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漫漫我心>第7章 风波
  期中的考试成绩总是那么不尽人意,虽然佘漫的成绩从来没尽过人意,但她还是有小小的悲伤,尤其这份悲伤在看到贺俊铭的试卷更加悲伤了。

  上天,我劝你公平一点。

  “你只是没找到学习方法。”贺俊铭揉揉她的头。

  “别动小爷头,会长不高。”佘漫把头扭过去,她有一个伟大的计划,杀光世界所有学霸。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贺俊铭的语气温润如泉水。

  “不要你多管闲事。”这句话没过大脑就喷薄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佘漫立马就后悔了。

  其实贺俊铭一直在帮她,一直在帮她补习,帮她把那些知识串起来,只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进步,就是没有。

  贺俊铭的眼神黯淡下去,她想她一定伤到了他,佘漫,你怎么能说别人多管闲事呢?

  佘漫把脑袋埋在桌子里,不是这样的,她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只是没办法面对,次次都考不好,她只是想到又要和老佘吵架,有点烦,她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很垃圾,虽然她知道自己就是考不好,她只是……她只是……她……,她要怎么说呢?

  她只是有点自卑还有点自负。

  贺俊铭,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人的光芒太耀眼了,也会刺伤别人。

  她是个可恶的人吗?

  佘漫把试卷塞到书包里,冲出教室。贺俊铭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捏紧拳头。

  佘漫站在家门前,双手攥紧书包带,期中考试的成绩是要给家长签字的。

  佘漫其实一直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单就家庭和谐来讲,这明明就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学校的本意是让家长明白检验学生在校学习的阶段结果,可是他们忽略了家长的智商,家长根本就不会去细看选择题错误的原因,也不去看作文写了什么,每次拿到试卷,老佘的眼神就凝在试卷总分和实际分数上,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满卷的红叉变成令人厌恶的青春痘黏在了佘漫脸上。

  老佘不会问为什么你学不会?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扯远了,事实上老佘根本什么都不会问,甚至什么也不会说,就是那种失望的神情吧,杀伤力特强,强到如同10万根钢针扎到心脏,有时候无言比怨言更要伤人,这就相当于杀人不见血,没有人希望成为让别人失望的人,老佘那么笨,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分数是浅薄的,他不懂分数代表不了一个人的性格和好坏,他不懂分数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佘建成什么都不懂。

  又或许他懂,只是佘漫不愿意相信。

  这个世界怎么能是这个样子的呢?

  佘漫在家在南城别墅区,离学校差不多20分钟的车程,司机叔叔今天应着佘漫的要求,把车开的很慢很慢,还绕了一个大圈儿,硬生生把时间加长了一倍,可是时间还是好快好快,一眨眼就到家了,倒霉的时候连时间都不向着你。

  佘漫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都在想,要是可以一生都这样坐在车上就好了,永远都不要到家。她希望柏油路可以拉长,最好拉到比世界还要长,她不是不渴望回家,她只是觉得如果回家注定是冰冷的,那也没有意义啊,不过互相折磨罢了。为了不获得这样折磨的体验,她宁愿一生都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站在门前给自己的心里打气,像卖气球的小贩给气球里面吹起一股股的氢气,她刚一进门,苏晴就很热情的接过书包对她嘘寒问暖。

  苏晴长着一张娃娃脸,很温柔的气质,年纪只比佘建成小五岁,两个人站在一起却像两辈儿。苏晴对佘漫其实特别好,但是佘漫就是不喜欢她。

  你知道,就算对方是一个天使一样的人,只要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就总是让人喜欢不上来。

  苏晴的出现彻底粉碎了佘建成和艾枝复合的可能性。

  当然,他俩本来可能压根儿不会复合,佘漫明白,她什么都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那么渴望活在虚幻里,她总是觉得期盼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让人妄想。

