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天道行>第17章 化神剑修
  夕阳将落。

  夕阳是十年前的夕阳。

  十年前的夕阳下站着一位英雄。

  夕阳下的英雄在哀叹,这是否预示着这位英雄也将从此在这片十洲大地上陨落?

  万里山谷,人在崖边。

  古陵剑主的手中握着剑,但握剑的手苍白无力,剑似乎随时都将从他的手中脱落。

  因为他的自信与骄傲在刚刚已被一个人摧毁。

  他站在崖边,从日落站到月起。

  “你输了?”不知何时,连城玉来到了他的身后。

  古陵剑主:“是的,我输了。”

  连城玉:“可惜。”

  古陵剑主:“是很可惜。”

  连城玉:“以后再赢回来就好了。”

  古陵剑主:“没错,我可以赢回来,可是,今日我败了,败了就是败了,今日将永存,永远无法改写。”

  连城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古陵剑主:“一个说起话来让人觉得既好笑却又让人觉得讨厌的人。”

  连城玉:“听说他很嗜杀。”

  古陵剑主:“他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有的人也许罪不至死,但也并不无辜,他只是个心中藏有很多悲痛与怨愤的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连城玉:“普通人竟然能打败你?普通人竟然也能修炼出那夺天地造化的神技?”

  古陵剑主:“普通人也分很多种。”

  连城玉:“哦?他是哪一种?”

  古陵剑主:“他是一个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再不会出现的人。”

  连城玉:“这评价似乎很高。”

  古陵剑主:“以后你有机会遇到他的话,你或许就会明白……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连城玉:“他是怎样打败你的?”

  古陵剑主:“用他的剑。”

  连城玉:“他的剑?”

  古陵剑主:“没错。”

  连城玉:“那是一柄怎样的剑。”

  古陵剑主:“那是一柄很古老的剑,一柄存在于古籍典故中的剑。”

  连城玉:“既然是存在于传说与故事中的剑,那么他是怎样得到的?”

  古陵剑主:“是一名近乎与剑一样古老的人赠与他的。”

  连城玉:“为什么会赠送给他?”

  古陵剑主:“因为他需要这样一柄剑去完成一些事?仅此而已。”

  连城玉:“剑是拥有神识的灵兵吗?还是说剑是因人而不凡?”

  古陵剑主:“剑只是一柄剑而已,神兵亦或是凡铁并无差别,不凡的是他这个人。”

  连城玉:“剑在他手中是怎样的?”

  古陵剑主:“他的剑并不快,很缓,仿佛是空的,毫无力量可言,只是一剑挥出,却又浩瀚无比,神佛哀嚎,他眼目中的一切都将随着剑锋挥过而了无生机,尘埃消弭。”

  ……

  今天。

  今天的萧秋雨站在长乐书阁之前。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襟,而衣襟早已被裹挟着寒气的秋风吹干。

  但是,他的眼神,还和十年前一样,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充满了杀意。

  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将被他心底的业火所焚毁——

  唯一不同的是,他握剑的手已是空的。

  而他充满杀意的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担忧。

  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孤傲,自信,而且手中还握着剑。

  是惊鸿无极。

  萧秋雨:“惊鸿无极。”

  惊鸿无极:“萧圣督,又见面了。”

  萧秋雨:“你是来挡着我救人的。”

  惊鸿无极:“是……也不是……”

  萧秋雨听不懂。

  惊鸿无极:“我是来抵挡你的,不是来送死的。”

  萧秋雨:“你该不会是要劝我离开吧。”

  惊鸿无极:“当然不是,你是不可能走的。”

  萧秋雨:“那你打算离开。”

  惊鸿无极:“也不是。”

  萧秋雨:“那你打算怎么办?”

  惊鸿无极:“不怎么办。”惊鸿无极侧身而立。

  萧秋雨:“很好,因为我曾亲眼看着你手上那把‘纯钧’古剑的上一个主人是怎么死的,他也像你一样高傲,自信,但你聪明的多……”

  萧秋雨走过去,走过他的身边,走入长乐书阁。

  惊鸿无极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等到萧秋雨走入书阁中,惊鸿无极才摸着手中的‘纯钧’缓缓说道:“世间从不乏勇者,也不乏智者,更不乏因智勇而死者。”

  ……

  长乐书阁中。

  长乐书阁,共有十四层,地上七层,地下七层。

  书阁第一层方圆千丈有余,极其广阔,而地下七层每一层则比上一层宽广一倍有余,最下一层入地千尺,几乎是一个地下的东王宫。

  十洲典籍,遗留古卷几乎都在此处,收藏之丰,比灵皇宫不逊分毫。

  萧秋雨儿时便常在其中玩耍,但尚未能走遍每一处。

  而今日的书阁已与曾经不同了,那时的书阁充满了书卷的香气,而此刻他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了。

