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滔滔无量业,声闻道,目观劫,神思涅槃了缘觉,天人谁出十法界。六道众生同持戒,勘破十惑入禅悦,舍七情,断三业,终是轮回寂灭。”
——题萧秋雨
河,血河。
血河的岸边尸山骨林。
数以万计的尸首堆积在一起,大火在燃烧,滚滚的浓烟裹挟着焦肉的味道,未及化为灰烬的骸骨被取出扔入十丈的深坑之中。
如山尸骨的两侧站立着数不清的平民百姓,他们有的衣不蔽体,有的面有饥色,有的男丁肢体存在一定的缺失。
他们的手中拿着馒头,冷漠的观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由早晨的愤怒,叫骂与嘶吼变成现在的冷漠无神。
他们似已麻木。
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只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无论哪一方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而这些堆积如山的尸骸,正是他们所遭受的苦痛的施害者。
他们是十几伙纠集在一起的盗贼悍匪,烧杀抢掠,霸凌一方,他们掠夺别人辛苦耕种的粮食,别人血汗换取的财富,欺凌男丁,奸淫妇女,依据他们生前所言,他们此举,是万般无奈,只是为了在乱世求生,“而已——”
仿佛他们似乎才是受害者?
其实,依据事实而言,他们当中,确实是有不少人是被原有的盗贼裹挟其中,不从即杀之。
他们的暴行,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意愿。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拿起屠刀,挥向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们有勇气悖逆自己的良心,却没勇气砍向施虐者。
就像,他们也没有勇气砍向萧秋雨与他的元洲驻军一样。
岸边的桌案旁,萧秋雨冷眼看着一切。
在将这些人俘获之后,萧秋雨特意教令附近十几个村庄的百姓前来观刑,他们大部分都深受其害,极少数,则是看着自己从恶享乐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丧命在屠刀之下。
他们哭泣,不知道是因为真的伤心,还是失去了亲人的庇护。
那些受到过伤害的人也终于在万般苦难过后的今日,见证到了“因果报应”。
他们吃着馒头,喝着热汤,为落下的行刑屠刀喝彩,从日出到正午,再到日落,屠刀砍出了缺口,那么再更换一把。
数百把屠刀就这样像垃圾一般扔在一旁。
观刑的群众,从最开始的激动得难以自抑到到后来的神情麻木。
他们的愤恨似已随着这条血河中的血液流失而消逝,而那些等待死亡的囚徒恶霸,从之前的叫嚣辱骂,涕泪失禁再到如今似待宰的猪羊一般,行尸走肉似的被铁链串联在一起押上河边的刑台。
他们已不再嘶吼,不再反抗,他们的力气也已耗尽,他们已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屠刀的森寒,尸首脏腑的腥臭,滚滚焦烟的污浊味,将他们的抗争之心消磨殆尽。
萧秋雨就那样坐在椅上看着,他看了整整一天,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倦意。
武神州站在一旁,早已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劝阻。
他已不再劝阻。
他知道劝阻无用。
因为这已不是第一次。
在第一次他劝阻的时候。
萧秋雨应允了。
其实不光是武神州,任何人前来劝阻的时候,萧秋雨都会应允。
他会令人将临刑者押来。
让他去做三件事,以赎自己的罪衍。
第一,让他说出自己不该死的原因。
第二,让曾经被他所伤害的人所承受的伤害消失不见,让死者复生,伤者复原,让心理受创者忘却一切。
第三,更改所有已发生的现实,他不曾作恶,那么自然也就无谓受刑。
每个人都知道萧秋雨是故意施难。
可每个人却又知道,萧秋雨所说的没错。
有人说,“事情既已发生,无可更改,不应该穷究过去,而是给这些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每每这时萧秋雨只是一笑,叫人带来受害之人。
萧秋雨当着所有人的面会对受害人说:“看到这个人了吗?他希望你原谅伤害你的人,等以后那些人再来害你的时候,你就去找这个人救你,为你主持公道,他希望你相信,恶人是会改过的,他想用你的人生来成全他的贤名,你愿意吗?”
