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萧瑀伏案而坐,他的身材伟岸修长,看起来勇武更胜贵气。
他的一只手支撑着自己额头。“你回来了,怎么没先和家里招呼一声呢?”
“还有这个必要吗?”萧秋雨迎着萧瑀的目光与他对视。
萧瑀沉吟了半晌。“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我还是很高兴。”
萧秋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
“这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有这个家的。”萧瑀语重心长的说道。
萧秋雨看着坐在皇位上的萧瑀,忽然阴沉沉的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句话。”
“四哥!四哥!你回来了。”声音自侧殿传来,一个看起来和萧秋雨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手提着青红相接的罗裙跑过来。
听着这个声音,萧秋雨并没有多吃惊,只是收回来凝视萧瑀的目光,转回头看着向他跑来的女人,眼神在一个转身间变得平静而祥和。
“秋霜。”萧秋雨看着她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才回来看看你。”
“想人是真的,只怕你想的不是我吧。”她笑道。
萧秋雨也是苦苦一笑,眼中只有无奈,却没有任何被她刺伤的痛苦或愤怒。
“五姐,怎么这么和四哥说话呢。”说话间,殿外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边的一人一身素色长袍,仪态翩翩,俨然一个世家公子,他缓缓走入,走向萧秋雨轻轻欠身一礼。“四哥。”
“六弟。”看着他,萧秋雨微微一笑回道。
“四哥。”另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也向萧秋雨轻轻一礼,与刚刚那人不同的是,它的双眼神色凝敛,虽然仪态稳重,却远远没有刚刚那一人的祥和与看似发自骨子里的慈善。
“七弟。”萧秋雨还是微微一笑。
这两人正是萧秋雨的弟弟,六弟萧钰,和七弟萧瑧。
“老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多年不回来,这回来怎么也不先和家里打声招呼啊,三哥我也好去迎迎你啊。”说话间又一人自殿外而入。
此人正是萧瑀的第三子,萧文卿。
无论对这个家族其他的兄弟怎样,对这位看似温凉恭候,又有几分书生气的三哥,萧秋雨的好感还是更胜于其他几个兄弟的,因为无论怎么说,从小到大这位三哥对他还是照顾有加的,无论其他兄弟怎样欺负他,如果说有谁会为他站出来维护他,那么除了萧秋霜,就是这位极为内敛的三哥了。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对这位三哥,他都是有一份尊重的,常年的书卷浸泡下,也确实让这位三哥除了心机之外,亦染得了积分发自骨子里的正气。
就在他话语未落间,萧秋雨已经走了上去,向他单膝跪地一礼。“三哥。”
“哎——”萧文卿伸出双手扶起萧秋雨,“你我兄弟间,多年不见,何必做这份客套模样,岂不是太见外了。”
“老四,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大哥说一声,要不是底下人告诉我,难道你连大哥都不见了吗?”说话间,又有一人走进来,是萧氏皇族的长子,萧秋雨的大哥,萧宗。
这位长子长子人近中年,微微有些中年肥腻,言语间虽是有些刻薄,但却满脸堆着笑容。
萧秋雨已经起身,微微一笑:“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深知大哥日理万机,为父王梳理朝政,为我东辰王朝呕心沥血,为世子铺垫一条太平盛世康庄大道,小弟怎敢因一己私事就惊扰了大哥,岂不是太不知轻重了。”
萧秋雨这话说的有些刻薄,直戳萧宗的心思,因为这位萧氏长子并不是王朝世子,而是庶出,他比世子还要大九岁。自小便生活在世子之下,所以他自懂事伊始便力求上进,以求可以取世子之位而代之,可以说今日东辰的王朝的壮大,可以与蜀王朝并列,甚至与灵皇宫都可一争雄长,他的努力,是不容忽视的。
但二十余年的辛苦努力,他仍是个连爵位都没有的王族长子。所有人都知这事是他的逆鳞,但又有谁敢用这事触动他,早些年萧秋雨也一样不敢的,无论他怎样欺压自己,只是今日的萧秋雨早已不同往日,无论是能力,权位亦或是心性。
萧秋雨自幼便不受萧瑀待见,性情孤僻,少言寡语,兄弟们也全不拿他当回事,这位长子更是三天两头的欺压萧秋雨,成年之后,更是时常用家法找萧秋雨的麻烦。
萧秋雨虽有心反抗,却也时常受制,如果要是没有萧秋霜和萧文卿的维护,萧秋雨也许早已命丧他手都未可知。
所有人都不明白,记忆中一向少言寡语的萧秋雨今日怎的突然一反昔日常态,竟然敢反讽这位心性暴戾的大哥,就连坐在王位上一直冷眼旁观,一语不发的萧瑀都有些吃惊,但他也知道,今日的萧秋雨已不是他当初的那个心性压抑的儿子了。
萧宗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因为被萧秋雨叫住,正要发作……
“大哥,四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何必挑剔礼数呢?更何况四弟是回家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父王,又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哪有什么礼数周或不周的,父子兄弟,哪有那么多礼数可讲。”
说着话,又有一人进来,与其他萧氏兄弟的服饰不同,他的冠冕上,还镶嵌着一颗明珠。
说着话,众人都齐齐转身向他一礼。
萧秋雨也不例外。
萧宗有些尴尬,但还是转身微微一礼。
这人,正是东辰王朝世子,萧洛。
“诸位兄弟不必多礼。”萧洛说着,他唯独走过去扶住萧秋雨的手。“四弟这次回来,可是带来了灵皇宫的上谕。”
“没有,只是多年未曾回来,有些想念。”
“哦!”萧洛微微一笑,没有应答,而是走上前去,对着萧瑀抱手一礼,说道:“父王,此次四弟回来,不光是我家族之幸事,亦是我东辰王朝之大事。儿臣恳请大排国宴,以做庆贺。”
“国宴?”萧宗上前一步说道:“四弟即不是外来使臣,也不是外遣的家臣,于情于理怎能以国宴庆贺?”