  一股凌人的气息压迫而来——

  一人在距离他千步之遥的地方,手持一本书,正在阅读。

  他身穿宽大的金线长袍,腰悬五尺佩剑,黄玉镶嵌剑鞘,这人身高九尺,腰背极其高大,三缕微微发红的长须顺在前胸。

  他的仪态,他的神采宛如一个临世的君王。

  在萧秋雨进来的一刹那,他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因为萧秋雨的杀意给他的压迫感比他所散发出的气息更甚。

  萧秋雨:“涅神宗主,惊鸿千秋。”

  惊鸿千秋:“是,久违了,萧圣督。”

  萧秋雨:“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惊鸿千秋:“你是说,萧宗挟持了东王萧瑀,我又是受萧瑀相邀而来,究竟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萧秋雨:“我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惊鸿千秋:“我来此只是为了与东王做一笔交易,五帝组建的新军需要一个统领。”

  萧秋雨:“能与你做此交易的人,便是东王,对么?萧宗能完成誓约,那么他就是东王。”

  惊鸿千秋:“能指使你办事的,是帝爻还是同为总督的叶尘远重要吗?”

  萧秋雨:“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惊鸿千秋:“不多,刚好够用而已。”

  萧秋雨:“明明是父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儿子一样通情达理呢?”

  惊鸿千秋:“因为那个混账东西的退让不会损害他的利益,而我的退让会让我损失我的利益。”

  萧秋雨:“我还以为你是担心失去这个儿子故意让他抽身而出的……毕竟,叶尘远……”

  萧秋雨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有些话不说完会比全说出来更有力量。

  惊鸿千秋的长子惊鸿无欲就是被叶尘远所伤后重伤不治而亡。

  惊鸿千秋没有回应,他的波澜不惊的神情似乎是在平抑自己的情绪。

  萧秋雨是看着惊鸿千秋微微一笑:“反正我老子不止两个儿子,死一个没什么关系的,而我又是他最讨厌的一个。”

  惊鸿千秋:“我原本并未对你起杀心……”

  萧秋雨闭目而笑,他的笑声不绝,他嘴角的鲜血还未擦拭干净,此刻已经凝固在嘴角。

  他笑了好久,睁开眼目,近乎疯狂的神色中似乎也夹杂着几分伤心。

  萧秋雨:“……你知道吗,我早已对任何人都不再有杀心……”萧秋雨笑的很无奈、很疯狂,也很悲伤:“……只是,当我发现我对别人以宽恕的仁心相待的时候,他们却反而对我犬牙相向,似乎在这个世上,宽恕的仁心就是一种罪,而在我早年因嗔怒而疯狂屠杀的时候,他们却反而一直安静的很……是我做错了吗?我知道不是的……”萧秋雨握紧拳头:“……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但他们无力更改他们错误,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被自己的错误反噬,就将一切的业罪施加到别人身上来维护自己那可悲的命运,多无耻的心态,你说是吗……”

  惊鸿无欲:“众生皆有自己的痛苦,只要痛不在自己的身上,谁又在乎呢?萧秋雨,枉你也是经历过十洲大战,见证过无数惨剧的人,你说这些话,难道是为了感动我。”

  萧秋雨眼目低垂,嘴角显出一抹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与无奈,我很明白,毁掉别人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甚至获得少许的安全感,这我也明白,但是……你们不该为了自己好过就将痛苦转嫁到我身上,既然你们无力更改,我也不愿虚耗自己的心力来恨谁……你们,就都去死个干净吧……”

  惊鸿千秋正视萧秋雨。

  “神泣罪心,百业人屠。”他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闻过,但却从未见过萧秋雨的这般姿态,当初轰动一时的‘卧佛寺之战’他先后被叶尘远与‘道衍’接连重伤而致昏迷,未能一睹化神剑修的绝世风采,他也一直引为憾事,只是没有想到,再度重睹化神剑修的风采,居然是以自己为其敌。

  (卧佛寺之战,发生于第一部第十七章。)

  萧秋雨的杀意已表露无遗。

  他的身周绽射出道道的气浪,书阁内的书卷被吹飞。

  滔滔气浪中夹杂着一股沁人的寒气。

  汹涌澎湃的气浪卷起的强烈音障让惊鸿千秋耳不闻声。

  惊鸿千秋的衣袍,他的长须,在他自身散发出的气场笼罩下未见凌乱,但随着萧秋雨的杀意越来越重,狰狞的面目,宛如已露出獠牙犬齿的伤中野兽,冰寒的气浪之力越来越强,惊鸿无欲的气场所能抵御的范围越来越缩小,惊鸿无欲扔下手中的书卷,握紧了腰悬的剑柄——

  他是否该抢先出手呢?

