巧妙之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即帮助叶尘远封印了他的父亲轩辕神祖,却又不允许他干涉你所做出的抉择。”
萧秋雨:“还真是难为你了。”
倾念:“其实叶尘远更难。”
萧秋雨:“唉……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倾念:“你会帮他吗?”
萧秋雨:“你说不会干涉我的抉择的。”
倾念:“当然。”
萧秋雨一笑:“当下,我看似还有抉择,但其实已经没有了,不是吗?不过,我有两个问题。”
倾念:“什么问题?”
萧秋雨:“第一,叶尘远曾经战胜过灵帝,你为什么还需要我去帮助叶尘远?”
倾念:“因为如今的叶尘远已不是那时的叶尘远了,轩辕神祖复生,分走了他部分的力量,而今日的灵帝也不是昔日的灵帝了,叶尘远他如今虽然已兵解,蜕变了凡体,但却也不复当初,而且如今的灵帝穹高非但得到比曾经更加广袤的人间业力,而且还兼并了玄尊的法身,得其兽族一脉的神力,这件事曾经神战之初灵帝就想做,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至于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得而知。”
萧秋雨:“好么,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不过既然灵帝已经复苏他又如此强大,又何必借助什么天灾,他自己动手不久得了,他为什么不直接干掉叶尘远?我能感知到,叶尘远现在心中满是悲伤怨愤,却无分毫损伤。”
倾念:“灵帝刚刚复苏,与神王玄尊的法身尚未完全融而唯一,更何况,叶尘远毕竟又不是纸糊的,再说了,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叶尘远极有可能会放出慕容龙辰,以他的力量,即便灵帝完全融合了神王,也未必能与他抗衡。”
萧秋雨笑道:“如果慕容龙辰出手,这灭世恐怕会来得更快吧。”
倾念:“没错,而且此番十洲业劫慕容龙辰是最先察觉到的两个人之一,他就曾对我和叶尘远提出过,削减一部分人类来抑制十洲业劫的来临,他们的矛盾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萧秋雨:“最先察觉到十洲业劫的两个人?那个人是谁?听你的意思,那个人不是你或者叶尘远,而是另有其人。”
倾念:“不错,那个人就是李青衣的师父,据我所知,他也是神族,而且并非是生衍之神,那是一位在上古之时便证道入圣的大圣贤,我与他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
萧秋雨:“不知道李青衣手中的《洛水河图》里有没有这十洲业劫的解决办法。”
倾念笑道:“洛水河图?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萧秋雨:“一点点了,比你还是少得多。”
倾念:“如果知道,我就不用来找你了。”
萧秋雨:“叶尘远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做些什么?”
倾念笑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秋雨:“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去别的地方看一下。”
倾念:“哪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萧秋雨:“不,我只需要你去另一个地方。”
倾念:“哪里?”倾念看着萧秋雨,说道:“去你的船上?”
萧秋雨:“对,如果我妻女受到损伤,那这十洲的有无,对我就再无意义……我的孩子还小,虽然这个世道很糟,人心很丑陋,但我还是希望她长大之后,好好看一看这世界,再找个好男人,和我差不多就行了,去爱人,也被人爱,最好他的男人早死,然后她带着她的孩子,回来和我一起生活……”
倾念:“萧秋雨,你这里真的有点问题,而且还不是被外界力量打伤才出现的那种问题,你知道吗?”倾念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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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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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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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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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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