“可是大哥,你别忘了,四弟除了是我们的兄弟之外,乃是灵皇宫‘前元洲总督’,乃是我朝所属的上差。”
“上差!是留质还差不多。”萧宗阴冷冷的一笑。“更何况他早已不是灵皇宫的元洲总督”
“够了,大哥,嘴下留德啊。”萧秋霜忽然说道。
“留德?留什么德?”萧宗又是冷冷一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萧臻:“大哥你别忘了,当年聚窟乱世之战,灵皇宫为了西伐聚窟洲,决先将东方实力最为强劲的我们东辰王朝先行剿灭,以求进一步制衡蜀王朝,当初要不是四哥为了萧氏的这片天下去灵皇宫作留质,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我东辰王朝已经覆灭了,是么?”萧瑀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缄口。
萧臻踌躇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被萧钰制止住了。萧秋雨却忽然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几步,越过长子萧宗与世子萧洛,直至台上王座前,直视着萧瑀。
萧秋雨忽然大声开口说道。
“宣,上谕——”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靓。
萧瑀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王座上起身,走下台。
萧瑀没有看见萧秋雨的表情,众人也看不到,萧秋雨也没有转回身,只是负手而立,继而说道:
“今,实查聚窟洲帝师烎箫,复现人世,流窜于东王城,东王萧瑀,不知体察,枉顾王职,即日起,暂免王权,着,萧氏四子,前元洲总督萧秋雨总领元洲一切军政事务,含纳东辰王朝一体朝纲,凡灵皇宫属下城司、官吏皆为其统纳,授临机专断之权。朕,帝爻亲谕。”
说着萧秋雨转回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台下众人。
这短短的几句谕令一出,众人都是一惊,萧秋雨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不久后,萧瑀躬身一礼。“臣,萧瑀,谨遵上谕。”
众人也随之跪拜。
忽然,萧钰说道。“按理说,四哥所言断无虚假,可此政令下发,尚无书册到元英殿疏密处,四哥信口而言,不知四哥可有何凭证。”
看着这位六弟,萧秋雨一笑,随即自怀中拿出一块玉牌。
“这,便是凭证。”
萧钰上前几步,走上台前王座,双手接过萧秋雨手中玉牌,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拿着玉牌走到萧瑀身旁,交给萧瑀。
众人围拢上来,仔细查看这块玉牌。
玉牌乃是一整块羊脂白玉篆刻而成,无丝毫衔接瑕疵,篆文围绕,双龙吞玉。上书隶体八大八小共十六字,八大字书曰“灵皇圣谕,帝爻唯命。”八小字书于左下“如朕亲临,代行王诏。”
“想必,没有怀疑了吧。”萧秋雨望着众人说道。
“没有。”萧瑀凝视着站在王座前的萧秋雨说道。
萧钰接过萧瑀手中的玉牌,走上台前交还给了萧秋雨。
迎着萧瑀的目光,萧秋雨转回身看了看身后的王座,随性一笑,走下台,径直走出门外。
……
长廊。
“那道谕令真的是真的吗?”萧秋霜挽着萧秋雨的手臂问道。
“当然是假的了,我瞎说的。”萧秋雨说道。
“那,那块灵皇钦命的玉牌呢?”萧秋霜又问。
“那玉牌是真的,是我和叶尘远那孙子下棋,结果他趁我不注意作弊,然后……我让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萧秋雨说。
萧秋霜:“嗯?”
“那是大人的肮脏心计故事,小孩子没必要知道。”
“你好像和我是同时出生的吧,如果要不是我逆产,只能先把你接生下来,先出生的那个就是我了。”
“那能怪我吗?”萧秋雨。
看着挽着萧秋雨手臂与他并肩而行的萧秋霜,易千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易千浔的疑惑的目光,萧秋雨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易千浔小姐。”
“易姐姐!”萧秋霜放开一只挽着萧秋雨的手,洋溢着笑容向她打招呼,打完招呼又挽回萧秋雨。
“这位。”萧秋雨一指萧秋霜:“这是我的亲妹妹,萧秋霜。”
“亲妹妹?”易千浔有些惊异。
“怎么?”萧秋雨说着和萧秋霜不约而同的把头靠在一起。“不像吗?我们俩可是龙凤胎啊!”