  就在他思索的时刻,萧秋雨已经随着气浪腾空而起瞬间来到他的面前。

  惊鸿无欲腰间的五尺长剑已经刺出,萧秋雨伸出右掌,掌心与剑锋相击。xiumb.com

  惊鸿无欲的武道原本就在神宵位绝顶,其能与圣境无二。

  此刻惊鸿千秋手中的五尺长剑全部灌注了自身全部的元功,交锋之下,萧秋雨的右掌必然会被刺穿——

  可就在相击的一瞬间,萧秋雨的手心被一层薄薄的冰霜所覆盖,剑掌相击之下,迸发出如惊雷电闪般的响动与肉眼可见的灵力迸射四溢。

  寒气与剑气交织弥漫,卷翻整层书阁。

  千丈之广,十丈之高的第一层长乐书阁中的藏书与书柜被强大的灵力威压堆积至半丈厚的青石堆砌而成的墙边。

  檀木书架化为残渣,百万卷的书籍几乎被灵力碾碎成齑粉。

  长乐书阁三十六根通顶铜柱的表面也被二人如雷电般流露出的元功刻画出千百道划痕,只有墙面的石雕壁画,在残破的书柜与纸张的保护之下得以幸免,但仍有数道两人不可控的强大灵流冲击到墙面,有所损毁——

  如雷破天穹的声音震动整个长乐书阁。

  书阁顶瓦砾震动,地下千丈之深的最深处,也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被囚禁的易千浔与小武,画画等一干孩童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之声吓得不敢抽泣,面色苍白。

  萧瑀被重重铁链捆缚在身上,神色宁静的闭目而坐,似乎在聆听着……也似在等待着什么……

  书阁之内。

  萧秋雨手中拿着半尺断剑,惊鸿千秋的剑锋竟被萧秋雨硬生生的拗断。

  而他的手掌,也有些许鲜血滴下。

  惊鸿千秋望着手中断剑萧秋雨所残留下的少许血液,不由得感叹道:“与你为敌,似乎得不偿失。”

  萧秋雨没有回答,只是冷目看着惊鸿千秋,随手将手中的断剑扔到脚下。

  惊鸿千秋:“听说道皇倾念曾赠与你一把上古的神兵,名唤‘龙渊’是吗?”

  萧秋雨:“是,你想看看?”

  惊鸿无欲:“传闻你就是凭借此剑,在顷刻之间,屠杀了聚窟洲一百零九名神宵位的高手,而晋位元洲总督后,你更是以此剑横扫十洲,败古陵剑主,与武神州争锋,神泣剑诀,屠戮过万,击败十方剑宗五大剑尊,甚至还打伤过慕容龙辰,杀死了你后任的元洲总督宇文玄,是吗。”

  萧秋雨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反问道:“你想看看,是吗?”

  惊鸿千秋没有回道,但他手中的剑就是答案。

  惊鸿千秋运起灵力将自己包裹起来,周身绽射出如旭日般的红光,他将手中剑式一转,略微放低中心,起剑式,似将要刺出。

  惊鸿千秋无心试探,这一招他会以全力而出,每一招都会是如此,面对萧秋雨这样的对手,保留分毫的后招都是最愚蠢致命的举动。

  萧秋雨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向上指了指。似示意他向上看。

  而就在萧秋雨伸手向上,分心示意的一刹那,惊鸿千秋以刺剑而出,他把握了千载难逢的时机,只在眨眼之间,惊鸿千秋化作一道殷红雷电,在萧秋雨的六尺之外,他已算准,萧秋雨无暇躲避,而即便他在同时还击,他的断剑仍有四尺余长,在加上自己的臂长,仍旧利在自己。

  可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银白华光,自天绽射而下,迅如雷电,威如霹雳,冲破长乐书阁,华光正好笼罩在萧秋雨身前四尺的地方。

