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言见柳氏气色不错,很自然地跟她告别:“娘,我逛了一上午,有些累了,我先回去歇着,晚上还要跟大哥去藏书楼呢。”
柳氏点点头,叶嘉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正院。
等女儿走远,柳氏看了一眼柳嬷嬷:“莫哭,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话,柳氏转身撩起帘子进了卧房,柳嬷嬷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叶嘉言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春桃院,将那一手帕桃花瓣给了星辰:“这是我在皇觉寺捡的,都是刚落地的,你拿去洗洗做胭脂玩。”
星辰笑着接过东西:“多谢姑娘,出门还惦记我们。听说皇觉寺的桃花只需看,一般不给摘,姑娘还给我们弄了这么多花瓣。”
叶嘉言又将另外一张帕子递给秋月:“刚才捧花环,借了顾师兄的帕子,你拿去洗洗,明儿还给她。我累了,要去歇着。”
丫头们陪着她进了卧房,一边夸她的花环漂亮,一边服侍她歇息。
叶嘉言这里睡得正香,福寿堂里的吴氏正在听大孙子汇报今日的行程。
等听到长佩县主公然侮辱孙女,还骂儿媳妇,吴氏十分生气:“好歹也是朝廷亲封的县主,这般不讲脸面。你妹妹姓叶,那些前尘往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文松忙着给吴氏捶背顺气:“祖母别生气,我看也是那长佩县主自己犯蠢,官员贪墨的事儿,要杀谁又不是英国公说了算。要是钱家人手脚干净,谁也寻不到他们的麻烦。无非是做了腌臜的事儿被抓住,恼羞成怒。”
吴氏还是有些生气:“也得亏嘉言能稳得住,若是换个别家的姑娘,那不得被人家欺负死。”
叶文松急忙道:“那不会,孙儿还在呢,庆郡王府就算是宗室,也不能这样欺负臣子。祖父、大伯父、我爹和三叔,还有大姑父,我们家哪个男丁当差不尽心尽责?祖母别担忧,陛下是个明君,谁家什么情况,他心里一清二楚。”
吴氏点了点头:“你去歇着,这事儿你莫要再管。”
等到了晚上叶清原回来,听说孙女被庆郡王府家的丫头叫小叫花子,还公然辱骂柳氏,一向和善的叶清原忍不住暴露出了武将的暴脾气。
“所有人记住了,往后见到庆郡王府的人只当没看见,若是对方挑理,就说我们家都是叫花子,不配跟郡王府里的人往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叶怀章也有些生气,那是他女儿,皇觉寺桃林是什么地方,去的人非富即贵,就算不认识,从来没有人这样口出恶语。
叶清原又对叶文松道:“去把你妹妹叫过来。”
这次叶嘉言没拒绝,她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被人喊叫花子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样。
叶清原见到孙女这样平静,他也渐渐平息下自己的怒气。
“坐。”等叶嘉言给长辈们请过安,叶清原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叶嘉言依言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今日你受委屈了。”叶清原作为一个老牌政客,深知对于有能耐的人,安抚为要。
叶嘉言的语气也很和缓:“我没有什么委屈,县主骂我,无非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只是她不该骂我娘,我娘也算她长辈,爵位也比她高。”
叶清原点头道:“你今日做得对,父母被辱,若是毫无反应,那就要成大不孝之人。”
叶嘉言轻轻眨了眨眼:“多谢祖父。”
叶清原开始转移话题:“你为何要说钱家女不行了?”
叶嘉言笑着反问:“祖父,难道陛下什么时候说过钱家女能做太子妃?”
叶清原被噎住,确实,皇帝从来没说过一个字,全都是钱家人和苏太后自己的妄想罢了。
“钱家女若是进宫,三代国母都是钱家人,这难道是什么好事?上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是谁?我外祖父?我外祖父现在在哪里呢?若是钱家女不能进宫,轰轰烈烈闹得这么厉害,将来她还能说到好人家?不是人人都像我爹一样能当冤大头的。”
叶怀章被嘴里的茶水呛到,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叶清原被孙女的理由说服:“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至少钱家现在还是京城第一豪门,钱家女不至于危矣。”
叶嘉言看了叶清原一眼:“祖父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清原来了兴趣,哦一声问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把你想的说说。”
叶嘉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我敢说,祖父敢听吗?”
叶清原眼里的笑意也收了起来,转了转手里的茶盏:“你说,让你这些兄弟们都看看,他们总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就了不起,却不知自己有多愚蠢。”
叶嘉言呵一声:“那我更不能说了,到时候他们不敢说您,背地里骂我,这么亏本的事儿我不干。”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叶怀章停止了咳嗽,对女儿道:“长辈让你说,你只管说就是。”
叶嘉言看向叶清原道:“祖父,陛下春秋鼎盛,这些人急什么,谁着急谁先死。您让我举例子,我还是说我外祖父。”
叶清原眼里的光犀利起来:“你还是别说了,不然这几个蠢材出去乱说,我叶家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叶嘉言立刻闭嘴,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叶清原看向一群儿孙:“钱家所图不小,这事儿我们家断然不能沾。今日的事情也是个契机,往后我们也有理由远着钱家一些。”
叶怀远点头:“爹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远离。只是今日嘉言受了委屈,我们家若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往后岂不是要任人拿捏。”
叶清原冷哼一声:“老大,你不是在户部,你将关于庆郡王府所有的账目都查一查。老二,你舅兄不是在御史台,等查出了账目,让你舅兄去弹劾,这个时候他要是敢出头,下一个御史大夫就是他。”
叶嘉言忽然插了一嘴:“祖父,我呢?”
叶清原看向孙女:“你想干什么?”
叶嘉言开始讨价还价:“祖父,若不是这事儿,我们家还要继续跟钱家黏黏糊糊,不好直接切断关系。这事儿我有功劳,该赏。”
叶清原呵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讨赏的人,你不是说该干的活儿不需要赏赐,不然从此以往人人渎职。”
叶嘉言据理力争:“我该干什么?正常人家的闺秀,今日应该是当场哭得稀里哗啦往兄长怀里一扎,万事不管。您觉得我大哥是能跟长佩县主吵架,还是能跟钱四郎打架?”
叶清原沉默下来:“说吧,你想要什么?”
叶嘉言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太过分,饭要一口一口吃。
“我要学骑马!我要能出门的权力!”
叶清原的眼神深邃起来:“可以,不过你出门要跟你祖母请示。”
叶嘉言笑得十分开心:“那是当然,我还需要祖母给我出门买东西的零花钱呢。”
叶文松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叶嘉言:“妹妹,你是不是在桃林里就想到了这么多问题?”
叶嘉言看了一眼兄长:“大哥,别问太多。”
叶清原嗯一声:“问的太多,会显得你很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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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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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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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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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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