萧秋雨说的也许刻薄,以最深的恶意揣测人心。
每个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是却无法解决,那么为了抑制问题所带来的恶果,只好让受害人承担更多的委屈。
这是无奈,也是无耻。
萧秋雨到任不过两月,便已屠杀数十万人。
其中有十恶不赦者,也有其情可悯者。
但在萧秋雨的眼中,再华丽的借口,也不是作恶行凶的缘由。
他处事太过极端——
杀一人可以利天下,可行。
可杀万人而救万人,可行吗?
如果,你是被杀的万人呢?
如果,你是被救的万人呢?
你是个劫掠者还是个被劫掠者?
你可以承担被人劫掠的代价吗?
你可承担劫掠他人的代价吗?
……
凌渡山。
元洲的军队驻扎在凌渡山下。
山上聚集着三万“义军”。
他们自称是“农家子弟”,因忍受不了战乱之苦,故而占据山上,聚义练兵,反抗暴政。
“替天行道”的大旗就迎风飘扬在山中大寨的校场。
他们对外宣称,惩治贪官恶霸,杀尽土豪乡绅,为受苦的黎民百姓讨回公道。
而就在昨日,一伙儿打家劫舍的贼匪有数千人之众来到凌渡山,说是要“共聚大义”。
他们拦路抢劫,食人心肝,却又总是以一副侠义者自居,凡是被他们所杀的富商巨贾,统统都是为富不仁,被杀的平民百姓则纷纷成了土豪恶霸。
几月来,元洲总督萧秋雨对平叛贼匪的围剿,促成了这凌渡山的快速壮大。
因为萧秋雨所想,无序的贼匪,远比有序的乱军给平民带来的荼毒之痛更加严重。
所以他一直奉行,先除苍蝇后打老虎的战略计划,以最优势的绝对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扫平所有的流寇,而后,再将有序有制的“乱军”逐个分割剿灭。
这凌云渡,便是整个元洲中最后一个有规模组织的“匪窝”。
他们的聚拢,亦是萧秋雨的有意为之。
因为与其让这些无法网尽的零星流寇四处逃窜伤人,不如将之聚拢一网打尽,以求将祸乱范围减到最少。
凌渡山为首的人名叫“宋义”,本是典狱小吏,因为私通贼匪,分赃而肥所以被刺配流放,途中被凌渡山原本的山主所救。
后来毒杀了山主,自立为王,招揽元洲贼匪荼毒一方,时常攻城掠地,将城中财富米粮洗劫一空,说是原本的驻军叛逃所为,他们来此只是为了替天行道,解救贫苦。
他的手下有五虎将,手持双斧,嗜杀食人的黑旋风。手持长矛,贪财好色,淫人妻女的矮脚虎。箭术通神,双枪无敌的花万羽。身若鬼魅,无形无踪的鬼影儿。最厉害的,则是手持羽扇,道法通玄的智多星。
这几人雄踞此地,以伪善之名做尽极恶之事,就在昨日,宋义还将掳掠而来的番邦公主嫁给了身高不过五尺的矮脚虎,以作恩义人情。
山下。
萧秋雨与武神州等三名提督,三名将军,十五名偏将商讨具体攻伐战术事宜。
忽然,有人来报,山上派来了使者。
而来的人,竟然就是山上的二号人物,“智多星”。
中军帅帐。
萧秋雨:“请降?”
智多星:“正是。”
武神州与萧秋雨相视一眼。
武神州:“你们有什么条件?”
智多星:“请求被总督收编入军中,为灵皇宫效力。”
萧秋雨:“你们的意思不是金银利禄,而是官位兵权?”
智多星:“正是。”
萧秋雨:“有秘闻,聚窟洲曾拉拢过你们,你们当时没有答应,可有此事?”
智多星:“有。”
萧秋雨:“为何?”
智多星:“因为聚窟洲不是灵皇宫,一隅偏朝怎能与祖迹王统相提并论?”
萧秋雨:“所以你们要的不光是官禄名位,还是体制正统是吗?”