  惊鸿千秋在惊诧之下,借助刺剑之力,斜刺而出,他的半身只在华光中笼罩一瞬。

  惊鸿千秋在萧秋雨身后百尺远的地方驻足,他右半身的衣物出现破损,右臂有似被轻微灼烧的痕迹。

  华光之中雷鸣伴着龙吟,银白的光柱渐渐隐去。

  萧秋雨的身前插着一把三尺九分五的长剑,银纹点缀剑身,通体散发着淡淡的苍银鎏光,剑身流纹与剑芒辉映,清澈似水映碧波。

  “这就是龙渊。”惊鸿千秋脱口而出。

  “是。”萧秋雨走前一步,拔出龙渊。

  剑唱龙吟不绝。

  惊鸿千秋:“好剑。”

  萧秋雨微微一笑:“虽然你的坏了,但我可不会把我的送给你。”

  萧秋雨在笑,也似在以前那样的开玩笑,但此刻他的笑意是如此的冰冷,他脸上的笑意比手中的龙渊剑芒所散发出的寒气还要冰冷。

  这个人,还是萧秋雨吗?

  双剑交锋——

  涅神宗主,惊鸿千秋将元功遍及体躯,周身笼罩在自己的剑气之下,人与剑浑然若一,无量无相的剑威笼罩住自己周身三尺,毫无破绽,外流的剑气一招一式都是极致之力,地面,铜柱,屋顶,碎如尘埃的书沫,都被这强横的剑气撕裂。

  而萧秋雨手中的龙渊剑式则时快时缓,快的时手中的剑只见如电闪般的残影,他的人也如雷电留影一般交错在惊鸿千秋的四周,而慢的时候却又龟行蛇走,剑若浮云水流,风拂柳枝,可如此柔弱的剑式,外流的森寒剑气每一道剑痕都是一道焦灼的痕迹。

  寒冷如冰的剑气,为何会有焦灼的剑痕?

  所谓神泣剑诀并非仅仅是剑诀,而是一种剑意,萧秋雨勘破圣境,剑修化神,将出剑时的‘意’融于‘气’中,剑气将会裹挟剑意,而萧秋雨将自己此刻渴望毁灭的业火融入剑气之中,神泣剑诀的‘神泣’‘佛啼’‘道灭’三式皆是以剑意而出,能将自身的‘情’与‘业’化入剑中,十洲从古至今唯一可以做到的人,便只有萧秋雨一人,这才是他的过人之处。

  不然十洲中的强者无计其数,神宵之上,勘破圣境之人亦不在少数,要是无此独一无二的能力,萧秋雨要凭什么在这些人中问鼎巅峰呢?

  叶尘远所施展的萧秋雨教授给他的‘神泣剑诀’,其实只是空有‘形’与‘力’而已,其威根本难及萧秋雨全力施展的十之二三,再加上当时叶尘远身负重伤,其能亦未完全展现。

  而此刻的两人,借由手中的剑将灵力压缩在剑锋,一旦一式剑气触及到彼此,不但会决出胜负,也会判定生死。

  剑光如电闪,交织无定,身影若风吹枯叶,起而又落。

  此等光景,正可谓是。

  飞天遁地如走马,闪转腾挪似蝶飘。穿针引线身如电,剑影如闪人影遥。

  长空流光交错起,元功造化惊雷嚣。涅神灵光彻太虚,神泣纵横一剑了。

  ……

  烟尘消弭,鏖战已毕。

  惊鸿千秋倒在废墟之中,喘着粗气,伤口斜贯前胸,骇人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转眼便浸湿衣袍,在青岩地面上流向周遭,他的脸色苍白满是尘埃,再不见那如王者般威严的气度,手中的剑断为两截,残留手中的两尺断剑剑刃残牙交错,剑身道道划痕,好似腐朽已久的废铁。

  萧秋雨走前几步,足下踩着鲜血。

  萧秋雨:“你本不该死的这么早,你若不死,或许今后世上会有许多你的故事,可是……你不该如此多事。”

  惊鸿千秋的喉咙咯咯作响,他似乎想试着说些什么,也许很重要,可萧秋雨已不再在乎。

  萧秋雨一剑挥下,斩掉惊鸿无欲的首级,将其拿在手中,对其说道:“旧业为果,新果为业,此刻你身死,无形中,我拯救了多少未来会被你所杀的无辜众生,我,应该得到多少的好报?你说呢?”

  萧秋雨此刻眼泛血丝,心态近乎疯狂。

  萧秋雨提着惊鸿千秋的首级大笑,他的笑声几乎传遍整个长乐书阁。

  地下在最深处的萧瑀似乎也听到了他这个儿子的笑声。

  他觉得不寒而栗。

  这还是他那熟悉的儿子吗?

  英雄已死,又怎能期望英雄已寂灭多时的良知死而复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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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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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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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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