  妄想是西游记里的女儿国国王,太漂亮了,不是谁都是唐僧,只要有人看向国王一眼,就会特没骨气的双膝跪地把心脏奉上。佘漫就是一俗人,她幸免不了,再说了,开玩笑,她才16岁组,俗怎么啦?俗和雅跟有人能分清一样。

  当佘漫把卷子掏出来拍桌子上的时候,佘建成正学着文化人坐在椅子上品茶,旁边还摆着一个狮子茶宠。佘漫不屑,大人就是虚伪,一个收破烂的,还装上大尾巴狼啦?满卷的红叉往桌上一飘,佘建成一口茶没卡嗓子里呛死,实在是命大。

  果然,佘建成看着满卷红叉明知故问:“又让签字?”佘漫没说话,有些大人就是讨厌,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让人没脸。

  佘漫木着一张脸,一副打死不开口的倔强样。

  佘建成看着佘漫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火一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的心里路程在一瞬间来回奔走,大概是这样:你这小兔崽子,你老子每天拼死拼活,你一点儿不知感恩就算了,还整天摆一副死鱼脸,考那么点分,还有脸理直气壮?

  他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扔:“不签。”

  佘漫就知道老佘肯定就又会犯病,老佘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讲,还生气,她也生气了,一股凶涌的情绪冲上脑门儿:“爱签不签。”

  佘建成站起来,把烟灰缸一摔:“你什么态度?”

  佘漫梗起脖子:“你不会还想家暴吧?”空气顿时凝固,佘漫挺在那里像只倔强的小兽,老佘的眼球突出,一副凶神恶煞,他们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可都觉得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

  佘建成对这个女儿确实是愧疚的,他知道佘漫变成这样是在他和艾枝离婚后。

  佘漫小时候又天真又可爱,他当时也是真没办法了,他和艾枝就是活不到一起,他知道他伤了孩子,可他太痛苦了。

  多荒唐啊,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明明对方都知道彼此相爱,面对面站着却都不敢开口,仅仅因为怕伤到彼此,所以拼命的把悲伤往肚子里咽,任痛苦在心脏肠胃里割划,可是沉默同样也是尖刀啊,它抵着脖子,把人越推越远,推到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苏晴端着杯子来解围,她轻拍佘建成的后背,佘建成坐到沙发上说:“晚晚比你听话多了。”

  这是一句无心之语,却莫名的踩到了佘漫的痛点,她跳起来:“那你为什么生我呀?你只生她一个就好了呀,是生了我又嫌我丢人吗?假惺惺,你们全部都假惺惺。”

  佘漫没有勇气再看佘建成一眼就夺门而出,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冷风把她的头发吹到后面,她想要是这风把她的灵魂也吹走就好了。Χiυmъ.cοΜ

  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她走进一个看似老旧的公园,她隐约记得这个公园,那时候,老佘还没收破烂儿,艾枝也没做高管,他们一家三口经常来这个公园散心。那个时候佘漫还是小小的,还对一切充满好奇,给买根金箍棒就能在公园里耍的虎虎生风,还成了小公园里的孩子王。

  佘漫弯起的嘴角又落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往事从来都是不可追的。

  天空逐渐变得灰蒙蒙,不知名的鸟儿也回到安在树枝上的巢穴中,月亮慢慢升起,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尴尬的时间,晚风开始撩拨一角,她最怕冷了。

  佘漫吸吸鼻子,通红的鼻尖也在瑟瑟发抖,这个世界真的好大好大,石子被从繁茂的野草之林中捡起,在空中跳了短暂的圆舞曲。池塘里划出比圆规脚下更圆满的同心圆,一圈又一圈。

  她坐在石头上,灰蒙的阴影里,脸模糊不清,一只足球滚到脚下,闯进视线里的是一双白色的球鞋,佘漫抬起头,路灯恰好明亮,温柔的灯光映在眼里,给面前的人身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好巧啊。”贺俊铭缓缓开口,嘴巴嗫嚅着:“今天……今天……对不起。”