智多星:“正是。”
武神州:“如若……”
萧秋雨:“好,本督应允。”萧秋雨斩钉截铁的答应。“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下山缴兵呢?如若投降可是要统一整编的。”
智多星:“这个自然。”
萧秋雨:“那么什么时候?”
智多星:“明日……今晚,山中大寨已设下酒宴,招待萧圣督与一干将军,以慰辛劳。”
武神州正要说什么。
“好,我们一定去。”萧秋雨应道。
等到智多星离去之后。
武神州看着萧秋雨说道:“此人用心险恶,眉眼之中奸狡难藏,我都看得明白,你会看不明白吗?”
萧秋雨坐下,缓缓道:“既然你都看得清楚,我有怎么会看不明白,他身周的恶业,我看一眼都觉得作呕。”
武神州:“那你为什么?”
萧秋雨:“不久前,他们不是掳掠了一个小城的公主吗?”
武神州:“那又如何?”
萧秋雨:“两军开战,死伤无怨,可无辜的公主,怎能成为男人兵戈之下的牺牲品。”
武神州:“你居然会为一个人,而抑制除恶的杀心?”
萧秋雨:“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我收了她老子的钱。”
武神州:“就因为这个。”
萧秋雨:“有时,一人可为救万人而死,而有时,万人也要为救一人而承担风险,做一些牺牲。”
武神州:“你这个道理,有些牵强……恐怕,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萧秋雨:“听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武神州:“这下通了。”
萧秋雨默不作答。
武神州:“你打算拉着所有人一起和你进火坑吗?还是你自己一人单刀赴会尽显英雄本色,抱得美人归。”
萧秋雨:“这种粗活,当然是交给最精炼能事的你来干了,回来后,给你加俸禄。”
武神州:“答应我,这次降兵的生杀,由我来处置。”
萧秋雨拿起茶喝了一口,说道:“好,就依你。”
夜。
山中大寨的宴席之中。
正厅灯火辉煌,百张宴席,直至厅外的院中,人声喧嚣烦杂,一群舞姬在厅堂正中载歌载舞。
为首的宋义为萧秋雨斟满酒。
萧秋雨:“宋大王能罢息干戈实属难能可贵。”
宋义:“免除兵祸对大家都有好处,宋义并非愚蠢之辈,当初若不是受了小人的陷害,岂会落草为寇,与将军刀兵相见呢?惟愿止息干戈,重入正途,在将军麾下,为灵皇宫效命,值此危乱之时,解万民于水火,创不世之功绩,青史留名,岂不是人生快事,总好过日后被人手指脊背称为贼寇,那时宋义,上,对不起神祖余恩,中,对不起父母生养,恩师授业,下,对不起黎民百姓,恩义弟兄,和自己的一身抱负。”
武神州:“如此说来,宋大王早前何不请降,何必等到今日大军压境才突然遣人送上降表呢?”
萧秋雨:“时势造人,时势迫人,当初不是现在,人无完人,武提督何必看人如此苛刻。”
宋义赔笑道:“多谢萧圣督体谅,从今而后,末将势必效忠萧圣督,为您马首是瞻。”
萧秋雨:“我是灵皇宫的总督,你是灵皇宫治下顺民,没有我,只有灵皇宫。”
宋义:“哦,对对对,是宋义酒后失言,万望萧圣督海涵。”
萧秋雨:“宋大王言重了。来来来,我为你满上一杯。”
桌宴上,萧秋雨与宋义两人推杯换盏,与之前除恶务尽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武神州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但还是看不过眼,一杯酒也没有喝。
看着滴酒不沾的武神州,宋义尴尬的笑道,“武提督滴酒不沾,可是桌上的酒肉不合胃口,这里窖藏百年的美酒不下数十种,不如我……”
萧秋雨打断道:“其实武提督并不是喝不惯美酒,只是美酒需要与美人对饮才好啊……”萧秋雨淫邪的笑道。
在一旁听着的武神州,看似有些坐立不安。
一旁的宋义立马赔笑道:“这不简单,来啊,唤那些舞姬过来。”
七名年轻貌美的舞姬围拢在萧秋雨与武神州的两人身旁。
武神州没有享乐其中,但也并不抵触抗拒。
仍旧是坐在那里,任由貌美的舞姬喂酒喂菜,不迎接,也不抗拒。
反观萧秋雨则是从善如流,左拥右抱,脸上的笑意宛如孩童一般纯真。
看武神州始终不曾展露笑意,宋义的神情有些奇妙的变化。
萧秋雨看在眼里,说道:“宋大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一时手足无措。
萧秋雨说道:“你让这些庸脂俗粉围绕在武提督身周是什么意思,未免太失礼了吧,要知道,武提督,可是慕容总督的门生,什么绝色佳人,倾国倾城,要想打动武提督,仅仅是美貌可是不够的……”
宋义神情一振,“哦,那萧圣督的意思是……”
萧秋雨:“听说,前几日,你们山上请来了一位小城的公主,虽说姿色称不上绝代佳人,但气度,确是万中无一的……是吗?”