“像!像!”易千浔苦苦一笑:“你们俩简直是……简直是……一毛一样。”
“嗯——”萧秋雨略带疑惑的沉吟了一声。“算了,不管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把他们姐弟三个就交给你和奶娘了。”
萧秋霜:“你不在的时候,你要去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要……”
萧秋雨:“不是,至少不是现在。”
萧秋霜:“那你要去干什么?”
……
东王城后山,一座孤坟前。
萧秋雨挽起袖子,将坟头新长出的草苗拔得干干净净,这座孤坟其实并不杂乱,因为这里时常就会有人来打扫。
他来,只是因为他已多年未曾来此。
这不是一个人子应该做的。
可是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逝去的人,还会再回来吗?
既然不会,人类为何还要做一件毫无实际作用的事情,为自己徒增悲痛呢?琇書網
也许,这就是人性,荒诞与人情总是并存于人心的同一处。
“总算你还有些良心。”就在这时一人从萧秋雨身后的林中缓缓走出。是萧瑀。“你还没有忘记,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我没忘记又能怎样?你记得又能怎样?”萧秋雨撸下袖子,起身回头,冷冷的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来看看你的母亲,看看我故去的妻子,不可以吗?”萧瑀说道。
“虚伪。”萧秋雨说道。
萧秋雨直视萧瑀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是来杀我的,不妨现在就动手吧。我不还手就是了。”
萧瑀看着萧秋雨,良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你我父子,难道就真的猜忌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萧秋雨只是转回身,没有回答。
“不管怎么样,今天也是你和秋霜的生日,你多年未曾回来,我想为你们庆祝一下。”
“你为什么觉得在我母亲忌日的这一天,我和秋霜会庆祝自己的生日呢?”
“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吗?”
“是你太无情,太自私了,你的目的与人情,永远要建立在别人痛苦的代价上成全。”
看着萧瑀转身走入林中,萧秋雨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久,萧秋雨忽然说道:“你还打算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回应。
萧秋雨又继续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如果再来打扰此处的宁静,即便真的是血亲兄弟,我也要杀了他。”
……
林涧的溪流旁。
夕阳未落,晚风轻轻吹拂着河流,水面不时荡漾起阵阵波纹。
——如萧秋雨此刻的神思一般。
灵明,清澈。
萧秋雨盘膝而坐在溪流旁的一块巨石上,他的意识此刻已超越凡体的束缚,踏入灵明虚空之境,与叶尘远神识交会。
“你那边怎么样?”萧秋雨问。
叶尘远站在万丈之高的鹿台之上,看着仍有战火余烬焦烟升腾的灵皇宫。
叶尘远叹息一声,闭目入定。“来晚了一步,所幸伤亡不大,可是……”叶尘远欲言又止。
萧秋雨:“可是什么?”
叶尘远没有回答。
萧秋雨“听你这话音,好像有什么疑惑?”
叶尘远:“没错。”
萧秋雨:“说来听听。”
叶尘远:“我总觉得,他们完全有能力在我到来之前就攻陷灵皇宫。”
萧秋雨:“所以呢?”
叶尘远:“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他们口中的那句‘神祚尚在,时机未到’的屁话,我觉得是糊弄人的。”
萧秋雨一笑:“这就要问你了,我怎么知道。而且我听你的话音,我总觉得你是知道答案的。”
叶尘远苦苦一笑:“是,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来找一样东西的。”
萧秋雨没有回应,而是在等着叶尘远继续说下去。
叶尘远:“这个答案,我倒宁可自己不知道。”
萧秋雨:“与‘灵帝’有关,是吗?”
叶尘远:“是,所以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萧秋雨:“一如既往,一团糟糕的清清楚楚。”
叶尘远:“那个,就拜托你了。”
萧秋雨一笑:“说清楚,你指的是谁?‘灵帝’还是……”
叶尘远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担心你呀。”
萧秋雨苦笑:“你总是能给我前所未有的感动,我未感知到任何异样的气息,东王城‘罪业之力’虽然很盛,但比之十洲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模范之地了,这一点,你也不得不感谢萧瑀,他心性虽然拙劣,但法度治世这一点,是你和其他人远远所不能及的。”
叶尘远:“我知道,和我想的差不多,既然你已经查探过,我便也放心了,我相信你的‘业眼’绝不会看错。”
萧秋雨:“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
叶尘远笑道:“没有了,好兄弟,回去好好奖励奖励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萧秋雨:“事情既然已经确认了,我也就不再自寻烦恼了,过两天,我就回北海城去,毕竟我的茶馆每天耽误的营业额可是不小的损失啊,话说回来,这个你灵皇宫能给报销不?”
叶尘远:“我还有事,你回家的路上小心,等我回去……那局残棋还没分胜负呢。”
萧秋雨:“我是说灵皇宫能不能……人呢?”
萧秋雨缓缓睁开眼睛。
他仰起头望着天幕下的流云,身后林中的鸟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叫着,萧秋雨在巨石上坐了好久好久,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如此难以平静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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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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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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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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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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