  一片枯树叶吹到身旁,贺俊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耳膜:“我……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知道。考砸了一定是很不舒服的。也想一个人待着。”

  贺俊铭甚至都不敢看佘漫的眼睛。

  佘漫的心颤动着,翻滚着奔入醋缸,你知道,在痛苦的时候一根羽毛飘在心间,就能让人痛哭流涕。

  她在视线开始模糊,什么鬼呀!明明,明明他什么都没有错啊,干嘛道歉?而且,而且,她刚刚和老佘吵架的时候还能忍住眼泪的。

  她讨厌死了,现在的自己,他可是佘曼诶,墨阳和八中的人都叫她漫姐,她怎么能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呢?这逊毙了,可是情绪翻江倒海向她压来,以最暴裂的姿态,在精神之海,那空无一人的角落,海鸥放肆的嚎叫,怎么办?控制不了自己。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下,内心的乌云在阴沉了长久的时刻之后,终于把雨滴从云间洒落,贺俊铭忽然慌了手脚,他从牛仔裤兜里掏出心相印,慌乱的抽出想要给佘漫擦眼泪,佘漫却转过头带着浓重的哭腔:“贺俊铭,你转过身去。”

  第一颗星星闪烁在月亮旁,那一定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少年背转过身,身后的少女为了抑制啜泣之声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你不要难过。”贺俊铭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搞什么,搞得她像欺压别人的坏人一样。

  贺俊铭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亲眼见证了太阳的熄灭。

  贺俊铭感觉到一双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她的身躯瞬间僵硬,少女依旧坐在石头上,远远看过去像环抱树枝的考拉。

  “我……,我……”贺俊铭在嘴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在荷尔蒙的蛊惑下,霞云爬上喉结,缠绕脖颈,包围耳尖,麻痹大脑,蚂蚁在啮咬头皮。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佘漫的大脑无法运转,她只是想要抓住一个树干,围绕一个火炉,烤一烤被悲伤的藤蔓覆盖的躯干。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或者说突然凝固,好像宇宙把他们拉扯到脱离时间和空间的结界之中。

  良久之后,佘漫松开手臂,开合唇齿,声音像猫儿般孱弱:“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今天……今天无缘无故冲你发脾气。”她总是不知道怎么道歉。

  佘漫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鼻尖和眼眶都是红红的,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兔子。

  每当克服自己的时候,灵魂是一定要颤抖的。

  贺俊铭摇摇头:“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嗯”佘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却有些乖巧,幼稚园才会有的谈话,为什么心里会燃起烛火,心脏暖洋洋的。

  “那……那我能转过来了吗?”

  佘漫点点头,又意识到对方背对着自己,下意识的竟有些想笑,乌云散去,彩虹就会升起来,暴风雨后的彩虹是最美丽的。

  佘漫扯了扯贺俊铭的衣角:“转过来吧。”

  虽然只有微弱的气流,贺俊铭却听到了。

  他转过身来,昏黄的路灯在黑暗中越发明亮,微风撩过少女的发丝,两只眼睛红的像小灯笼。贺俊铭揉揉佘漫的头顶:“为什么现在你总是不开心?”

  “什么?”佘漫抬头,声音颤巍巍的,她没有听清贺俊铭在说些什么。

  贺俊铭摇了摇头,他不说话了。

  佘漫的牙齿咬嘴唇,很难为情的神情:“你会说出去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又有了活力,还带了些皎洁。

  “是好朋友就不能说出去哦。”哭泣会使人降智,佘漫有些耍赖。

  这次贺俊铭倒有些想笑了,他也确实笑了,带着晚风独有的温柔:“好,不说出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房间里留着灯,厨房里的锅里也留着熬好的米粥,她和佘建成吵过很多次架,心照不宣的默契。

  夜晚躺在床上,佘漫闭上双眼,以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安,亲爱的小战士,一夜好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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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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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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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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