宋义心领神会,“哦,这简单,来人呀,快去……”宋义唤来随侍,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侍离去,宋义笑道:“请萧圣督与武提督稍等片刻。”
看着死气沉沉的武神州,一旁的舞姬久而久之也是很尴尬,萧秋雨笑道:“小姐姐们,你们都过来我身边……”
舞姬们心领神会,而武神州则是起身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宋义:“不知对于我们的整编,萧圣督是如何安排的,是否方便先告知一声。”
萧秋雨:“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打算将凌渡山的英雄们分为三十营,作为各部补充的兵员。”
宋义:“这……”
萧秋雨:“怎么,宋大王不愿?”
宋义:“山上的弟兄们手足情深,不想被拆分,是否能请萧圣督转圜一下?”
萧秋雨:“这……灵皇宫有明制,我虽是一洲总督,有军政人事的任命大权,但也实在为难啊……并无此先例啊……”
宋义笑道:“先例先例,总要有第一个吧,您说是吧……来呀……”宋义一挥手,一名侍从捧出一个箱子,宋义打开木箱,里面赫然是一对麒麟玉璧。
玉璧晶莹剔透,刚刚打开,就有一丝寒气扑面而来,玉质清凉怡人,看来是不世的奇珍之物。
宋义:“这本是赃官所藏匿下的进贡于灵皇宫之物,偶然间被在下所得,今日将之交托于萧圣督,他日代呈人皇帝爻陛下,聊表寸心。”
萧秋雨一笑:“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厅下此刻一名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随着侍从的引导,带着两名侍女来到桌前。
武神州与萧秋雨两人对视一眼。
萧秋雨:“你便是长歌城的文成公主?”
白衣女子作揖施礼。
“正是,见过萧圣督。”
萧秋雨说道:“我们受你父亲所托来看你安好与否。”
文成公主:“这……”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萧秋雨:“你被宋大王请上山来做客,为何连家书也不回一封,听说你与这里的一位首领缔结良缘,不知道是否有这事?”
宋义急忙道:“我的一位兄弟确实对公主殿下一见倾心,却有此心意,但碍于自己出身草莽,不敢唐突公主殿下,所以只等得一日受灵皇宫纳降,成为灵皇宫下官军,谋得一官半职,立下功绩再做考量。”
萧秋雨:“好,那就好,宋大王果然是知守礼节的官吏,不似一般草莽。”
宋义听得出萧秋雨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一时尴尬无言。www.xiumb.com
邻近桌上的智多星起身说道,“萧圣督此言有失,既然我等兄弟已是灵皇宫的纳降兵卒,那么也就是官军了,怎可再以草莽相称,萧圣督失言了。”
萧秋雨说道:“没错,若是降与灵皇宫自然是官军,那么降于聚窟洲就是叛军了。”
智多星:“萧圣督这是何意?”
萧秋雨:“何意?那么你们这是何意?”说着萧秋雨将酒杯递到智多星的眼前,“我每喝下一口酒你们心中的欲念便亢奋一分。”
宋义惶恐道:“萧圣督多心了,这绝非毒酒。”言罢,一手拿过萧秋雨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秋雨:“我知道,宋大王的一片拳拳盛意我可以感受的到,酒中的是咒,以怨念枉死者的血液淬炼的毒咒,而因为我饮酒而心生歹意的,是除了宋大王之外的所有人。”说着,萧秋雨放开手中的酒壶,任其摔破在地上。
酒壶摔破,厅中顿时寂静。
寂静的可怕。
厅下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轮动两把板斧冲上前来,斧子所沾染的血腥味萧秋雨离得几步远时就闻了出来。
上面满布无辜枉死者的怨念。
桌案被劈开,萧秋雨闪到一旁,而宋义则是上前一把抱住黑旋风,大声叱骂道:“你这黑厮莫要冲动,坏了受降的大事,我们山上弟兄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忽然一个身材矮小尖牙利齿的五尺男人手持长刀说道:“今日要降,明日要降,还不都是给人家当奴才,与其那样的长久安宁,还不如活得一日快活一日的好。”说罢向萧秋雨持刀跃去。
萧秋雨想要闪身,才发现身形呆滞,眼目晕眩,是酒中毒咒发作了吗?
不,不是的。
萧秋雨看了一眼身旁的智多星,他面带笑意,羽扇轻摇,他的羽扇之中有些许粉末随着羽扇摆动而出。
智多星笑道:“这,其实就是最普通的迷药,萧圣督眼光太高,自然只能看得见咒令妙法,却看不见这最下三滥的伎俩了。”
长刀刀刃即将触及到萧秋雨的额头。
寒光一闪,人从中间分裂成了两半。
但裂开的不是萧秋雨,而是矮脚虎。
劈裂他的是武神州的剑。
宋义:“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宋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被武神州护在身后的萧秋雨笑道:“你这还看不出来吗?你的这一票兄弟有自己的心思,不认你这个大哥了……他们早就暗中投靠聚窟洲了,今天杀了我们,今后做个烧杀抢掠的合法强盗,总比做个救危扶困的官军要好过得多,换我我也这么干。”
宋义:“你们快住手,快住手,你们这么做可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看着捶胸跺脚的宋义,萧秋雨觉得滑稽。
滑稽的不仅是他的行为,还有他口中的仁义忠勇。
武神州挥动着手中的黑剑,剑式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收力换招的破绽,每一式简单朴素的剑式风雨不透的护住身后的萧秋雨,宋义,及文成公主三人。
忽然,三道流星疾光强弱迅缓不一的射向武神州。
武神州剑式自然连贯,无一丝多余的动作,仿似一张剑网。
而这三点疾光之力,即将刺破这张剑网。
可黑剑挥舞,似顺其自然的将这三点疾光皆挡在剑身上,箭簇力断落地。
流光火星四溅,落地的三点疾光是三只羽箭。
就在武神州分神洞察暗中射箭之人身在何处之时,忽觉一丝不祥。
武神州身形一动,一刃立刀破地而出,就在他前一刻足下的位置。
一道黑影破土而出,但地面并无损毁,他仿佛就是在地面烛台倒影中而出,他手中双剑矫若游龙,身如风动,双剑眨眼间便与武神州手中黑剑交锋数十次,火星飞溅四射,武神州剑网似化作旋风,将此人的剑式融入剑风流转的剑式中,对战鬼影儿双剑之余仍旧分力护住身后几人,毫无狼狈之象,且流转交锋之余再次以似水般平缓流转的一剑截落三点羽箭寒芒。
寒芒刚落,那黑旋风又挥动双斧冲上前来,双斧力若山崩,武神州黑剑流动一式,身形一动如蛟龙潜海,划断黑汉的脚跟筋脉……可就在武神州分剑抗敌之余,鬼影儿人随双剑已转绕黑旋风的身周来到武神州的身后,武神州身形流动,两人就这样在壮若山岳的黑汉身周如游龙般厮杀拼斗,几次鬼影儿都想对萧秋雨三人痛下杀手,但武神州的剑式都将他逼退,可接连不断的羽箭寒芒分扰武神州的心神,让鬼影儿在几次险象环生中脱困。
黑旋风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痛叫哀嚎,因为他此刻的身上除了脚筋被武神州挑断,他的身躯上也被武神州与鬼影儿毫无保留的剑气撕裂出百道伤口——
他血肉模糊的躯体,此刻俨然成了两大剑手交锋的战场。
他的血液即将流尽,但两人都没有收手易地的意愿。
忽然,三点箭光疾驰而来,武神州再度以一式剑式拨开三点箭光,可此次不同的是,三道箭光之后仍有三道,其速更是疾缓不一,但箭力更雄。
武神州剑式未及剑锋回转,三道箭光便已至武神州眼前,而武神州并未闪躲,而是抽手回剑,以剑锷下端的剑身微微翻转一动,改变了后续三道箭光的去向,改道飞驰的羽箭直刺鬼影儿的肩、心、腹三处,鬼影儿挥剑打落三道箭光……可三道箭光之后,仍有剑光,武神州的黑剑。
黑剑划断握剑流转的手腕筋脉,剑式余力刺入鬼影儿的肩膀,剑身横划,破肩而出。
此刻,忽听一人笑道。
“哈哈哈……大家且先住手……”
说话之人正是智多星。
智多星:“此事不如……”他言语间轻轻摆动手中羽扇。
羽扇之中散出的粉末弥漫厅中。
武神州黑剑一挥,剑锋龙吟一声震荡开厅中迷雾。
只见智多星,手中突生法阵,绚丽夺目。
法阵流转即将阵成,羽扇一摆,三道法阵挡在武神州的身前,继而向四周延伸,看势,即将将武神州几人围拢在内。
黑剑刺剑而出,摧枯拉朽般刺破法阵。
黑剑迫近,智多星却忽然露出笑意。
忽然他笑意刚显的同时,他的表情陡然僵住。
他张口伸舌,诡异至极。
黑剑即将贯穿他的咽喉,停留在咽喉前一分之处。
黑剑已不必再进,他的喉咙咯咯作响,口中刺出了羽箭的箭头,血液顺着他的羽箭的箭头流下。
智多星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萧秋雨。
萧秋雨的手中拿着刚刚暗处射来被武神州打落的羽箭。
萧秋雨:“干嘛不刺下去?”
武神州:“看着这种人生不如死的受苦,不正是你快乐的源泉吗?”
萧秋雨:“我哪有那么变态,我只是善良的帮他们悔过罢了?。”
武神州:“悔过?”
萧秋雨:“身死业消么。”
说罢萧秋雨抽出手中的箭向后扔去,只听“噗通”一声,似有人跌落。
武神州:“既然你早看到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手呢?”
萧秋雨:“因为我想看看慕容总督的高徒究竟有多大本领?”
武神州:“那你看到了吗?”
萧秋雨:“冰山一角,毫无意义。”
武神州:“听你这话,你似乎对我颇有戒心,怎么……”
萧秋雨:“今后大家相处的时间还会很长,我总要……”
武神州:“慎言啊,这里有很多人的……”
萧秋雨看了一眼宋义与文成公主,又扫视了一眼身后,微微一笑。
“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萧秋雨看向了宋义,说道:“宋大王是说唯我之命是从,对吧。”
宋义似还未从刚刚的惊惧中走出,回过神来,急忙跪地拱手说道:“是、是、是当然了,我与众弟兄永为灵皇宫治下兵卒顺民,永遵萧圣督号令。”
萧秋雨微微一笑:“好,那么既然如此,本督现在就给你们我的第一道诏令。”
宋义:“请萧圣督令下。”
萧秋雨:“凌渡山贼匪祸乱一方,攻城掠地,欺扰百姓,令宋将军率你所部……剿匪……降与不降者皆杀。”
……
杀一人而救万人是否真的值得?
如果这一人是你呢?
那么杀万人而救一人呢?
如果你又是这一人呢?
而杀万人救万人呢?
别人应当为你而死吗?
你想为别人而死吗?
你值得别人为你而死吗?
别人值得你为之而死吗?
你愿意吗?
别人愿意吗?
你愿忍受别人的意愿强加在你的身上吗?
你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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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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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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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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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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